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十多岁时,有一件趣事,至今难忘。
一个夏日的中午,我把书包往堂屋桌子角一放,去厨房洗把脸,也顾不得擦拭。看到妈妈正烟熏火燎地妙菜,面条也在案板上擀成切好凉着,我知道,妈妈很快就会把饭做好,怕她满街找我叫,我哄她说:“妈,我的文具盒忘学校啦,去找小明借支笔用,一会儿就回来。”
妈揉了一下眼,说:“快去快回,顶多一袋烟工夫,饭就好啦!”
我应道:“知道啦,不会耽误吃饭,保证按时上学!”说罢,我一溜烟地出了家,我谁也没叫,从抽屉中找出前几天用破布缝的巴掌大的布袋子,装进裤兜,赤脚踩在滚烫的土路上,穿过一股股的热浪,我拣凉荫,走路边,跑得飞快。一会儿工夫,就来到村东头的老井柳荫下。先弯腰看了一阵井水,水如镜,映出赤上身的的影像,微微晃动,轻盈而神秘,我故意拣起一块土圪垃,投进井里,看会发生什么变化。转眼间,水面顿时溅起几尺高的透明的水花,我的影像全无。
这时,南风轻吹,半亩大的柳树冠如女人的柔软发丝,优雅地摆动飘舞。知了的唧唧声盖过麻雀的啾啾声,此起彼伏。
抓知了我来的目的,是要实现自己的愿望,上柳树亲手抓几个知了玩,去学校好与同伴小明比赛,看谁的知了叫得最响,谁就赢,输者把知了给赢家,七八只知了,特好玩,让它们排队唱歌,一直玩到晚上,又能烤焦做美食,真是一举几得!
我抬头观察了一下,蓝天白云下,这棵久经沧桑的大柳树,树身有一丈多高,一搂多粗,树头有半亩大,地面上,如万千细小的银片从枝桠间洒下,闪眼提神,恍如童话世界般的美妙,令人陶醉其中!
我想,再美的景色也带不走,只能短时享受,抓知了才是正事。
我看到树皮起梗拉皱,一指宽,半指厚,还有好多小黑蚂蚁在树身上下忙碌。我为了节约时间,想在最短的时间抓几只雄知了。攒足劲,搂树上爬。脚手上下协调,象猫抱树,似虫往上吃力地蠕动。终于,爬到了树干上的杈子上,边手拉枝条坐着喘息,边观察知了的位置,看哪些知了利于抓捕。
我循声看到东南一枝上有五六个翘尾张响器的雄知了。我悄悄上爬,屏息静气,轻手慢脚接近它们,生怕惊飞。
我看准一个,它正忘我地高唱。我两腿夹紧树枝,左手拉住邻近细小的枝叶,腾出右手向知了抓去,啪——手拍树声,唰,唰唰唰——这枝上做知了全吓跑了。我扑了个空,很失意。暗叹:这小东西太灵巧,捉它太难了!放弃吧,下午和小明比赛就落了空,他又会显摆几天,令自己颜面尽失!不行,非抓几只不可!
我又看到北面一枝上有几只雄知了,我又借势绕枝费力地悄悄爬过去,死抱那根胳膊粗的青树枝,我在知了下方静等想办法,怎么才能稳抓?
我回想知了逃跑的轨迹,及手的起落,我悟出了道理:知了是活的,是向头的方向逃跑,自己抓的方法只能抓住死的或不会动的,要改变手的起落点。
我又出了手,手掌并拢照准一只知了头上部扣去,它向上一跑,正撞入我手心,它扑愣着,嚎叫着,被我死攥着,它爪子抓得发痒,拼死挣脱,翅膀扇得掌心发疼。我把知了从右手倒到左手,掏出布袋子,撑开装进去,系紧口。任它狂叫傻扑腾,也无济与事。我高兴坏了,为自己的战果而自豪!
我在枝杈柳丝间穿梭,跳跃,胆大心细,有喜悦,惊恐,前所未有的刺激。用同样的方法总共捉了四只雄知了。
由于时间有限,我果断下树。正下着,被一个半尺长的枯枝茬挂住裤衩右腿,失去平衡,险些掉下去。我好一阵后怕。心想,下次再捉知了,一定找个伴,免得出问题无人报信。
我抓着哇哇叫的知了布袋子,出溜下柳树,又是蹦蹦跳跳地一溜烟跑回了家。
我怕大人发现,攥紧袋子不让知了叫,放背后,做贼一样钻进卧室,把袋子放到枕头底下。我装模作样地来到院里,看全家人都在梨树下唿唿噜噜地吃面条。我受到感染,肚子咕噜咕噜乱叫。我跑进厨房,端出不烫手的大面条碗,坐到他们一边,心悦气爽,哧哧溜溜,转眼就是碗底朝天。
饭碗往厨房一放,去取出知了布袋,装进书包,蹦蹦跳跳,哼着歌,去叫小明。
我断定下午与小明比赛,肯定我是赢家!抓的几只知了,我坚信,是全树几百只中,叫得最响的!
抓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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