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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情网
许倩的离别使叶逸飞消沉了一阵子,好几天宿舍都没有想起许倩打来的电话,大家以为或许他们就会因此而拜拜了,说不定叶逸飞和罗菲菲从此就比翼双飞各取所需了。
大家心里都清楚许倩对叶逸飞情比金坚不到黄河不死心的决心,也清楚叶逸飞对许倩犹豫不定保持现状不深入发展的想法。他们就是这么尴尬的活着,许倩的不甘心和放不下是她痛苦的源头,活的比狗都累,比谁都悲,表面上满不在乎一副无所谓的表情,见谁都说他们家逸飞怎么样怎么样对她好,整天热脸贴着冷屁股她也照样假装自己能开怀大笑幸福无比,但是每次她离开的时候我们在宿舍的阳台上都能看到她被无限拉长落寞而惆怅的背影。叶逸飞对许倩也不是没有一点感情,毕竟对他这么多年的誓死相随,忠心不二,无微不至的关怀,和无时无刻的陪伴,没有爱情起码也能当成亲情了,但是也许正是许倩这样无私而不问回报的付出,才让自己在叶逸飞面前处于越来越卑微越来越被动的局面,谁先爱了谁就输了,这话不假,从一开始,许倩就被叶逸飞牢牢的掌控,这是一张她自己编织的网,把自己囚禁在里面无法逃脱。叶逸飞从小在优越的环境中长大,属于那种得了便宜卖乖的类型,你要来爱,与我无关,不讨厌你,也不拒绝你,但请你不要奢望我会像你爱我那样去爱你。时间一长,这种逆来顺受就成了理所当然,成了一种习惯,成了一种优越感。他自己比谁都清楚,他对许倩有一种欲罢不能的依赖感,就像他吸烟,已经戒不掉了,而许倩就是一支烟,拥有的时候感觉不到她的存在,没有的时候才知道她的无可替代。所以,在他心目中,许倩是那个唯一一个陪他度过了生人中最失意最晦暗时光的那个人,要说彻底离开,心里还是不舍的。
所以我们猜想,许倩只是嘴上说得那么狠,只要叶逸飞不那么决绝,两个人又都有不舍,分手的可能性还是比较小的。就我们看来,许倩这女孩子是不错的,为人活泼热情,大方得体,没有什么坏毛病,没有什么坏心眼,体贴周到,办事牢靠,长得虽然不是美若天仙,但也是上得厅堂拿得出手的,是个当未来老婆的好人选,我们认识她快两年,初次见面便可以和我们打成一片,没有任何的违和感,在这期间也没有和我们有过丝毫口角,对叶逸飞那更是没话说,我们都是看在眼里的。
当然,他们闹分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但是每次都是床头吵床尾和,冷战不超过一周,许倩就会像没事人一样笑嘻嘻的出现在我们宿舍门口,也不和叶逸飞说话,要么喊着让我们讲笑话,要么喊着要我们陪她打牌。
许倩的牌技真的很烂,每次都输的很惨,每局都是她脱衣服,虽然事先故意把自己穿的里三层外三层的,但是几局下来还是她一个人在那里一件一件的脱,到最后实在是到了脱无可脱不能再脱的那一局,叶逸飞就会猛然出现在许倩的背后来一句,“你傻啊,打这张。”这时,我们就会看到许倩脸上露出诡异而幸福的偷笑。
其实我们都知道,许倩是故意把牌打的那么烂,我们心照不宣,也就配合着她把戏演的毫无破绽。她知道,叶逸飞始终是要出手的,而我们知道,她终究是需要有人来心疼的。
许倩离开的第三天,叶逸飞很反常的陷入萎靡,古巴也受牵连没了自由,终日被囚困于阳台的立锥之地,一地鸡毛也无人问津,只有我和宋小波偶尔会给它洒把米。他也不“咕咕吧咕咕吧”的瞎叫了,像一只瘟鸡,眼皮塌陷,瘫软的缩在墙角。
后来想想,这古巴可能真是有那么点灵性,提前预感到了自己的命运。
因为在第四天,它就永远的从我们的生活中消失了。
那一天,我们看见叶逸飞约了罗菲菲在宿舍楼下见面,表情肃然的说了些什么,罗菲菲一脸的不高兴,扭头走了,留下低头落寞的叶逸飞。
叶逸飞回到宿舍,二话不说,把古巴的绳子解开,拎起它的一双翅膀,搬了张凳子爬到厕所上面的小窗户边,打开窗户,双手使劲往外一推,古巴就像一只鸟一样,张开翅膀,奋力的向前翱翔,最后降落在对面的马路边上,然后头也不回的钻进了丛林里,留下最后一坨鸡屎托在叶逸飞的掌心里。
我们从来没见过一只鸡可以飞这么远的距离。
到了周末,像以往的每次一样,许倩意外的出现在我们宿舍门口,不过这次她没有嚷嚷着要打牌,也没有给我们一个从天而降的surprise,而是瘸子一样的拖着一只受伤的腿顶着一头新烫的卷发默默的走了进来,然后把绑着绷带的小腿往叶逸飞的桌子上一搁,对他说:“这腿,怎么说?”
叶逸飞看了看她的腿,又看了看她的卷毛,然后看了看我们,说:“请问这是谁家养的卷毛狗,麻烦把她领出去。”
许倩吼道:“你家的!”
叶逸飞故作恍然大悟状,说:“哦不好意思没认出来……你不是说不来了吗?”
许倩小嘴一嘟说:“我可没说我不来,你不让我来我就不来了吗?你凭什么。再说我来又不是看你的,我是来看大家的。别废话,你说我这腿怎么说,因为你,这腿废了。”
叶逸飞说:“那你把我的腿也砍一刀吧,以牙还牙,总行了吧。”
许倩说:“那算了,你这狗腿经不起一刀。”
叶逸飞又看了看她的卷毛,说:“你这卷毛怎么回事?”
许倩说:“换个发型,换个心情。”又转过头来问我们:“你们觉得这发型怎么样?”
我们心里知道她为什么去烫了个和罗菲菲一样的发型,在她看来,或许是自己一成不变的外形使得叶逸飞产生了厌烦和审美疲劳,换换款式,或许能赢得叶逸飞的喜欢和新鲜感。我们觉得她既可爱又很无奈,附和着说:“这发型简直是和你太搭了!”
叶逸飞没忍住,终于一笑,说:“得了,一会赶紧去烫回来,实在是倒人胃口。”
许倩咧嘴欢笑,拍了拍叶逸飞的肩膀说:“那行,听你的。”
许倩就这点好,过去的就过去了,不会总拿出来咀嚼,更不会用来当做攻击对方的武器肆无忌惮的挥舞,破坏当下的和谐,她深知,这样做只会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咄咄逼人非但不能赢得叶逸飞的好感,只会增加他对她的反感,甚至连对她仅存的怜悯都会荡然无存。所有对叶逸飞的好无可厚非全是源自于她心底的一往情深,有时候她也会假装倔强,想赢得那么一点点尊严,但是可惜每次都是以失败而告终。这就是爱情对一个人的摧毁力。
但是这次叶逸飞竟然为了许倩而流放古巴倒是让我们有所意外,而奇怪的是许倩对古巴的消失不见并没有觉得吃惊和愤怒,可以说是波澜不惊,按她的性格,不说大发雷霆也一定会大惊失色大呼小叫。或许对于古巴的事他们之间早就已经通过一定的渠道达成了某种共识,只是叶逸飞碍于面子隐蔽的很好。在我们面前他永远装的一副对许倩十分嫌弃的模样,而且不止一次发过绝不会娶她为妻的誓,每次吵架也都是以许倩退步主动示弱恢复和平,想想也就明白了,他要维护一个大男子的尊严和面子,而不屑于顾忌一个女人的悲喜。但是那天从他放飞古巴所显露出来的表情可以看出,他对许倩,并没有他说的那么决绝,许倩在他心目中的位置,也并不是如他所说的毫无一席之地,或者这些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就像一粒萌芽中的种子,总是在悄无声息中的茁壮成长。
而对于许倩来说,一直以来古巴就是她与叶逸飞之间增进感情的媒介,但是令她没有想到的是,成也古巴败也古巴,她对古巴是又爱又恨。古巴的离去,或许斩断了她的顾虑,又或许在她看来这是叶逸飞开始重视自己的一种证明,不管怎么样,她都是该值得庆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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