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时的年味/家人所在的地方

作者: 东木与木东 | 来源:发表于2019-01-08 11:28 被阅读165次

    “我们之所以怀念过去,

    只是因为放不下从前的自己。

    不必念旧,

    因为每段时光里的我们,

    都值得被爱。

    未来的每一条路,

    也一定值得期待。”



    01

    在我小时候,每一年最期待的事情就是去外婆家过年。外婆是本地农村人,年轻时田地间劳作的辛劳在她的脸上过早得刻下了岁月的痕迹,自打我记事起外婆就是一个整天裹着头巾,讲着一口听不懂的本地话的老太太。但这个老太太却异常的“心灵手巧”,记得过年前一大家子的蛋饺肉丸都是外婆一人承包。记忆中她一个人坐在煤球炉旁,拿着一把大勺子,先均匀的让勺底在火上滚一遍,接着用筷子夹起一块猪油在勺内抹一圈,然后再将打好的蛋汁取一小勺子晒在上面,靠着手腕的力量微微地转动,不多久金灿灿的蛋饺皮就成型了,趁着火候正好,这时再用筷子夹起一块事先拌好的肉轻轻的将勺底一角的蛋皮翻起,包住肉心,一个金元宝似的蛋饺便宣告大功告成了。而我这时总会在外婆身旁吵着闹着要自己做蛋饺,其实是禁不住猪油和蛋香的诱惑,外婆宠着我这个平时不常见面的外甥,由得我“哈污搞”。十个蛋饺有九个最终都因为做得惨不忍睹最后进了我的肚皮,而那块猪油在我舔了一口后确定实在是不好吃后随手就扔给了身边的“来福”,想不到起先一见我就龇牙咧嘴的它,自从尝到了猪油美味后,从此整天跟着我屁股后面摇头摆尾。


    02

    农村人过年喜欢热闹,外婆的子女又多,一共有两儿五女,农村人成家的又都早,于是舅舅舅妈、姨妈姨夫、表哥表姐浩浩荡荡的二十多人无论分散在天涯海角,每年过年都会雷打不动的集中到外婆家。现在回想起这二十来人集中吃年夜饭的场景,恐怕只能用“声势浩大”来形容。农村的房子客厅都造得很宽敞,原先觉得这么大的客厅空空荡荡,冷冷清清,但在这时却体现了它的妙处了。偌大的客厅放下了大大小小四个八仙桌,每个桌四周都放上了一条长板凳,一个板凳上起码可以挤上三个人。每个桌上放着一个铜火锅,锅底烧红的木炭使得锅内的汤底滋滋冒泡,不多时整个客厅仿佛置身于“人间仙境”。 姨妈们早已将桌上的冷盘摆放完毕:卤猪耳朵、香辣贡菜、海苔花生、麻辣鸭舌、香脆鸭胗、凉拌黄瓜。。。。。。美味与形色兼顾。这一大家子人落席也是有讲究的,不得不说农村重男轻女的思想或多或少还是有的,每次最大的八仙桌上除了外婆外清一色的都是“男人帮”,两位舅舅当然不让的坐在了外婆的左右席位,其次依次为大姨夫、二姨夫、三姨夫、四姨夫和我爸,还有两个已经成家的大表哥、二表哥;次一桌则是“外戚”们的天下,大小舅妈,大小表嫂还有她们刚会讲话的孩子以及外婆高邮老家的堂弟;再一桌则是我们“小朋友”的地盘,几位与我年龄相仿的表哥表弟表姐表妹则统统挤在了一起;最小的一桌则是包括我妈在内的“女眷”们,事实上她们整个晚上忙得都没时间真正坐下来吃上几口。


    03

    过年最开心的一群人无疑就是我们这群年纪相仿的小屁孩了,大人们各自忙着各自的事也没有时间盯着我们,于是成为了我们玩得没心没肺的最佳时机。那时流行“划炮”(一种类似摔炮的小爆竹,在火柴盒砂纸上划燃,然后扔掉就炸),在我们富有领袖气质的四表哥带领下,我们将这种小爆竹的潜能开发到了极致:在田边的水沟、结缔的瓜肉、堆积的黄沙甚至是乡间的旱厕凭着科学的探索精神开发着它的最大功效,当然任何科学研究有时候是需要付出一定的代价的,比如被粪水溅上的衣服、火药炸开的裤管等等。娱乐活动从白天一直延伸到了夜晚,囫囵着吞下几口饭后,我们几个都不约而同得来到“小霸王”游戏机前,争着闹着得抢着游戏手柄,玩着“99合一”中的“坦克大战”、“魂斗罗”。常常为了谁耍赖,输了也不换人而吵的面红耳赤,不过小孩没有隔夜仇,吵完了晚上地上一个大通铺,兄弟几个挤在一起你听着他的呼噜,他闻着你的脚丫又都酣然入睡了。过年小朋友间的保留节目一定是除夕夜的放烟火了,各种品类,各种形状的烟花爆竹在吃完年夜饭后早有人整整齐齐的放在了阳台上,当然那种“满地红”、“二脚踢”我们这些小孩是不敢放的,每次看着姨夫们像董存瑞般的单手拿着点燃的“二脚踢”毫无惧色,我们都齐刷刷得向他们投上了敬佩的目光,而我最喜欢的烟花是“夜明珠”,每当它从我手中喷射出一簇火球时,霎时间划过黑色的夜空,华丽而炫彩,就如同童年注定是我们记忆中抹不去的一段烟火,虽然短暂易逝,但成为了一生为之珍重的宝贵记忆。


    04

    每年春节是各位姨妈“争相斗艳”的战场,也是各个姨妈背后的男人没有硝烟的“战场”。一年不见,除了沟通感情免不了家长里短。哪个姨妈春节前烫了个头,其他姨妈总会进行评头论足;哪个姨妈买了新的“羽西”化妆品,其他姨妈也会争相尝试得往自己脸上抹。脱离了物质的低级趣味,上升到精神层面,她们话题又转移到了各自的婆家和小孩身上,印象中在一个有阳光的午后,五位姨妈忙里偷闲坐在外婆家的阳台上,放下一年来的疲惫,掏着耳朵磕着瓜子,如同冬日的暖阳在“张家长李家短”中透出手足间的温心。各个姨夫也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每年过年,都是争着抢着要在丈母娘家好好表现一番。烧的一手好菜的四姨夫“小弟爷叔”,至今都没搞明白为何会叫姨夫“爷叔”,不过看其他表哥表姐这样称呼叫着叫着也就习惯了,至今我都觉得四姨夫瘦小的身躯中隐藏着某种魔力,经其之手能将各种看似普通的食材料理出“史诗级”的饕餮盛宴。他的招牌菜松鼠桂鱼、红烧肉、葱烤蛤蜊至今都是我儿时记忆中的美味。记得有一年我爸从崇明买了只羊带到外婆家过年,正当全家人对着它一筹莫展时,四姨夫一声不响得撸起了袖子,抄起了一把菜刀,牵着羊到了后院。后来那一年除夕夜的饭桌上从羊头到羊尾,四姨夫物尽其用,一时间羊成为了那年过年脍炙人口的主题词。做个体户的大姨夫每年过年都会给大家展示这一年来他新添的大件,从“霸伏”助动车到后期的“雅马哈”,从“walkman”到“环绕立体声”,90年代所有的潮品大姨夫基本上都曾有过,每当这些新鲜事物展现在大家面前总会引起一片惊叹,而这时角落里的大姨妈脸上总会洋溢出一种幸福的骄傲。在外地打工的二姨夫总是匆匆来匆匆走,基本上在儿时的记忆里除了除夕当晚饭桌上能见到本尊,其他时候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好在二姨夫为人爽气,每年的烟花爆竹基本上都由他一人承包了,而且还不乏“50响”“100响”这些货真价实的“重武器”,甚是得到我们这些小朋友们的欢心。除了这些明面上的战场,还有一处战场就是在麻将桌上了,几个姨夫“通宵达旦,夙夜在公”,这方面我三姨夫可谓“大杀三方”、“砌墙专家”,而最大的输家往往就是我爸。外婆早就说过,我爸输给我三姨夫的钱早已经可以盖好几层楼了。印象中烟雾环绕的小房间里,四个姨夫聚精会神挑灯夜战的场景成为了每年过年独有的一道风景线。


    儿时的年味,已经在漫长的时光中和故土、亲人、念旧、勤俭、坚忍等等情感和信念混合在一起,如同“小弟爷叔”的松鼠桂鱼、红烧肉、葱烤蛤蜊,才下舌尖,又上心间,让我几乎分不清哪一个是滋味,哪一种是情怀;儿时的年味,如同当初从高邮逃难到上海的外婆,半生闯荡,带来儿孙满堂,行走一生的脚步,起点,终点,归根到底,都是家人所在的地方,这是中国人秉持千年的信仰,朴素,但有力量;儿时的年味,如同至今仍在外地打工的二姨夫一家,无论脚步走多远,家乡过年的味道熟悉而顽固,如同一个定位系统,一头锁定了千里之外的异地,另一头则永远牵绊着,记忆深处的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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