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之,我想把小雨新书签售会的第一站定在凉城市”苦涩的咖啡在刘思林的嘴巴里散开来,看着眼前人突然一顿的身影,刘思林突然有些后悔,也许自己不应该喝咖啡,那样这句话是不是就不会沾染上苦涩的味道,对于沐惜之是不是也就没有那么苦痛了呐?
沐惜之放下了勺子,看着杯中刚刚被自己搅动出的旋涡慢慢的变成一片无声的平静,她端起杯子缓缓地喝着,仿佛只要将那一杯平静喝下就可以抑制住此刻心中的汹涌。良久,那杯水终于见了底,沐惜之抬起头看着窗外。
“好”仿佛是那呼出的气体能将心中的痛苦带出身体一般,这个字拖着长长的尾音。
刘思林想,所以鼻腔中那若影若现的苦涩才比咖啡的味道多了一丝痛苦吧。
刘思林看着桌上的咖啡,突然想起了第一次见沐惜之的情景,那都是好多年以前了。那会儿自己刚刚大学毕业,在爱尚杂志社里还是一个小小的编辑助理,而沐惜之还是一个高一的学生,沐惜之初中的时候就开始向爱尚杂志社投稿,也刊登过几篇短篇小说,算不上人气作家但也是小有名气,那时候爱尚杂志社也不过刚刚成立两年,在业内的地位还很低,正是需要大量的作品的时候。所以杂志社有意让沐惜之写一本以疼痛青春为主题的长篇小说。而自己的工作就是充当她与杂志社编辑之间的桥梁,及时将他们的意见与想法告知对方。
为了方便沐惜之,她们见面的地点是凉城一中旁边的咖啡馆,具体的见面过程刘思林已经记不得了,她只记得她问过沐惜之一个问题“你这么小的年纪要怎么写出一个疼痛的青春?”在她疑惑的注视中女孩点了一杯浓缩咖啡,猛地喝了一口,而后皱着一张脸,满脸痛苦:“我每次不知道该怎么描写主人公的痛苦时,就会喝一杯浓咖啡,然后对于痛苦我就会有深刻的理解”女孩的眉头依然紧紧地拧在一起,但眼中却闪着自豪与得意的光,仿佛这是她的特异功能一般“所以你放心,大不了我请主人公喝杯咖啡”
刘思林突然有些像笑,第一份工作就遇到一个奇葩作者,再来之前她看过沐惜之的文章,从那时她就知道沐惜之在文字方面是一个有天赋的人,虽然她的文风还有些稚嫩,但文笔不错,感情也很丰富,笔下的人物形象也很饱满。而且沐惜之笔下的故事都是以遗憾收场,唏嘘惆怅是她的故事给人的全部感觉。
在见到沐惜之之前,她以为会见到一个文静忧伤的女孩,然而眼前的女孩扎着高高的马尾,说话时那双眼睛会一直微微弯着,说到高兴处偶尔还会手舞足蹈,表情生动到不听声音也能明白她要表达的意思。
她突然十分好奇她会写出一个怎样的故事。
然而最后的最后,刘思林还是没能读到这个她期待中的故事。
生命从来最不缺的就是变数,也许只是一个转身,背后的世界就已经天翻地覆,在也寻不见最初的模样。
刘思林回过神来,对面的人还盯着窗外,侧面散落的长发遮住了她的脸,所以刘思林无法看见她的表情。侧过头刘思林也看向窗外,川流不息的车,行色匆匆的人以及那一排屹立街边的常青树。
沐惜之看着那一排绿森森的树有些恍惚,她摸了摸自己身上穿着的毛衣又看了眼路上行人的衣着,才确定现在真的是冬天,自己也真的没有在夏天穿上了毛衣。沐惜之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城市建设将常青树作为了绿化树,这树常年泛着一成不变的深绿,小时候老师在提到绿色时总会慷慨激昂的说“这是生命的颜色”可现在的她却在这一成不变的“生机勃勃”中嗅到了绝望的味道。或许从我们不知道的某一刻开始,时光在它们的身上就停止了流动。而后无论多少的沧海桑田,亘古流荒与它们来说都是镜中花水中月。因为等待它们的只是荒芜的时间长度。
她有多久没有看到过秋天里泛黄飘叶的树了,沐惜之有些想不起来了。古代的诗人总将秋天作为悲凉萧瑟的代名词。然而在沐惜之看来那才是生命还能称之为生命的关键。
何为生命?沐惜之很早以前就问过自己这个问题。
她想,生对死,或许只有一天当我们走到了死亡的身边,我们才能称之为一个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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