
自从母亲走后,家里的几亩田地已经租给别家耕种了,很少回到那个以前欢声笑语不断的家,更别说去田间地头走一圈了。
春节时分回家,闲来无事,想到那些熟悉的土地里感受一下,找回一点过去的生活痕迹。
我沿着那以前上地时走的路,一路北上。我家居住在马颊河南岸,那河边曾经是年少的我们最爱玩耍的地方。我信步向着那个曾经给我带来诸多欢乐的河岸走去。
走到河边,要经过一片麦地,冬天的麦苗冷冷清清的,蔫蔫的耷拉着脑袋,一副萎靡不醒的样子。这个冬天没有下过雪,大地得不到雨雪的滋润,又怎么能把麦苗养的水灵灵的?一些麦苗稀疏的地方裸露出大地特有的黄色,就在那片麦田边,我看到了它的存在——一个还没被废弃的水井。
它就那么不加遮挡的待在这片麦田里,它竟然还在。因为年久失修,裸露着的砖泛着一层白碱,看上去就像女人的脸上没抹匀的白粉。有的地方的砖已经脱落了,一片荒废很久的惨淡样。我往里探了探头,发现还有水呢!我心里一阵惊喜,就好像和一个久违的老朋友相见一样。那种故友相逢的喜悦,使我忍不住说了声“嗨,好久不见!”它不会回应我的。我奇怪的是它居然还没被填平。
那些久违的画面像一个个镜头在我脑海里穿梭。
那时的我们背着草筐,拿着镰刀去砍草。河岸边是我们最爱来的地方,这里不仅有茂密的树木遮阴,还能看到通往远方的河水潺潺的流淌。我们知道这里的水会通向远方,至于有多远,我们却不得知。
父母不会给我们下任务,一般只要回家时砍满草筐就行。我们便先肆意的玩闹,捉蚂蚱、逮蛐蛐……追的满头大汗,当嗓子里感觉要冒出烟来时,边用一个细绳吊着一个塑料瓶去那口水井里打水喝。那时的古井有一个围堰,我们一般不敢太靠近它的边缘,因为大人一再告诫要远离水井。一般这个时候我们会绝对听从那些大孩子的话,因为只有胆大的他们能从井里打上水来。
有时没有塑料瓶,我们便会找一些大叶子卷起来(最常用的是蓖麻的叶子,因为蓖麻的叶比较大,能拢住的水多一点),用细绳一绑,吊到井里去打水喝。喝上水的孩子如饮了甘甜般砸吧着小嘴。
当然,这井最大的用处是浇灌菜园里的各种蔬菜。那时这里还不是麦田,而是每家每户分的几分地的菜园。人们在菜园里种植应季的蔬菜,而浇灌则从这个井里提水。那时的河水很少有干涸的时候,这个井里的水也像个聚宝盆一样,总会有源源不断的水。听大人说,这口井是和河水相通的,只要河里有水,它就会有水。
那时这样的井在田地里有很多,大体雷同又有千差万别。当然向这口井这般没丝毫助力的少,有很多是带着辘轳的井,人们打水要方便的多。带着辘轳的井一般娇弱的女人都能打上水来,它借助物理的原理将力给分散了。

那时没有自来水管,村子里在不同的位置都会有几口井供人们饮用。当然有的水质好,有的水质差,人们一般起早去水质好的甜水井里挑水。往往水好喝的井边就会聚集好多人等着挑水,井边也就成了固定的唠家常的场所。好多段子、闲话便通过这里传播出去。
后来村里有几口井被填埋起来了,因为有一个孩子掉到井里淹死了。记得那天我们在大街上玩耍,听着村子里的人们喧哗起来,都朝着村中间的那口井那里跑去,边跑边喊“某某家的孩子掉到井里了”!
我们也随着人流跑去,只见掉到井里的孩子已经被大人捞上来了,他被控在一个牛背上,几个人轮流拍打着他,希望他把喝进去的水都倒出来。可是最终孩子也没有醒过来,孩子他娘当时哭的撕心裂肺,一会儿就哭晕了过去,人们七手八脚的把她抬回了家。
后来这个孩子他娘犯了精神病,整天围着村找她儿子,那可是她生了四个闺女后唯一生下的一个宝贝儿子。平时在家里百般娇宠,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跑到井里去了?他娘受不了这严重的精神刺激,好端端的一个妇女愣是疯了。
那个场景深深的印在了我的脑海里,我开始知道水井还能吃人呢!我从那时开始对水井有了一种莫名的恐惧!父母也开始管着自家的孩子不要到井边去玩耍,那口井在不久以后就被填埋起来了。因为淹死过人,人们绝对不会再到那里去挑水了。
以后陆陆续续的村子里就剩一口井了,有的井干了,有的井为了孩子的安全也填埋上了。仅剩的那口井也被村里设置了安全措施,将一口只有大人能挪动的盘石盖在上面。

再后来,家家户户开始在院里打起了压井,人们便不再去水井里挑水了。仅留的那口井也慢慢被人们遗忘了。
这次闲逛,没想到田里的这口井还在,现在的灌溉已经用电泵抽水,而且也被锁在田里的小屋里,那井也不是原来的样子了,它们向下几十米深,从深深的地下将水抽上来。
这口井没有遮盖,也没填埋,可能是老人们为了一种念想吧!那毕竟是几代人赖以生存的回忆!
无戒21天训练营坚持写第十五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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