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玄宝
陆匀之请了一天假,大老板的脸色非常不好。第二天她干脆带伤上班,同事们一阵慰问,老板也震惊,问她怎么回事。
陆匀之苦笑,不欲多谈,只说一言难尽,很快进入工作状态。
让陆匀之惊讶的是,张存志竟然还在找她,他的电话打到她公司,约她出来见面。她觉得这样也不是办法,他非要一个结果,那就讲清楚,不能这样不依不饶。
他们是在陆匀之公司对面的咖啡厅见面的,上一次张存志的太太也约她在这里谈判,同一张桌子。陆匀之从此不喜欢这个咖啡厅,觉得自己实在被张氏夫妇愚弄得厉害。
张存志早到,在等她,依旧西装革履,仪表堂堂。
见到陆匀之额头上的伤,想开口问她怎么弄成这样。在他开口前,陆匀之抬手制止:“我不想谈论这些伤口,你别问。有什么事,你说,我听。”
平日侃侃而谈的张存志一时间反佛噎住,陆匀之待他如陌生人,虽没表现出来,但他知她厌恶他,话也不愿多说一句。虽然一早前他就想到,两人见面会是这种局面,此时也觉得有些无趣。两个有过好感的人,到底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仔细去想,张存志有一丝愧疚。
但为了一线挣扎,他还是说:“匀之,我打算与她离婚,你等我。”
陆匀之突然觉得好笑,张存志那么看得起自己,他被人捧得太久了,稍稍在她这里碰了壁,便要使出办法来挽留,是不甘还是真寂寞?
气急反笑,陆匀之喝口水:“您舍得张总这个称号吗?而且,张总,您的女儿已经满百天了吧?您忍心她生下来,父母就分离吗?”她虽不是个历史清白的人,但也不愿做一个恶人。
张存志眯着眼看眼前的人,从前觉得她可爱得不得了,玻璃心肝堪比解语花,这一刻却突然恨她的直接伶俐,原来陆匀之从来就不是他心目中没有还手之力的女人,她的利爪被隐藏起来,今日翻脸,便全数使出。一瞬间,他简直有不认得这个人的错觉。
陆匀之也有类似的感觉,好像那一年的感情和陪伴如做梦一般,太阳一出来,就被晒得蒸发掉。曾经,她对他也是有指望的啊。
张存志有些灰败,表面强撑着,他是想拖住陆匀之,以空头支票,谁知陆匀之学得这么乖,如今她对他没有一丝一毫的信任,是他一直不肯亮出的底牌彻底伤害了她。他深吸一口气:“陆匀之,请神容易送神难,你太看不起我张某人并不是好事。”
陆匀之并没有惧怕,只是觉得有些累,拿出跟耗客户一样的精神:“张存志,我们到了今日,不应该成为怨偶。当时一早说好,语言不合,即可好聚好散。你是生意人,懂得算数,我们互不亏欠。”
学艺不精,愿赌服输,只怪自己蠢。
陆匀之跟张存志分开后,拦了辆的士回酒店,回程途中,窗外的夜色依旧灿烂,只是不知道这些光鲜底下藏了多少溃烂,她的心也算其中的一部分。
她想了很多,但终究得那句愿赌服输。
她何尝不知道张存志的挽留只是一种试探,他们有过好日子,也因为他的欺瞒而心碎,她不再感激。这种心态,简直快赶上顾沁宁了,顾沁宁擅长吃一堑长一智,每一回,老顾都能打落牙齿和着血泪往肚子里吞,第二天醒来握紧双手走下去。她不行,每一次情绪大动都伤筋动骨,非要休息一段时间才能平复,坚强的老顾实在是她的榜样。
挂了家明的电话后,陆匀之躺着酒店的床上,旁边散着几叠文件,她揉揉眼,笑意朦胧,竟拿了张存志跟家明对比,这个念头刚起,便觉得自己不甚光彩,立刻制止。
过了两天接到顾沁宁的电话,她倒没说见到了许家明,只是跟她这个小股东说一些例行的公事。
说累了,顾沁宁突然很无力:“老陆,我很想谈恋爱。”
陆匀之心情好,鼓励她:“那就去,你顾沁宁出马,城中男人拿着鲜花排对等你青睐。”
顾沁宁失笑:“你以为我是你,有男人让我招之则来,挥之则去?”
她前段时间曾问过陆匀之是不是跟许家明又开始了联络,陆匀之惊讶,她还来不及跟顾沁宁说呢,她这么快就知道了。
顾沁宁当时说:“我在酒店餐厅见到许大状,春风满面,他跟你谈恋爱的时候就那样,大概有好事,瞎猜一番,竟然还猜中了。”
说到家明,陆匀之想想,这么回答他:“我也没有这么大的力量去支使一个男人,所有的感情都是新伤旧爱换来的,我又不会算,爱了就爱了,痛了就痛了,得到我自然是欢喜的,可是没有得到,我的难过也是真的。这样一来一去,说不上谁更吃亏一点。”
顾沁宁那边也沉默了一阵,突然说了一段很长的话:“匀之,我小时候第一次来省城,是跟我妈来陪我爸治病。在我爸临死前,我妈带我去玩了一次碰碰车,花了两块钱。从此之后,就一直记得那种紧张而又短暂的快乐。但是当时我一直不敢央求我妈妈再让我玩一次,因为我知道她再拿不出多余的两块钱。后来,我大学毕业,领了第一个月的工资,好多女孩子都去买了高跟鞋跟口红,我花了一百块钱去玩了一下午的碰碰车,真的整整一个下午。等我从车上下来的时候,右手拇指剧痛,原来玩的过程中被人撞到轻微骨折,可是我太开心,以至于拇指被撞伤也不自知。那是我最快乐的一个下午,后来升职加薪有种出人头地的感觉,却再找不回那个下午的放肆。”
说完这段话,两人之间横亘着沉默,并不尴尬。
陆匀之没有干巴巴地去说一些安慰得话,但是她很抱歉,她帮不了老顾,老顾的快乐由自家双手赚来,又来得太晚,所有的快乐里都夹着克制,现今的她只是需要一个倾听的人。
“匀之,我跟了一个已婚的老男人,很实在的感觉。”顾沁宁终于还是告诉了陆匀之,“老陆,我可能再也不能体会到那种手脚发软的恋爱了。”
陆匀之在心里轻叹,却不敢做任何评价,但最终她还是说:“所有的事情都会有有因果,你考虑清楚了吗?”
“我不知道,可是我需要他。”顾沁宁不见得不迷茫的,她想,这件事如果由许家明去转述,不如她自己亲口告诉陆匀之。
彼时陆匀之的伤口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她的心情也逐渐平复下来,不再草木皆兵。有段时间都没主动去联系顾沁宁,陆匀之在等她想通,否则一言不合,空生事端,平白添堵。
顾沁宁走上这条路,陆匀之不能像对工作那样去理智看待,答不上来的时候,还可以说晚几天回复。她依旧珍惜这份友谊,这不是简单的请客吃饭,人的感情是很复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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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常觉得,人生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
今日儿童节,希望可以有真正快乐满足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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