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超!超超!你在哪里?”远处传来爷爷嘶哑的喊叫声。此时,太阳已经落山,天渐渐地暗了下来。
一个又黑又瘦,脸上黑一道白一道的吸着鼻涕,衣服脏不啦几的男孩从草堆里探出了头。
“这孩子怎么跑这儿来了。”爷爷怜惜地自言自语道。
老人瘸着腿一跷一跷地来到超超身边,抓起超超的手就往家走。
“爷爷,我想妈妈!”超超怯怯地朝爷爷看着。
“哎!别再提那个不要脸的女人,她不是你妈妈!”爷爷愤愤地说。
超超使劲地甩开爷爷的手,瞪着眼,哭着大声对爷爷吼道“不许你说我妈妈的坏话!”
爷爷看着面前这个像小豹子一样发怒的孙子,摇摇头“哎!作孽啊!”
超超自幼和爷爷奶奶生活在一个幽静的小山村里,村子不大,只有十几户人家。爷爷奶奶的房子是用石头垒的,屋子里黑黑的,爸爸在家的时候给他们安上了电灯,可是爷爷奶奶不舍得用。
屋前有一个不大的院子,院子四周用篱笆围着,养了一条大黄狗和几只鸡,鸡下的蛋爷爷奶奶舍不得吃,都留给超超吃。屋后有一个菜园子,爷爷在里面种些蔬菜,他们吃的菜大多是从这菜园子里摘的,平时很少吃肉。
因为到集市上要走两个多小时的路还要过一条河,爷爷腿脚不好,奶奶的眼睛这几年也哭瞎了。
超超的爸爸孟庆伟因为家里穷,初中没毕业就到外地去打工了。因为没有文化,只能在建筑工地上找了个活干,每天泥里来泥里去,很是辛苦。工资还总是被老板拖欠不发,平时不舍得吃,不舍得穿,攒了钱就寄回家里。
有一次,老板总算发了半年的工资,他留下基本生活费,准备把余下的钱都寄回家去。
那一日,年轻的孟庆伟特意穿了一件干净的藏青色夹克衫,下身着一条蓝色牛仔裤,178的身材被衬托得潇洒帅气。
他一路哼着歌,来到银行往家汇了钱,回来的路上正值午饭时间,饭店里的香气直往鼻里钻,他咽了下口水,捂了捂口袋里的钱,思想斗争了好一会儿,像下了好大决心,才走进了饭店。
他点了一盘西红柿炒鸡蛋,一盘蒜泥黄瓜,一碟花生米和糖醋排骨,一瓶啤酒,正吃得欢畅,忽听得老板的声音:“你没钱吃什么饭啊!看你一个小姑娘白白净净的,怎么想吃白食啊?”
“不是的,我的钱包被偷了。”一个扎马尾辫的姑娘急急地辩解道。
孟庆伟见那姑娘着急的样子不像个骗子,心存怜悯,就对老板说:“她欠你多少钱,我替她付了。”
老板见有人付账就不言语了。姑娘对孟庆伟千恩万谢,孟庆伟叫姑娘坐下来再陪他吃点儿,姑娘不好推辞(刚刚才帮自己解了围),就坐下陪他聊天。
原来,姑娘名叫唐果,也是农村的。父母重男轻女,有个弟弟。从小,有什么好吃的都紧着弟弟,根本没她的份,还总说她是赔钱货。在那个家里她感受不到一丝温暖。
这样的家庭养成了唐果自卑又自尊的性格,她从小读书好,将来想要考大学,可是,父母不同意,无奈之下,后来她上了一个免费的中专。中专毕业后,就出去打工了,几乎没回过家。
这期间她谈了2个男朋友,她渴望家庭的温暖,想要有个人真心地疼爱她。可是,两次都遇人不淑,她很受伤。于是,她决定离开伤心之地,便来到了孟庆伟打工的城市。
没承想,吃完了面,一掏口袋,钱包被小偷偷了。唐果心想,肯定是她在车站打盹儿的时候被小偷盯上了。
孟庆伟说,正好他们建筑工地上烧饭的阿姨回家了,要不然,你先到工地上帮帮忙?
唐果连声说,好啊!好啊!正愁没有落脚点呢,先安顿下来再说,唐果心想。
同是天涯沦落人,一来二去,两个年轻人好上了,不久就偷尝了禁果,未婚先孕生下了超超。
唐果的娘家不同意这门亲事,他们本想让自己的姑娘找一个条件好的,好大捞一笔彩礼,没想到找了家里这么穷的,又生米煮成了熟饭,坚决不认她,叫她再也不要回来,丢不起这个人。
在城市里打工很苦,自顾不暇。不得已,小夫妻俩只有把半岁的超超留给了爷爷奶奶,继续外出打工。
超超很小的时候,爷爷的身体还挺好的,总喜欢把他骑在自己的脖颈上,奶奶在房前做着针线活儿,笑咪咪地看着爷孙俩在院子里玩。
等他学会走了,爷爷带着他在菜园子里干活。爷爷锄地,超超在菜园子里捉蝴蝶、玩泥巴,挖蚯蚓。有时,爷爷会摘个西红柿或者黄瓜给他当零食吃。
再大点儿,超超和村子里的小伙伴们玩,有时淘气的孩子欺负他,大黄狗就会汪汪汪叫着替他出气。
在4岁之前,超超是快乐的,他对爸爸妈妈没什么印象。
超超4周岁的夏天,爸爸妈妈回来了。他们给他买了好多礼物,让超超叫他们“爸爸、妈妈”。
可是,超超不愿意叫,躲到爷爷的身后,他用手捂着脸,从手指缝里偷偷地看着陌生的爸爸妈妈。
傍晚,妈妈烧了好大一桶水,倒进木盆里,用手划拉着水,试着水温。妈妈坐在小木凳上,双腿弯曲着,把他抱起坐在腿上,给他脱着脏衣服,嘴里说:“妈妈给超超洗香香了。”
超超坐在澡盆里,妈妈一边给超超身上擦着香皂,一边作势哈他痒嘻嘻,超超咯咯笑着。他觉得笑着的妈妈好漂亮,牙齿白白的,眼睛亮亮的,头发柔柔的。
夜晚,超超躺在妈妈的怀抱中,他觉得妈妈的怀抱好温暖,就像平时他躺在大黄狗身上一样,可是比大黄狗身上还要舒服,因为这个叫做妈妈的女人身上还有一股淡淡的香味,这香味让他好迷恋,好安心,他忍不住又朝妈妈怀里拱了拱。
半夜,超超被尿憋醒,听到妈妈轻微的呻吟声,睁开迷迷糊糊的双眼,只见爸爸骑在妈妈身上,抓着妈妈的双手,让妈妈动弹不得,在妈妈的脸上乱咬着,妈妈痛苦地扭曲着身体……
超超有点害怕这个叫做爸爸的男人,他有一对很浓的黑眉毛,不笑的时候看上去很凶。还老是骂他“臭小子”,还打他的小屁屁。超超想,我才不臭哩。
哼!白天欺负我,到了晚上欺负妈妈(虽然到现在他还没有叫过妈妈,但心里已经叫过了)超超闭着眼,急得哭了。
爸爸听见儿子的哭声,从妈妈身上下来,说了一句“这臭小子哭的真是时候。”点了一根烟到屋外去了。妈妈嗔怪地白了一眼爸爸,“看你把儿子都吵醒了。”
说着,妈妈把超超抱起。超超心里得意极了,终于赶走了臭爸爸,但表面上还哇哇哭着,妈妈耐心地哄着他。
爸爸平时也像爷爷似的让超超骑在脖颈上,带着他四处玩,也是第一次爸爸妈妈带他到县城去,给他买蛋糕吃,买鸡腿吃。每晚超超睡在妈妈的身边,闻着妈妈的体香进入梦乡……
不久,爸爸妈妈又要去打工了,超超哭得撕心裂肺,几次挣脱爷爷的手,要妈妈抱。妈妈也伤心得不停掉眼泪,跟超超说:“等爸爸妈妈挣了钱就回来看超超。妈妈不在的时候,就让妈妈给你买的毛毛熊陪着你睡觉觉,好不好?”超超边抽泣着边摇头“不,不嘛,我要妈妈!我要妈妈……”
妈妈狠心掰开超超的手,流着泪逃也似地走了。身后留下一片哭声……
这一走又是三年,期间,爸爸妈妈为了省钱,连过年都没回来,只是偶尔打电话听听儿子的声音。
超超7岁上一年级的时候又一次见到了妈妈。有一天,在超超从村子的小学校回家的路上遇见了妈妈。3年不见,妈妈似乎憔悴了好多。超超也长高了不少。
“超超!我是妈妈。”一个烫着卷发,背着背包的女人叫住了他。
超超迟疑了一下,快步扑到妈妈怀里“妈妈!”
“妈妈,你怎么才回来,我想死你了!走,跟我回家。”
妈妈拉住超超的手,“不了,妈妈还有事,就在这儿跟你说说话。”
妈妈问了超超的学习,叫他以后听爷爷奶奶的话,叫他不要记恨妈妈。告诉他,妈妈是爱他的。说完这些,妈妈紧紧地抱了抱他,把新买的书包让他背着,就说还有事要办,和超超告别了。从那以后,超超再也没有见过妈妈。
期间,他看着别的孩子有爸妈陪着,有时也会朝爷爷奶奶要爸爸妈妈,奶奶总是哭,爷爷总是叹气。后来,超超怕爷爷奶奶伤心,就不提了。
原来,唐果和孟庆伟离婚了,这是唐果最后一次看自己的儿子。
起先,小夫妻俩挺恩爱的,日子久了,唐果觉得在工地上打工实在太苦了,而且工资老是不能按时发放,加上特别想念儿子。心想,这样下去,猴年马月才能攒够钱啊,什么时候才能把儿子接到身边呢?
唐果劝老公换一份工作,或者去学一门手艺,好多挣点钱,早点把儿子接到身边。可是,孟庆伟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不愿意改变,还嫌唐果事儿多。
唐果心里苦闷,就和老公经常拌嘴、吵架。
有一天傍晚,唐果和老公又吵架了,孟庆伟抄起小板凳就朝唐果砸了过去,把唐果的额头砸破了。唐果一气之下跑出了家门,路过马路时心慌意乱撞上了一辆轿车,唐果躺在了地上。
轿车的主人名叫朱淘远,43岁,瘦长,戴一副黑框眼镜,身穿休闲西服,一副成功人士的派头。
这天,正好开车下班回家,不巧遇上了唐果。
朱淘远撞到了唐果,连忙下车察看,他原本就是医生,急忙做了紧急处理,又叫了120、110来,把唐果送到了医院,因为处理及时加之只是皮外伤,唐果很快就痊愈了。
朱淘远和唐果一来二去就熟悉了,他得知唐果不愿意在工地上打工,正巧,他的老婆陪女儿到国外读书去了,家里没人打理,于是,就问唐果愿不愿意来家里做保姆,包吃包住,一周休息一天,工资4500元。
唐果当然愿意了,这比工地上不知道要好多少倍,于是跟老公商量了,孟庆伟起初不愿意,因为,这样就不能天天见到老婆了。唐果做老公的思想工作,现在我们苦一点,克服克服,趁现在年轻多赚点钱,早点把儿子接过来。孟庆伟觉得老婆说的有理,又看在钱的份儿上,最终同意了。
于是,唐果走马上任了。她每天把朱淘远家打扫得干干净净,饭菜做得很可口。朱淘远很满意这个保姆。
朱淘远空闲的时候也和唐果聊聊天,讲他的发家史。
原来,朱淘远本是医科大学毕业的,在本市知名医院里做到了付主任医师,可是,在医院就要把他升为主任医师的时候,不巧遇到了一起医疗事故,医院处罚了他,他心灰意冷,辞了职,炒起了股,没承想发了财,后来做起了金融分析师,直到现在。
唐果很崇拜朱淘远,对他的照顾更加上心。为了表示感谢,朱淘远有时也会买些小礼物送唐果。
唐果因为不用风吹日晒,心情愉悦,再加上本就年轻,稍加打扮,倒也多了几分女人的妩媚。
唐果每周回去看望老公,工地上的同事都调侃孟庆伟,说他老婆越来越漂亮,越来越风骚了,叫他当心自己的老婆被有钱人拐跑了,别不小心戴了绿帽子。
孟庆伟听了一拳头抡过去:“日你妈的,你才戴绿帽子呢!”结果把人给打进了医院。
唐果很生气,她气自己老公怎么总是意气用事,总是爱用拳头解决问题。花钱给人治伤不说,好好一个周末又泡汤了。
孟庆伟也很生气,指着唐果“还不是因为你,你还来埋怨我。你看看你这身打扮,衣领开这么低,让人怎么不乱想。你是不是在人家也是这么勾引人家的?”
“你胡说!”唐果气得直哭,连自己老公都不相信她,她觉得这日子没法过了。
两个人不欢而散,唐果郁郁寡欢地回到主人家。
一天,唐果正在清洗浴缸,屁股撅着,短裤的形状透过米白色的裤子印的清清爽爽。
朱淘远从书房出来想上厕所,正巧看到唐果浑圆的翘臀。一个长期缺乏性爱的男人不由得喉头发紧,鬼使神差地悄悄靠近唐果,一把从后面抱住唐果。
唐果被朱淘远从背后袭击,吓了一跳,本能地反抗挣扎,可是,这更增加了朱淘远的性欲,手上的力气又增加了些,嘴落在了唐果的脸上、身上。唐果被朱淘远的热气熏得迷糊,心跳加快,从最初的抗拒变成了迎合……
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保姆唐果和金融分析师朱淘远竟然做起了暗夫妻。
朱淘远答应唐果会和老婆离婚,说他早已经和老婆没有感情了。唐果信以为真,向自己老公提出了离婚。
唐果以为自己从此找到了真爱,她幻想着等朱淘远和他老婆离婚了,自己就和他结婚,然后把儿子接出来和她同住。
唐果怀孕了,朱淘远让她打掉孩子,她不愿意。
而朱淘远只是为了解决自己的性欲,并没有真心想和唐果结婚,听到唐果怀孕了,就让她打掉孩子,唐果不从,朱淘远就偷偷给她吃了堕胎药,唐果流产了,她很伤心。而朱淘远迟迟不提和他老婆离婚的事,唐果郁郁寡欢。
暑假,朱淘远的妻子和女儿回国,他们一家有说有笑,而唐果给他们做好了饭菜,默默地躲在一边看着,心里自卑又伤感,原来自己就是一个局外人,她太傻了。
开学在即,朱淘远的妻子和女儿离开了。朱淘远又恢复了往日,性欲来了,就要唐果,不顾唐果的心情。唐果自从流产后,身体每况愈下,有了抑郁症的倾向,最后愈发严重了。
朱淘远不得不把唐果送进了精神病院,唐果总是抱着一个布娃娃傻笑,再也没有出来。
而孟庆伟因为唐果的事情,被工友们说三道四。一次施工的时候不小心从脚手架上摔下来,一只胳膊,一条腿骨折了,还是工友们凑的钱才把他送进医院开的刀,保住了一条命。
建筑工地是不能干了,老板赔了他3万块钱打发了他。
孟庆伟离开工地后遇见了自己的同乡,同乡开了物流公司,他留在物流公司打工。
他变了,孟庆伟明白了不努力赚钱,老婆都会跟别人跑了。从此,他拼命工作,同乡看他工作卖力,决定让他管理这个公司,同乡又开了一家分公司,孟庆伟用之前的3万元入股,成为物流公司经理。
事业有了起色,爱情也来临了,不久,他又结婚了,有了第二个儿子。孟庆伟提出要把儿子超超接过来同住,老婆不愿意,他不想再失去婚姻,只得把超超继续留在爷爷奶奶身边。
他每次给儿子打电话,都骗超超过段时间就来接他。超超总盼望着爸爸妈妈来接他到城里去读书。他从爸爸给家里寄的包裹上偷偷记下了爸爸的地址。
有一次,老师让同学们写作文,题目是“我的妈妈”。
班里的淘气大王强子当着全班同学的面说,超超的妈妈是个坏女人,跟有钱人跑了,他爸爸又跟别人结婚了,不要他了。同学们都跟着起哄“噢,噢!孟超的爸爸妈妈不要他了!”
超超气极了,憋得脸通红,抓起扫帚疯了似的朝强子打去,把强子的脸划破了。强子的妈妈吵到了学校里,后来学习委员欢欢作证说,是强子有错在先,强子妈妈才骂骂咧咧地走了。
从此,超超变得更加沉默了,他不愿和同学们玩,他觉得只有欢欢不嘲笑他,关心他。
可是,欢欢下半学期就要到她爸爸妈妈打工的城市去读书了,他很难过,他打算把自己最喜欢的,陪伴他最长时间的毛毛熊送给欢欢。
那天,他手里拿着毛毛熊,低着头匆匆地朝欢欢家走,路上遇见了强子,“嘿!往哪走?”强子用手拦着超超。
超超懒得理他,想从旁边绕过去,没成想,强子又拦了过来,看见他手里的毛毛熊,一把抢了过来“哟,一个破玩具熊黑黢黢的,还当个宝,这么大了,还像个女孩子,爱玩这种东西,啧啧!”
“叫哥,叫了就给你!”
超超不肯,急着抢。他哪里抢得过强子,强子比他高出半个头呢。强子见超超不肯叫,就嗖的一下把毛毛熊一甩,甩到了前面的泥水坑里,超超急了,狠狠地推了一把强子,强子一个趔趄摔倒了,头磕到了地上不动了。孩子们围了过来,大喊着“超超把强子打死了……”
超超害怕了,拣起脏了的毛毛熊哭着跑了。他躲进了稻草堆里不敢出来,怕人把他抓了去。哭累了就睡着了。睡梦里,他梦见了爸爸妈妈朝他走来。梦见了欢欢,他们手牵着手,一起在城里的学校读书,一起看动画片《咪咪流浪记》,他还会唱里面的主题曲呢。
落雨也不怕
落雪也不怕
就算寒冷大风雪落下
能够见到他
可以日日见到他
我要我要找我爸爸
去到哪里也要找我爸爸
我的好爸爸没找到
若你见到他,就劝他回家。
隐约中,听见爷爷的叫声,他跟爷爷说想妈妈,爷爷说妈妈是坏女人,他很生气,他不相信,他暗暗下定决心,他已经10岁了,他可以自己去找爸爸妈妈,当面向他们问问清楚……
2周年庆|我要,我要找我爸爸妈妈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