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车旅馆伙计的叙述:
是的,我是这家店里唯一的一名服务生,老板为了节省开支,只请了我一个人打理不大不小的旅店。当时已经是深夜,暴雨倾盆,客房一共才租出去三间,东边的一间,租给了一对出来旅行的年轻读书男女。时间?晚上10点20分,一辆黑色大奔来到旅店门口。一个西装革履,脖子上挂着粗粗的金项链的体面男人,带着两个女人进入我们旅馆。我对其中一个女人,也就是受害者印象深刻,她一头染得棕黑色亮眼的卷曲秀发,眼神着实能勾人。脸上涂着淡妆,皮肤白皙透亮的跟珍珠似的。她说话温文尔雅,但是穿着风骚暴露—哦……应该是时尚,一身点缀着碎花的黄色连衣裙,那裙子应该价格不菲。裙子短得下半截还盖不住膝盖。脚上穿着一双高跟凉鞋,那腿笔直修长,如同雕塑,那双脚也白皙,嗯……着实好看。
另外两个人吗?至于另外两个人,好像是夫妇,似乎是为了什么生意去镇里。妻子体态臃肿,在丈夫面前显得唯唯诺诺。记得什么细节?丈夫阔绰,希望开两间相连的高档房间,一共600块——我记得妻子当时想讨价还价,被丈夫呵斥闭嘴。于是我将旅馆西边的两间连号房子给了他们,西边的房间是最好的房间了,就是走廊上的监控坏掉半年了——不过我还是很少见这么阔绰的人。一般来汽车旅馆的人,无非过路的卡车司机,但求有个地方遮风挡雨过夜即可。
老板很早就去房间里休息了,我一个人据守在被暴雨包围的房子里。你说监控设备吗?是的,除了西边走廊,房子后面也没有监控。你说为什么睡觉吗?我当时连续工作以后很疲惫……是的,在事情发生的一个小时之间,我刚好睡着了,我睡觉一般都睡得很死,没听到什么响声。在我醒来后不过几分钟,凌晨一点半钟左右,那个穿着……时髦的女人来找我,穿着不整的睡衣,衣领上扣子都掉下来了一颗,头发凌乱,嘴角挂着一点血,脸上面容惨淡,显然是刚哭过。即使这样,她仍然很漂亮。
是的,她让我报警,她被那个男人强暴了……我震惊不已,我端了一杯热水给她,马上打电话报警。然后去后面向老板报告。老板看起来很惊慌,不知所措。
旅店老板的叙述:
我还没到12点钟就到前台后面的房间睡觉了。你说我有听到响声吗?不不不………前台的伙计都没听到,我在后面怎么可能听到,我睡觉一般都睡得很死。我就这样一直睡到凌晨1点半左右,伙计带着一个漂亮的女人敲我的门,说她被强暴了。
你说我之前有见过那个女人吗?哦——是的,我的确见过她。她的确吸引人,眼神好像能电人。她一身撒满碎花的黄色连衣裙。脸颊白皙如陶瓷,体态妖娆,白皙的修长美腿。的确是风骚——偶不是,是……漂亮。你说那对夫妇吗,我并没有对他们有深刻印象,只知道女的很胖,男的挂着一条很粗的金项链,,像是个有钱人。好家伙,那项链真的粗,我听说不见了是吧。
时间吗?到了一点半左右,我看到裤脚湿漉漉的伙计走进来,告诉我事情原委。当我听到女的被强暴时,我震惊不已。我也是个有正义感的人,怎么能允许这种事情发生,还是在我的旅馆里,于是我马上要求他打电话报警。
青年男女的叙述:
青年男:
我们是趁着毕业,一起约好出来做毕业旅行的,深夜在暴雨中开车不安全,于是我们被暴雨困在那个汽车旅馆,老实说,我实在不愿在那种地方过夜,没有冷气,设施破烂,我去前台要杯热水都收钱。估计很多路过的客人都选择去更远的高档一点的汽车旅馆。
到达时间的话呢,我们快十点钟左右到达旅店。旅店老板是个梳着大背头的油腻圆滑中年人,坐地起价,趁火打劫,廉价的两个破房间都收了我们300块。伙计看起来昏昏欲睡,在喝咖啡勉强支持着工作。
我们在10点20去前台打热水时,见到那三个人的——这见鬼的旅店,房间里连他妈的热水都没有。对的,我们确实看见他们了。我能猜到似乎那个胖女人和那个男人是夫妻,我听见女人和伙计讨价还价时,被丈夫呵斥了一句“女人别插嘴!”女人显得很不高兴,嘟囔了几句,也不敢说什么。
看见受害人了吗?哦,是的,我和恋人也见到了那个年轻女子。她穿着时髦,一身连衣裙着实好看。我不好意思一直盯着她看,在我付了钱端着热水回东边房间时,我们和她眼神对视了几秒钟,她没有说话,点头表示问候。着实是让人惊艳的女子,您见到她,请一定要送去我的歉意。
青年女:
哦,是的,我也和她对视了几秒钟,没有说话,虽然打扮时髦,但是我觉得她应该是个温文尔雅的人,有那样的容貌确实令人羡慕,长成那样应该会很受男人喜欢吧。有价值的细节吗?我记得男人一边和伙计高声讲话,一边不时转过头看一眼年轻女子。在那对土豪夫妇——哦,抱歉……那对有钱夫妇在和伙计交谈时,那个好看的女人一直在静静地站立在原地。
您说听到呼救声了吗?
不约而同地回答:
是的!
青年女:
我们的确听到呼救声了,大概12点出头的时间,听到以后我觉得我应该出去,于是我打开房门打算去前台问问情况,我从门口透过大雨隐隐约约能看到前台,前台似乎没人。您说我男朋友为什么不先出去吗?呃……这个,因为我胆子比较大吧,所以我冲动得先冲出去了。您说前台吗?我也不确定,我只能说似乎没看到有人在前台。
青年男抢答:
呃,也不是听得很清楚吧,毕竟雨声很大。不过隔很远仍然能听清,是一个女人的求救声,从西边房间传过来,把我们从睡梦中惊醒。只有短暂几声后,便没有了。你说监控看见我女朋友打开房门出去了两次?然后我都把她拉扯了回来?哦,是的,因为雨太大,我怕她一个人不安全,于是把她拉回来了。然后决定等到天亮再查看究竟,等到2点多警察警笛声想起,我才知道确实出事了,我跟伙计打听听说,那个女的被侵犯了。
有钱男人妻子的叙述:
我们本来去镇上是为了一单大生意。她是我丈夫的秘书,我早就知道她不是好人,明眼人也能看出来,一个女人穿成那样子,能是什么好东西,露胳膊露大腿的。
您说我脸上的淤青吗?那是我昨晚自己不小心撞到的,没大碍。
因为是跟我娘家亲戚做一单大生意,我提议丈夫带上我一起,我能帮上不小忙。他起初不太情愿,我坚持说我能帮大忙。于是我们三个就一起上路了。
我们遇上了暴雨,车在大雨中举步蹒跚。于是丈夫决定在路边那家看起来跟废品站一样的地方过夜。我们租了两间最高档的房间,可那也破烂得跟垃圾堆一样,因为夏季,就干脆连洗澡的热水都不供应。
我一个人的话,我大约在11点入睡,然后一直睡到被警车的警笛声叫醒。我丈夫吗?我并没有注意到他半夜起床了,是的,一点没有……同志你要相信,我丈夫是无辜的,那个女人是个狐狸精,整天骚眉弄眼勾引我丈夫,就是看上我们家的钱,我丈夫早就打算开除她了。我听说她早就有男朋友了,还做这种下流事情,荡妇……哦——不好意思。您说我有没有听到求救声或者打斗声吗?是的,没有,我一睡下,就算地震都叫不醒我。
还有金项链?定是那个女人拿走藏起来了,那时只有他们两个人在房间,除了她没有别人有作案动机,我听说,是她骗光了她男朋友的钱,榨干了价值后,又盯上了我老实的丈夫。
有钱男人的叙述:
天知道,我是一个对婚姻忠贞,对社会充满责任感的人。我爱我的老婆孩子,生活中也事事袒护着我的老婆。为什么录取她?那个女人我早就知道她打的什么心了,她跟我说她男朋友创业失败欠下了一屁股债,我看她可怜,给了她这份重要的职位。
我从平时工作就能看出这个女人是个狐狸精,整天对我挤眉弄眼。她也真是不安分,有男朋友了,还整天跟我喝咖啡,吃饭什么的。您说是我邀请的吗?大部分都是吧,我是为了谈论工作的事情,可是我感觉她每次谈论工作的时候,对我挤眉弄眼。随着工作的日子越来越长,她的衣服也越穿越出格。可是我同情她,给了她这个出差机会,打算生意成功了就给她不菲的奖励。她还开口要我买一套上万块的连衣裙,作为她的出差礼物。
可她没想到我是一个爱家的男人,我把妻子也一起叫上了。
我老婆在11点就睡下了,而我一直快到12点还睡不着。外面大雨还没有停,我看到隔壁她的灯还亮着,似乎在讲电话。您说她男朋友吗?对的,后来我知道她是在跟她男朋友打电话。我打算过去看看她是不是淋雨了不舒服,不然为什么这么晚还不睡觉。怎么说她也是我的下属嘛,我还是有点恻隐之心。
我来到她房间门口,敲了几下门。她问了是谁以后,我表明了我的身份。她让我稍等一下,然后里面传来一句似乎是挂断电话的声音,“放心,我会处理好的,我挂了。”现在我才知道,原来她把他男朋友和我都算计了。
我进去后,发现里面窗口都被她关得死死的。我关心地问她是不是不舒服。然后她转开话题。跟我说她确实头痛不舒服,希望我帮她揉揉。您说是我自己坐过去的吗?没错,您想哪个男人能把持得住。于是我犯了我这辈子最大的错误,我控制不住自己身体本能似的,就坐到她床上去了。然后她两只手利落地扒开了自己的睡衣,露出白嫩的胸脯,然后抓住我的手往她胸口摸去……
等一切结束,我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犯下了大错,但是一切还没有结束。那个女人,这时居然打起电话来,跟电话中的男朋友说她被强暴了,让他男朋友来救她。我一把拍掉了她手中的手机。她伸出两只手“20万。”
她以一种轻佻的眼神看着我。您真的很难想清楚那种眼神,我觉得我所有尊严都被践踏了——啊……时间吗?这时应该还不到12点半吧。
我内心无比愤怒,我说你这个荡妇,然后跟她扭打起来。扭打中她伸手扯下了我脖子上的项链。您说项链吗?对的,您说对了,就是我不见的那一条。外面风雨似乎很大,在扭打时中房间的一扇窗被风雨冲开了。我差点就失了智,因为我气坏了,所以我为了抢回项链,双手狠狠地勒住了女人的脖子。但是我想到了我的妻子孩子,想到了我的事业,想到了我所受到的教育。我最后压抑住了我内心的魔鬼。我说我不会给你钱的。
这个荡妇听到这个,显然被我的不屈服所羞辱了。于是她大声喊起救命。我劝不停她,只能一巴掌打在她嘴角上,让她停止这愚蠢的行为。打在左脸吗?是的,我一巴掌在了她的左边嘴角,将手机摔碎,我实在忍不住了,你要知道男人很难抑制住自己的愤怒。您说时间吗?这时好像是接近一点钟了。然后我忘了找回我的金项链,我就回我的房间了。
我真的很后悔,我是一个失败的男人。
漂亮女人的男友的叙述:
我在12点前和女友通电话,她说这单生意完成了,拿到奖金,她就辞职不干了,她受不了这龌龊的老板了。我让她一定要照顾好自己,我真的很担心。不过她一直安慰我。电话里能听到雨声很大,然后她说有人来敲门了。
“放心,我会处理好的,我挂了。”她出事前说。
大约半个小时后,她又打电话来了,她说她被那个畜生强……对不起,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泪水。我听到一声响亮的耳光声,然后电话就被挂断了。然后我报警,我几乎疯了,我坐着警车赶去。
我真的很感激她,我们创业失败,欠下了一屁股债。她不怪我,任劳任怨,挣钱帮我还债。那些女人有很多流言蜚语,说是她出外面浪荡,把我的钱败光了。其实我知道,那些人只是因为嫉妒她,那些男人只是因为觊觎她。他们从大学就一直嫉妒她,因为她太优秀了。他们嫉妒她的美貌,嫉妒她的脱俗,嫉妒她的所有。这个世界上最厉害的杀人武器,是偏见,是嫉妒,是人的原始,它们杀人不见痕迹,他们诛灭人生活中向往美的心。
漂亮女人的叙述:
我母亲从小就告诉我,女人的美貌,在这个世界是与罪恶随行的。
那个男人给我开出20万年薪。我想只要工作一年,我就能帮我男朋友还清债务了。于是我咬咬牙,答应了下来。为此我不能再穿我以前喜欢的休闲服装。那个男人说,我这种女人,只要穿着漂亮衣服,往客户面前一站,便是一尊聚宝盆。我必须作为客户代表,经常出席各种饭局。我已经数不清我的大腿,臀部被多少人摸过。他还经常以工作为由,约我去各种餐厅,咖啡厅,酒吧。还说必须穿着高过膝盖的短裙。我经常遇见有男人想灌醉我,但是我有办法,我以上厕所为由去厕所,用手指把喝进去的酒,从嘴里扣出来。我从来不醉,为此我被那些男人封了个称号“千杯不醉”。
那天出差,我本来不想去,因为他要求我穿上他为我买的衣服,我内心隐隐不安。我为什么还是去了?因为他说只要生意做成了,我将有5万块的奖励。并且,听说由于他老婆以和娘家亲戚做生意为由,一再要求同行,最后他迫于老婆娘家的压力,不得不答应了。
本以为有了老婆,觉得他不敢乱来。谁知他老婆在家里根本就没有地位,连订房间的事情都得全听那个男人的安排。
那夜外面雨下得很大,我和男朋友通电话,他半夜过来敲门。时间吗?大概接近12点。我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挂了电话打开了门。为什么主动开门?因为我没理由不开门。在他刚开始假装聊我们明天的工作,然后假装问我身体是不是不舒服,需不需要他帮我揉揉头。然后他就慢慢地摸到我床边和我并排坐着。等我还没反应过来,他忽然转身,伸出大手,扯开了我的睡衣……对不起,我实在说不下去,我必须得一清二楚的说出来吗?
您是说没有详细的案件经过,是不能定案的?可是……我……(啜泣)
呼救?我当然有,我只能大声呼喊,外面雨声很大,可是我觉得我的声音能够引来旅馆的人。起码隔壁的他的夫人能听到。他拳头打在了我的肚子上,我痛的终于叫不出声。我头脑昏昏沉沉,感觉到他把一块布硬生生塞进我嘴里。慌乱中我把他的项链扯下来,甩到了房子的不知道哪个角落。项链至今没找到?我真的不知道项链在哪里。逃跑?我试过,可是我的两只手腕被他左手钳住,他力气太大,我挣不开。我的下身被脱得一干二净,然后他用另一只手臂粗暴地架起我的一只大腿,用手掌捂住我嘴巴。然后……(啜泣)
我听到隔壁发出了响动,这个禽兽的夫人似乎是起床了,这时一扇后窗应该是被暴风雨冲开了一条缝隙,又好像是被人用外力撬开了,走廊上又似乎有一个人影在床边窥探。可是最后什么人都没有出现,也许那只是我的幻觉,我绝望了,只能听天由命,天啊……
求援?是的,在他起身整理衣服时,我趁机迅速拿起手机,想要向男朋友求援。可是我刚拨通手机说了两句话——他就一巴掌扇在我左脸颊上,然后摔碎了手机。他用手紧紧的掐住我脖子,他甩下一句话,“我会给你钱作为补偿,多少钱你自己说。聪明人的话,就别报警了。”我头脑发晕,昏昏沉沉中看见他起身,穿好衣服,开门离开房间。
是的,等我在床头冷静过来,我还是决定出去报警。因为我不愿这个世界上出现下一个我。哪怕这件事曝光后,我将不再有尊严。我来到前台,前台伙计似乎不敢看我的眼光,我看到他衣服鞋子湿漉漉的,似乎是被雨打湿了。我没理会,我那时已经没有对于世界的认知了。他端一杯热水给我,报了警以后,进去告诉老板。
我不断回想起刚刚发生的一切,我不知道我得罪了谁,我憎恨上天给我的这个美貌;我憎恨自己是个女人。这个世界的道德,告诉我们女人从小就该学习洗衣做饭,学会端茶倒水,学会附和男人的品味。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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