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父子情深
自从王长胜与妻子离婚后,整日变得郁郁寡欢,似乎干什么事儿都提不起精神。即使去巡山的时候也心不在焉,脑瓜子经常溜号。
他看到每一棵树就自然会想起妻子,想起那以前与妻子在一起的美丽时光。然而更让他难以割舍的是对儿子小军的挂念。
他想掏出手机给妻子姜玉洁打一个电话,可号码拨了一半又放下了。他不知道这电话接通了该怎么说?尽管心里有许多话要说。
他知道翻过这座山,手机信号就消失了,想说也打不通。只有工作时的对讲机可以互通,但也是有距离限制的,又严禁供私人使用。
有时候“大黄”会故意用两只前爪扑在他的腿上,然后伸着舌头不停地摇着尾巴逗他开心,可他只是笑了笑,拍拍它的头,转过身仍然是愁云满布。
王长胜下了山坡来到河边,蹲在雪地上,望着那宽阔明亮的富尔河的冰面发呆。突然他大声喊道:“玉洁!我爱你!儿子,等爸爸抓住那伙盗猎分子一定会去找你们的!”说罢便哭了起来,那泪水顺着脸颊落在雪地上。
王长胜用衣袖擦了一下眼泪,然后站起来拿着猎枪向另一个山坡走去。
此时风逐渐大了起来,虽说太阳已升到半空,但仍然冻得人直跺脚。
王长胜蹬上山顶,眼前茫茫林海尽收眼底,令他震撼不已。
他突然想到人在大千世界是这样渺小,所有的烦恼都不值一提。
你应该为这每一座山去喝彩,为这每一棵树去赞叹,其实这世间真正的奇迹是生命,它是亿万年的演化才形成的。
真正的和谐源于人与自然的和平相处,保护生态环境也就是保护人类自己。
这山中的每一条河与每一棵树都有灵性,虽然它们不说话,但也有情感,值得我们每一个人去尊重,同时我们也有理由去保护它们。
王长胜下了山来到运材道上,转过一个弯儿,他突然听到有汽车马达的声音从远处隐隐约约地传来。
王长胜背着枪站在路上仔细观瞧,果然迎面正有一辆绿色皮卡车正慢慢开过来。
等它快到跟前时,他发现车厢里装的都是上坟用的烧纸与黄香。
王长胜赶紧一摆手让皮卡车停了下来,准备进一步详细的检查。
然而当他上前拉开车门一看,车里的人他都认识,分别是林富和林贵兄弟俩与他们的家人。
王长胜平时就和林富不对付,而且他们兄弟俩在场子里也是出名的不好惹,经常与别人打仗斗殴。
王长胜心里有数,自己这是在执行公务,应该公私分明。想到这里,他微笑着对开车的林富说:“林兄弟!现在山里禁止上坟与烧纸,你不是不知道吧?”谁知林富一听就火了,指着王长胜的鼻子骂:“王长胜!现在不是防火期,你管这么宽干什么?人在做,天在看,咱们都是从一个单位混出来的爷们,别他妈的一点人情味也没有?”
林贵也跟着起哄:“哥!别打理他,我们继续往前走,看他能怎么样?”
王长胜拦住去路,不急不慌地说:“前几天站里刚开完会,特别重申了这项规定。目的在于防患于未然,杜绝一切可能发生的危险因素。请你理解并配合我的工作!”
林富一听气的大脸蛋子通红,肥胖的身子直抖。连说话的声音都嘶哑了:“王长胜!你少给我来这一套!别拿着鸡毛当令箭,不躲开,我削你!”说完就下了车。
这时林贵扑上来照王长胜的面门就是一拳,王长胜一歪头,拳头走空了,把林贵闪了一下,好悬摔倒在地上。
林富一看鼻子差一点气歪了:“林贵,你太瘦了,打不过他。咱哥俩一起上!”王长胜后退几步说:“你俩别胡来啊!打伤人要负刑事责任的!”
这时林富哥俩已经红了眼,一个攻前,另一个袭后,三个人立刻扭打在了一起。
大黄也在一旁不住地狂吠,吓得车里其他的人谁也不敢出来。
由于王长胜的两条腿被林贵死死地抱住,使他无法施展,最终被林富按到在地不能动弹,两个人趁机上去对其一顿暴打,结果把王长胜揍得鼻青脸肿的。可巧这时路上开过来一辆运材车,林富兄弟俩一看不好,调头开车就跑了。
王长胜捂住出血的鼻子和嘴指着林富逃跑的方向喊道:“林富你等着!咱们来日方长,你我没有会不着亲家的时候。
你今天就是打死我,也不让你过去!这次先原谅你,等下一回绝不姑息!”
临近中午王长胜回到护林站,不顾身上的伤痛,匆匆弄了点吃的,背起猎枪刚想走,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王长胜一看是前妻姜玉洁打来的电话,他犹豫了一下点开了接收,里面传来了一句稚嫩的声音:“爸爸在吗?我是小军!你不是说过年的时候领我去堆雪人吗?你怎么不过来看我呢?现在我好想你啊……”
王长胜拿着电话哽咽地说:“儿子你好吗?爸爸也想你!马上要过年了,爸爸正在上班。有时间一定去看你好吗?”
电话里传出了儿子无可奈何的声音:“好吧,爸爸。”
王长胜放下手机正要挂,儿子又说话了:“爸爸!大黄还好吗?它是我的好朋友,我很长时间没喂大黄了,它现在是不是瘦了?我可喜欢和它捉迷藏了!”
王长胜赶紧说:“儿子啊!大黄挺好的!我天天喂它好吃的,现在还像原来那么胖!我让大黄叫两声给你听一听?”那头的电话传来小军的欢呼声:“好呦!爸爸!我要听大黄的叫声!”
王长胜牵过来大黄,把手机放在它嘴边上说:“大黄!叫两声给小军听一听好吗?”
大黄摇起尾巴,两只前爪不断地挠地,嘴里汪汪地叫了起来。
王长胜拿起手机又问:“儿子听到大黄的叫声了吗?爸爸要巡山去了,有时间再聊。”
小军含着眼泪在电话里说:“好把!爸爸!注意安全!”
王长胜叹息一声挂掉电话,然后起身领着大黄走了。
下午阳光逐渐充足了许多,树上的积雪在蓝天的映照下显得圣洁而明亮。
这条崎岖的山路在王长胜的脚下不知走了多少遍,他熟悉这里的每一寸土地,每一片树林,甚至树尖上每一只鸟。
从生态的角度上看,和平林场保护的比较好。它位于敦化林业局与桦甸市、蛟河市、敦化市林业局三方的交界处。
这里群峦起伏,林深树密,不但水力资源丰富,而且还有天然的牧场。
王长胜从小就和父亲在这大山里生活,每当学校放寒假或暑假的时候,他也跟着父亲王怀礼去巡山……
可这都是过去的事情了,现在想起来好像在昨天。
如今父亲被害之案仍没昭雪,当努力将真凶绳之以法,以慰藉父亲在天之灵,还社会一个公道。
王长胜想到这里,似乎浑身充满了力量,越走越有劲儿。
不知不觉他翻过一座山,来到一片阔叶林的前面。
王长胜发现不远处正有两头灰色的马鹿在窥视自己,他往前走一步,那马鹿便向后退一步。
他深知马鹿生性胆小易受惊吓,便不予理会而继续巡山。
就在他低头上坡的时候,忽然看见雪壳子里有爬犁走过的痕迹。
王长胜立即警觉起来,看样子刚刚过去不久,肯定是附近林场捡烧柴的人留下的。
“这违反政策的事儿必须坚决制止!”他边想边顺着爬犁留下的印辙追去。
可王长胜一心光顾追人了,却不小心掉进一个大沟塘子里了。
由于那个大沟塘子里太陡再加上有冰雪,他爬了几次都没爬出来,急得大黄站在沟外直叫唤。眼看太阳快要落山了,王长胜当时汗就出来了,心想:“这下完了,自己不得死在这大沟塘子里啊!”
王长胜拿着对讲机正准备求救,突然听到一阵手机的铃声。
他下意识地一摸兜,掏出手机按开接听,原来是儿子小军打来的电话。“爸爸!你在干什么呢?能陪我说一会话吗?”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王长胜擦了一下脸上的汗对小军说:“儿子!爸爸正在工作,可中途出了一点问题,现在正在处理,咱们一会儿再唠好吗?”
电话那头停顿了一下说:“好的!爸爸!我相信你一定会把那个问题解决掉,因为我爸爸是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爸爸!又是最能干的爸爸!”说完小军挂掉了电话。
王长胜在大沟塘子里看了一圈,寻找容易攀爬的地方。
他在西北方看到了一棵大榆树,正好长在大沟塘子的半截腰,只要能爬上了这棵树就有跳上来的希望。
王长胜往后退了几步,猛地跃上大榆树,双手死死抓住枝干然后拼命往上爬。
攀上了树头,王长胜最后使劲一跳,终于跳上来了。
这时大黄也跑了过来,冲着他不停地摇头摆尾。
王长胜搂着大黄的脖子热泪盈眶,嘴里不住地说:“大黄!我们去下一个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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