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8月底,大姐家的大孩子大学通知书来了,张娟英也从北京专程来到大山里,这生她养她的山里村庄有她永远不会淡忘的牵挂。
在大姐家,张娟英把带来的书都送给了姐姐们的孩子,并对孩子们说:“读书学习是打开大山的钥匙!”
看着大小孩子们兴高采烈的样子,张娟英似乎感觉到时空回转……
那些年,大地正处“浩劫”,城市如盖乌云一片灰暗,山里村庄也难逃遭殃。在这人们为三餐而愁眉的时候,她来了。
只可惜,她来得不是时候也不是地方。在一个偏远山区的贫穷农民破旧的房屋里,村里的接生婆轻轻抱起刚离开母体的她说:“又是一个别人家的孩子,你倒是哭啊。”
接生婆说完轻轻对婴儿拍了一下,婴儿才放声大哭,哭声传得很远,已经脱力得快要晕去躺在床上的母亲脸上还是露出苦涩的笑容。是啊,这已经是第四个女儿了。
尽管盼望着的男孩还没有来,父母对于她的到来还是接受了,给起名张娟英。
山区村庄家庭,以耕田为生,连着生了四个女儿,虽然父母还年轻,但这个家的重担都压在父母的身上,特别是父亲,背都稍稍有点驼了。
过了两年,弟弟终于来临,一家七口的担子更重,但儿子的到来似乎让父亲腰板直了,脸上也有了笑容。
事实上,张娟英一家的贫穷还没有改变,风调雨顺还能收成多一点,不然饿肚子那是肯定的。母亲后来利用晚上的时间织点布,也没能让家庭生活改善多少。
尽管困难的日子过得很慢,但随着时间一天又一天地过去,张娟英也渐渐长大懂事了,帮忙做家务和做一些比较轻的耕田工作已经没问题了。
除了勤劳耕地,耕读也是山里小村庄的优良传统,这不,张娟英她们听母亲讲最多的是“养儿不读书,不如养头猪”和“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是啊,在大山里,读书是唯一的出路!
只不过,当时家里困难,上学和读书对于很多孩子来说都是奢望,所以这样的机会,姐姐们给了娟英和弟弟。
张娟英非常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机会,拼了命地读书,当时最大的梦想是拥有一本自己的书。
读三年级时,张娟英穿上母亲做的新布鞋,到学校和同学换了一本没有封面的《上下五千年》,然后赤脚上学直到冬天才有鞋穿。
读四年级时,张娟英连着三天没有吃早餐,攒了三个饼子和班里的同学换了人生中第一次看到的小说《杨家将》,约好只能看一个星期。虽然当时没有课外作业,但娟英放学后要扯猪菜或帮忙做其他家务,加上村里还没有通电,能看书的空余时间不多,因此放学后,娟英都是在院子外面拐角的地方偷偷看。
有一次,姐姐要去菜园摘菜时发现娟英在偷看小说,就让娟英回家做晚饭,但娟英被书吸引住了,看得太投入忘记了时间、忘记了做饭。姐姐摘菜回家,很生气地找到了娟英,但娟英理亏嘴硬,还不愿意回家,想趁天没黑多读几页。姐姐急了,拿起石头朝娟英砸去,姐姐以为娟英会避开,娟英以为姐姐不会真砸,结果石头砸在娟英的右脚背上,血肉模糊。那是九月初,娟英没穿鞋赤着脚,结果跛着脚大半年,至今脚上还留有一大疤痕。
不管张娟英多么想上学读书,在当时的境况下也不得不初中就辍学帮忙耕田。后来,张娟英参加镇教育组的招聘考试,成为家乡小学的一名代课老师。先负责学前班的教学任务,这一年张娟英才十四岁。
放下锄头拿起教鞭的张娟英负责班里的语文、数学、音乐、美术、舞蹈等,一个人包干了。然而,走进教室的第一天,张娟英就知道带这群孩子比种田更辛苦,需要超强的责任心和爱心。
干农活累了可以歇一歇,但在学前班是不可能的,即使是下课,四十多个孩子在操场上玩耍、打闹,张娟英仍然不能离开左右,必须随时调解孩子们玩耍中发生纠纷吵闹、动手打架等。
张娟英用了一个月的时间,终于摸透了这群小屁孩的脾气。课上,张娟英给他们传授知识,他们不吵不闹,给足了师道尊严;课下,张娟英就被孩子们同化,成为真正的孩子王。
十几岁的张娟英事实上还履行了保姆的职责,孩子多是留守儿童,生活自理能力尚可,但细节很难做好。为了帮孩子们尽快学会完全自理、自立,张娟英还得陪他们上厕所,教他们正确如厕。
张娟英的付出孩子们都看在眼里,他们很喜欢这位老师姐姐,常有孩子带来一把熟花生,或是数片红薯干给张娟英,如果拒绝,他们要么会哭着拽住娟英的裤腿,用眼泪来“逼”娟英收下,要么偷偷送到娟英宿舍的写字台上。
一味地玩肯定是不行的,为了提升自己的教学水平,除了虚心向其他老师学习外,张娟英还自费报了教师进修班,学费四百元,这笔钱当时还是借的。
当时代课老师的待遇不高,一个月只有五十块钱,一年六百元,还得年底才发,平时必须花钱时张娟英只能回家跟母亲拿,母亲从来没有拒绝,如果家里没有,她也会去村里跟别人借。张娟英在学校熬过代课教师的最初一年,经济上主要来自于母亲的支持。
第二年,张娟英被调任五年级语文老师,依然是代课老师。
身为教师,除了必须具备的教学能力外,还要掌握“四项基本技能”,即唱歌、书画,会一门乐器,擅长一门体育项目,这是必须达标的。
乡村小学教师以民办、代课老师为主,但基本都是全能的,俗称“万金油”。
为了达标,张娟英拼了。嗓子虽粗,但能保证不跑调,至于乐器,完全靠自己摸索。学校没有专业老师,老师们都是用外形简陋、笨拙的琴进行自学,用张娟英采用最笨的办法,在琴键上用笔标出“多、惹、米、花、嗦、拉、西”,再对着曲谱弹唱。
在陪伴学生成长的过程中,孩子们也促使了张娟英的成长,她没少向孩子们灌输“读书学习是打开大山的钥匙”的思想。
在备完课、批完作业后,为了打发夜晚长长的寂静的时间,张娟英爱上了写作,并开始有长短不一的散文、教育论文等在相关期刊上发表,三块、五块的稿费成为补贴生活的唯一来源。
在这期间,姐姐们陆续出嫁、父母亲先后去世,而弟弟还在读初中,张娟英与弟弟相依为命,还未成年的张娟英开始承担了养家的责任。
后来,张娟英把自己写的文章投向《中国青年报》。有一次,邮递员给学校送报纸时带着一个大塑料袋给张娟英,说里面有两百多封信和一张一百六十八块钱的汇款单。
张娟英放学回宿舍打开塑料袋,里面一共有二百五十八封信,原来是读者在《中国青年报》上看张娟英写的文章后写来的信件。
在后面大半年的时间里,张娟英收到了来自全国各地三千多封读者来信,有的是在校大学生,有的是机关工作人员,最多的是部队官兵。有鼓励张娟英继续在三尺讲台上耕耘的,也有的支持张娟英离开家乡甚至帮她找工作的。
此事惊动了地方电视台,还来给张娟英做了一期节目,播出后反响很大,但是这些并没有影响到张娟英,虽然一年工资还是六百元,但张娟英没有离开讲台的想法。
由于教室和宿舍太破旧,学校在大队等多方资助下盖了一栋二层的教学楼、新的厨房等配套设施。
可是,办学条件改善了,生源却急剧减少,有的孩子随父母去了务工的城市,有的到镇上租房借读。同样,也有民办老师和代课老师因为待遇低,加上没有转正的希望,所以辞职去了大城市,寻求更好的发展机会。张娟英不为所动,依然坚持留在三尺讲台,用青春践行入职时的《人民教师誓词》。
1998年,学校决定把高年级的学生都转到镇上小学住校读,只留下三年级以下的学生。张娟英知道自己在家乡小学的代课生涯结束了,因为剩下的班级有几位年长的教师任教就可。
此时,弟弟已经在京读大学了,张娟英背上当年去学校时的行李,离开了她奉献了最好年华的家乡小学,北上边打工边学习,张娟英立志要参加高考读大学。
刚到北京的张娟英吃过不少的苦,春节还曾经跟弟弟在火车站度过的。通过自己不懈努力,张娟英通过自学参加成人高考如愿进了大学,这样姐弟俩各自用勤工俭学的方式完成学业,并顺利留京。
大学毕业后,张娟英进入一所大学任教,后来辞职开好一家文化公司。在工作之余,张娟英多次应邀走进学校,义务讲《传统书画鉴赏》《汉字的起源》等。
在北京边打工边读书的这些年,虽然过得很苦很累,但张娟英没有放弃写作,在收获爱情喜得千金的同时,雕塑打造另一个“孩子”的行动从没有停止过。刚到北京时就开始起大纲到2014年动笔,2016年完稿交给出版社,历经18年时间和诸多波折,张娟英的第一部长篇小说终于面世了。
最近几年,张娟英一直没有忘记在家乡小学的那段最美年华,所以,以乡村教师为主体的一部长篇小说几经修改已经完稿。
家庭和事业,包括文学创作都颇有成就的张娟英,永远忘不了从京城回老家看到被生活困顿得失去灵气的姐姐时那痛断肝肠的感觉。
今天有多少荣耀,姐姐就有多少苦痛,张娟英一直这样认为。所以,张娟英自己勤俭节约,对姐姐们和姐姐的孩子提供一切能够提供的帮助,孩子们学习上需要的和学费都是张娟英和弟弟资助,姐姐们六个孩子,现在都是大学生。
张娟英知道要走出大山不容易,所以,尽力给他们配置了打开大山的钥匙。
这篇文章是我看着简友(不说具体是谁是想看看有没有人看得出来)的文章加上自己的想象而写的,也许写得不好,但,这是我怀着深深敬意而写的一篇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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