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张家的“五匹闺女”

在我的家乡，老一辈的爷爷奶奶叫我们这个年纪的女娃叫闺女，一个女娃就是一匹闺女，二个女娃就是二匹闺女，三个女娃就是三匹闺女……以此类推，谁家生的女娃多谁家就很有面子，因为劳动力多。字里行间满满的流露出落后的封建重男轻女的思想。

“匹”通常是来形容马的。为什么我们那边也用来形容女孩子呢。是因为在爷爷他们那个时代，重男轻女，认为女孩子将来是要嫁出去的，所以一般不会让读书，只是要求像马一匹马一样能干活就行。女孩子的匹就等同于马，一个女孩子的价值就等同于一匹能下地劳动的马的价值，所以一匹是这样来的。

“闺女”也不是现在等同于女儿的名词，而是土地的象征，有了闺女就意味着能多分到土地，土地多秋天的收成也就多了。那时候谁家生了闺女用我们当地人的话说那就是上辈子积了德了，又能免费干活，又能免费得到土地，还不用交农业税。也因为闺女将来是要嫁人的，不用读书，没有文化也没关系，只要能做饭，能下地干农活就是一匹好闺女。

听父亲说那时候老张家因为有“五匹闺女”所以理所当然的成为了我们村的“大户人家”。这让老张家倍儿有面子，也成为十里八乡羡慕，谈论的对象。

可是好景不长，因为新时代的发展，老张家的“五匹闺女”不仅没给老张家带来福报，反而因为违反了计划生育，给老张家带来了不少的麻烦。为了躲避“手术队”(现在叫民政局计划生育)的人，老张一家开始了隐姓埋名，东躲西藏的流浪日子。直到前几年因为家里经济不景气才回到了村里，又重新拾起了种地的老手艺。

还好，因为现在国家大力支持乡镇建设，鼓励农民耕种。所以老张家正好赶上了这个好时候，她家的“五匹闺女”也派上了用场。

老张家的大闺女比我小五岁，叫娟娟，长得眉清目秀。最后一次见面还是十几年前吧。记得童年的时每天清晨天刚亮就和我一起相跟上走在那天只有二尺宽的小路上，只不过我的目的地是学校，她的目的地是小麦地。每天傍晚我放学回来一望无际的小麦地已经拔倒一片了。我想那时候的她对上学时渴望的吧，只不过出生的不同，最后选择的路也不同。直到上个月替父亲去一个远方亲戚家随礼的时候，才见了一面。喔，不。不是见了一面，是在亲戚手指的方向远远的望了一眼。娟娟比以前更好看更瘦了。听说现在在乡里的一家养殖场上班。我从坐席到离开自始至终没有上前和娟娟打过招呼……

老张家的二闺女我记得叫婷婷，比娟娟小五六岁，记得小气候老哭鼻子，很受娟娟的宠爱，因为娟娟干活的时候常常背着她。现在据说是在乡里一个饭店当帮工，具体的也不知道了。

老张家的三闺女和四闺女是双胞胎十多岁的样子，据说到现在还没上学，整天在村里的小沙沟里玩耍，有时候也帮着家里干一点农活……

老张家的小闺女只有三四岁，整天在老张母亲背上嚷嚷着喝妈妈的奶水……

而老张和老张媳妇整天早出晚归，风里来雨里去，面朝黄土背朝天，日复一日的守着家乡的几亩地，守着那个只剩三四家人家的村子……

老张家的“五匹闺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