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七点半,孟天河被手机铃声吵醒,徐郁芳在电话里说:“天河,起床了吗?今天早上看你睡得那么沉,就没有叫你,我们都去上班了,你也赶快起床吃点东西吧。”
孟天河一看时间已经七点半了,一下从床上坐起来,自从大学毕业后,他早上都是七点钟起床,可能是前两天太累了,居然连手机闹铃都没有听到。
孟天河以最快的速度洗脸刷牙,拿起公文包走下楼,张妈正在收拾餐桌,见孟天河走下来,对他说:“早餐我给你保温着呢,我给你端出来。”孟天河本来打算不吃饭直接去公司的,但是张妈已经把早餐端出来了,如果自己不吃好像不礼貌,就坐下对张妈说:“谢谢张妈。”
张妈看着狼吞虎咽的孟天河,关心地说:“慢点吃,别噎着了。”孟天河抬头朝张妈笑笑。张妈是看着孟天河兄妹从小长大的,现在看到他们都长大成人,也有了自己的事业和工作,打心眼里为他们高兴。
张妈说:“我的老姐姐在老家生病住院了,我想回去几天看看她,下午的火车,我早上和太太说过了,这几天会再来个人做饭,不知你们吃不吃得惯。”
孟天河问:“张妈,车票买好了吗?几点的车?下午我开车送你去车站。”
张妈说:“不要你送,你看你整天那么忙的,下午我儿子过来接我,他送我去。”
孟天河吃完早餐,用餐巾纸擦擦嘴,从公文包里取出一千元钱塞到张妈手里,说:“张妈,路上买点吃的,回去给你老姐姐买点营养品,回来的时候给我打电话,我去接你。”
张妈坚决不要钱,说:“不能这样,早上太太已经给过了。”
孟天河拿着公文包边向外跑边说:“她给的是她的,我给的是我的,不一样。”张妈手里拿着一千块钱,感动得直抹眼泪。
中午孟云桥一家一般是不在家吃饭的,张妈随便做点饭吃了,准备回屋收拾东西。这时孟云桥回来了,张妈没想到孟云桥中午会回来,说:“孟先生回来了,还没吃饭吧,我去给你做。”
孟云桥摆摆手说:“我吃过了,不用做了。”
由于周末和今天早上孟云桥都不在家,张妈就把要回老家的事告诉了孟云桥,孟云桥说:“那正好,我的车在院里,一会让司机送你去车站。”
张妈说:“不用了,我儿子大保一会来接我。”
张妈话音刚落,院里开进来一辆黑色轿车,从车上走下来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后面还跟着一个十八九岁的姑娘。孟云桥刚想上楼,心想张妈马上要走了,送送再上去,就留在了原地,看着进来的张大保和那个姑娘。
张大保进来后对张妈说:“妈,东西收拾好了吗?”
张妈拉着张大保的手,对他说:“这是孟先生。”
张大保一怔,抬头看了一眼孟云桥,马上礼貌地说:“孟先生好。”
孟云桥看了看张大保,小伙子大概二十五六岁,个子不高,但是很壮实,理了个平头,整个人看起来很精神,向张大保点了点头,说:“你就是张大保?小时候我见过几次,没想到长这么大了,张妈经常提起你,以后没什么事常来家玩。”
张大保说:“谢谢孟先生。“
孟云桥朝张大保身后的姑娘看了看,对张大保说:“这位是?”
张大保这才想起自己身后还有一个人,马上对孟云桥说:“她是我朋友,叫魏琳,刚高考结束,她想买个自行车,我想送了我妈再和她一起去买的,就把她带来了。”
小姑娘大概十八九岁,眼睛闪闪发光,充满着灵气,鼻子长得很挺,这在女孩中不多见。孟云桥走近了两步,又看了看魏琳,他总觉得在哪里见过她,内心有一种莫名的亲近感。
刚才在来的路上,张大保就告诉魏琳,孟家是西安数一数二的家族,特别是孟云桥,是西安最大的房地产商,没人知道他有多少钱。魏琳现在看着眼前的这个五十多岁的男人,感觉他一点都不像一个大老板,反而感到他很亲切。
孟云桥问:“小姑娘,你家在什么地方?你父母叫什么名字呀?”
魏琳回答:“叔叔好,我家在解放路那边住,我妈叫李天悦,我没爸。”
听到“李天悦”三个字,孟云桥愣了一下,脸上表情也变得复杂,但孟云桥毕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不动声色地稳了下心神,问:“没爸是什么意思?”
魏琳说:“我妈说不知道我爸去哪了,反正我从没有见过他。叔叔,你家的别墅真大呀。”魏琳显然不想谈她的爸爸,故意把话题支开。
孟云桥说:“哦,以后你可以常过来玩,我儿子和女儿都比你大不了几岁。”
张大保和张妈去收拾东西了,魏琳双手背在后面边转圈边看别墅的布局,心想还有这么大的别墅,看来他是真有钱呀。
魏琳转了一圈,发现孟云桥还在盯着她看,有点不好意思了,向着孟云桥笑笑。
这时孟云桥才意识到自己的眼睛一直就没有离开过这个小姑娘,对她笑笑说:“下次还来玩,我出去一下。”孟云桥没有上楼休息,而是走向了地下车库。
二十分钟后,孟云桥已经坐在了“天悦茶楼”的包间里,李天悦让服务员泡了壶好茶,自己端过来,坐在孟云桥的对面,说:“这里好像不是你应该来的地方吧?”
孟云桥铁青着脸,直盯着李天悦问:“你什么时候有个女儿的?”
李天悦看着手里的茶杯,幽怨地说:“我等了你十九年,女儿也等了你十八年,可是我们等来了什么?女儿高考已经结束了,她大学开学的那一天,就是我离开的那一天。”
孟云桥心疼地看着这个陪了自己将近二十年的女人,从一个小姑娘变成了将近四十岁的女人了,自己对她亏欠太多。
“有一段时间你说出去学习茶艺,是不是那时候已经怀孕了?”
“那一年的时间我确实学习了茶艺,有肚里的女儿陪着我,我也不觉得孤单。”
“女儿的事,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我告诉你,你就会离婚和我结婚吗?你舍得你的老婆和你的一对儿女吗?”
孟云桥无言以对,端起茶杯低头喝了两口。
李天悦轻轻地说:“这么多年你对我很好,我也有过快乐,看到你的事业越来越成功,我为你感到高兴。可是我们是见不得阳光的,所以我要去过我自己的生活了,你也不要问我要去哪里。我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女儿的,我也正准备告诉你。”
“她今天来我家了,我看着她长得特别像年轻时候的你。”
“你们总是要见面的,这倒省了我不少事。”
“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我想离开西安,到一个没有人认识我的地方。”
“我欠你太多,可是你真的非走不可吗?”
“我走了,对你对我都好,不是吗?这么多年我也明白了一个道理:长相厮守共同变老是感情,有过快乐的时光美好的回忆也是感情,感情不应该成为负担,有时放手也是一种祝福。祝福我吧。”
孟云桥看到对面的女人眼角流下了泪水,疼爱地拿起餐巾纸帮她擦,女人把餐巾纸抢过来捂着自己的鼻子,无声地哭了起来。孟云桥知道,他要失去这个女人了,二十年来,她从未向自己提过要他离婚,但孟云桥知道,她一直在等,无声地等待。孟云桥也想过离婚,但是当他面对徐郁芳和一对儿女时,他就失去了开口的勇气,越到后来越没有了勇气。
“你以后打算做什么?”
“你给我的钱,我一辈子也花不完,但我肯定会找个事情做。我走之前,会把这个茶楼转到女儿名下,等她大学毕业你给她安排个稳定的工作,找个好婆家嫁了吧,我不想让她像我一样命苦。”
“女儿我会给她安排好的,你放心。你以后遇到什么难事别忘了找我,我不想看到你再受苦。”
“只要有口饭吃,我就不会再找你。你的儿子和女儿教育得很好,希望我们的女儿也像他们一样。”
“你放心吧,在我眼里我们的女儿和他们一样。”
女人用一双泪眼看着孟云桥,伤心得不能自已,说:“你走吧,这个地方你以后不要再来了,好聚好散吧。”
孟云桥喝了口茶,两个人又无言地坐了一会儿,孟云桥站起身,把一张卡放在女人面前说“密码是我的生日”,推门走了出去,留下了女人颤抖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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