粽子的滋味

又是一年端午，又闻粽叶飘香。早几天就已经有朋友送了好多个粽子，提前品尝了美味。

我的小时候，只有到端午节前一天晚上，家家才会开始包粽子前的准备，泡糯米、泡粽叶和干了的棕榈叶子。

棕榈树

还有两件非常重要的事——通常端午前半个月左右就做好准备了，那就是上山砍老茶树或是一些别的什么树，村里辈辈人都知道是哪些树，为的是等树干了后烧成灰，然后加水搅拌，再用个白色棉布袋子把水过滤。过滤完的水就是碱水，用来泡包粽子的糯米。另一件事就是劈一些棕榈的大条叶晒干。棕榈叶晒干后特别结实，当绑粽子的绳用别提多好了。

如果说还有比这个两件事要更早完成的，那就是每年七到十月份，到深山的山涧去采箬叶。为什么是山涧呢？因为箬竹喜欢长在温暖潮湿的地方。往往在山林里有水的地方，就会有成片的箬竹。

采箬叶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箬竹叶子很多，在这许多叶子中挑选大张的，没有瑕疵的。这个挑拣的过程是很令人愉悦的，尤其是孩子，常常当作跟母亲玩来了。采好箬叶，用竹篓背回家，放家门前的小溪里一片片洗干净，晾晒干，然后再用干棕榈条一把把绑好，收起来备第二年端午用。

箬竹

端午当天，主妇们鸡啼第一遍就起床开始忙活了。除了什么都不放的白粽，豆沙馅、鲜肉馅都是要提前备好的。包粽子有用箬叶的，也有些人家是用竹壳叶包。或者两种都准备一些，主要看主妇们的心思了。

大的孩子这时候就是顶顶重要的助手了。经过历年来母亲的教导，她们已经能够把粽子包得非常扎实、漂亮。有些手巧的也许手艺都超过了母亲，是妈妈们之间一致称赞的，这是非常令人骄傲的事。

粽子的形状各种各样。普通的，也就是我们常见的四个角的粽子，还有两个尖角的或一个尖角的。用竹壳叶包的通常是一个大长条，五花大绑的，特别好玩。

竹壳叶粽子 箬叶两角粽

粽子包好，小的孩子就能派上用场。她们把粽子分成五个或十个，把包粽子时特意留长的棕榈绳打个结，结成一串。主妇们煮粽子就一串串拎进大柴锅，特别方便。

成串的粽子

煮粽子也是个技术活，妈妈们自然很有经验。火候怎样，时间多久，她们都成竹在胸。

孩子们总是最猴急的。粽子那种特有的清香飘满了整个厨房，美味令人急不可耐，垂涎欲滴。如果看到邻居家已经煮好，小伙伴拿着就在自家门口吃，那更是令人无法忍受。不断地问妈妈：“熟了吗？这么久了，应该熟了吧！”烧火的哥哥或姐姐肯定要嘲笑她们：“馋猫！”

粽子在望眼欲穿中终于熟了。剥开粽叶，结实、饱满的带着碱香的粽子，咬上一口，那种滋味，无法形容，那么的令人心满意足。

如今村里已经没有几户人家，搬到城里居住的人们自然也入乡随俗。吃得不多，上商店里买几个，仅仅是为了过节，尝个鲜，应个景。再没有人愿意费那么多心思，花那么长时间，只为了那一锅粽子了。节日的氛围似乎也就只剩下微信里的互相祝福，还有那绚丽的粽子图片。

儿子小的时候，过端午我跟他讲述这些。他是一个很棒的孩子，耐心地听，很好奇地问我许多问题，诸如箬叶上有没有毛毛虫，树的灰怎么也能吃呢之类的。我给了他答案，他仍然充满疑惑。真想让他也去感受一下，这个付出劳动，收获美味的过程。

真实的劳作得来的成果，总是令人充实、喜悦。吃到嘴里的粽子滋味都变得不同，那味道里带着大自然的芳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