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情是上苍赐予的厚礼,但上苍有时也很吝啬。现在的我是自己心中的游子,不要嘲笑我的漂泊。我把孤寂轻描淡写,只因为当孤独经过时间的蒸馏,变成泪与诗的薄酒,文字也只是一种宣泄。
我曾是一块幸福的巧克力糖,被爱浓浓包裹,当甜蜜的外壳被岁月侵蚀,我便注定寂寞。用爱腌渍了我29年的曾祖母在六年前永远地离开了我。悲伤如攀援的凌霄花始终将我缠绕。我为何如此悲伤,因为不能遗忘。在记忆深处,有一个声音把我萦绕,那就是曾祖母拐杖敲击地面的嘟嘟声,当记忆的闸门打开,思绪如洪流眨眼间冲毁岁月的堤坝,将我卷入时光的漩涡。
人总有一颗逃离的心,我亦如此。那年,我做了错事,错在那里已不记得,只记得受到有史以来最严厉的责罚。叛逆在心中燃烧,带上小黑狗,离家出走。夜幕降下来,恐惧接踵而至,绝望在大脑中滋生,泪水也不用掩饰,还是那嘟嘟的拐杖声把我营救回来。曾祖母用慈爱包裹受伤的心,用宽容的馅慰藉无助的饥饿。那时今生最美味的水饺,曾祖母去世后,就不想吃水饺了,我怕泪水滴在上面,透彻的爱融化脆弱的感情,让我不能呼吸。
曾祖母身体硬朗,我一直认为她是不会变老的,能永远陪伴我,可是我真的错了,人变老是瞬间的事。2007年7月11日,突然接到父亲的电话,曾祖母卧床不起,也不认识人了……后面的话我根本就不知道是什么。一路狂奔到老家,曾祖母躺在床上蜷缩成一团,我心中伟大的她,如波涛汹涌的小船,随时会被大浪掀翻;如风雨飘摇中的老屋随时会坍圮倾倒。曾祖母头发凌乱,眼眶下陷,面容枯槁。我叫她,她费力睁开眼,无力地叫了我的名字。说了两个字“歇歇”,又闭上眼睛。我问她难受吗,她轻轻摇摇头。泪水早已模糊了视线,悲伤注满心房……
第二天,再去看曾祖母。我伏在床边问她想吃什么,曾祖母没有睁开眼,我只听清“扁食”(水饺)两个字,后面就只是曾祖母独自的呢喃了,这也是她留下的最后的话。我和怀孕8个月的妻子用最快的速度做好水饺,曾祖母只吃一口,这是曾祖母96年生命中的最后一顿饭。
我每天为曾祖母祈祷,盼望她好起来。曾祖母生过很多次病,每次都能艰难挺过来。我每天都盼望回家看她,但我又非常害怕回家,害怕她真的在我回去的那刻离开我。在学校手机一响我就浑身颤抖,我害怕手机带来坏消息。
上苍没有接受我的祈祷,在不安中度过十五天。7月26日送弟弟上大学,临行前我和弟弟来到曾祖母床前,曾祖母只剩呼吸,我和弟弟大哭,含泪依依不舍地上车。晚上我回家,曾祖母已永远的离开生活了96年的世界,永远的离开了她疼爱了29年的曾孙。泪水蘸着哀思,伴我一夜。
城西麦地里,一抔黄土将我和曾祖母阴阳隔离。我盼来世,冬日晌午,温暖的太阳下,曾祖母给我唱那古老的民歌;夏夜里,祖孙坐在小板凳上曾祖母给我扇着蒲扇,望着天上的星星,讲牛郎织女的故事;幼儿园发糖的时候,我会急切盼望放学,因为那一块糖,会甜的曾祖母好几天都笑容满面,我盼来生。
或许死并非生的对立,而是作为生的一部分永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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否则,除了悲伤,何来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