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五“富友”
文/石岩磊
农历正月初五，俗称“破五”，即破除晦气和霉运，人们要在家里进行彻底的大扫除，燃放鞭炮驱赶“穷神”。这一习俗早在唐朝就已盛行，比如大文豪韩愈撰写过《送穷文》，他结合自己的坎坷人生经历将穷鬼分为五个，有智穷、学穷、文穷、命穷和交穷。前面的“四穷”好理解，为何位居“唐宋八大家”之首的韩愈还慨叹自己有“交穷”呢？
在文中他给出了答案：我待朋友忠心耿耿，倾吐肺腑，翘首以盼对方的到来，他们却把我视为仇敌。可见万众瞩目的古代明星也时常遇到“热脸贴冷屁股”的尴尬事，大概现在的人们同样会有类似的状况发生：好心帮忙，可别人不领情；掏心掏肺地给发小提建议，但彼此相处得越来越远；隔三差五便小聚的闺蜜，没成想竟反目成仇。是世态炎凉人心不古，还是另有隐情呢？
除了相互间出现利益纠葛的问题外，很多时候朋友不欢而散的根由在于“话直”。老朋友之间因为熟悉而无话不谈，言谈中难免有过激之语，有时还让双方陷入窘境，只得拿“话糙理不糙”来解嘲，然而“糙话”真的可以用“理不糙”来掩饰吗？事实大多是否定的，人们在谈兴正浓时不会计较话重话轻，但过后让人反复思量的几乎都是当时不经意的“槽点”，初心和热心已不重要，话里的勾刺多半成了引爆友情分崩离析的导火索。
由于隐晦的语言无法当面对质，双方只会暗自揣摩话中话，越琢磨越觉得对方居心叵测，便逐渐疏远甚至眼神中含了敌意。耿直在许多时候并非什么优秀品质，尤其是“张嘴能看到胃”的率直，自己以为是掏心窝地待人，但他人一般会被吓到，以致感到是被冒犯，自然而然地筑起一道隔离墙，以防引火烧身。其中的原由在于每个人都有交往安全距离，逼近了就会感觉受到威胁。
这正如人们在交谈时要相距一米左右的间隔一样，过远显得生疏，过近便有局促感，说出的话同样如此，太客套会让人觉得虚伪与矫情，太直接又使人感到浅薄和粗俗，因此说话绝对是门艺术，再好的朋友也得讲究分寸，嘴不把门，赤胆忠心也只能是驴肝肺。韩愈受“五穷”之苦也与此不无关系，难怪他要专门撰文以自嘲和自省了。
看来“破五”不仅要送“穷神”，打扫干净房间里的污物，找到那些青花瓷碗下扣着的发霉剩菜，将其倒入餐厨垃圾桶，更应在新年伊始好好反思一下内心的瑕疵，对镜自照梳理梳理为人处事中的偏激之举，不再口无遮拦，不再好心办坏事，让坦诚不失礼，叫真心不憋屈。如此，不但可以在新的一年里走向富足，而且还能够“富友”。
2020.1.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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