饰心·一 饰心·二 德性以收敛沉着为第一。收敛沉着中,又以精明平易为第一。 饰心·三 饰心·四 下手处是自强不息,成就处是至诚无息。 饰心·五 饰心·六 无屋漏功夫,做不得宇宙事业。 饰心·七 饰心·八 大事难事看担当,顺境逆境看襟度,临喜临怒看涵养,群行群止看识见。 饰心·九 饰心·十 心要常操,身要长劳。心愈操愈明,身愈劳愈健,但自不可过耳。 饰心·十一 饰心·十二 气忌盛,心忌满,才忌露。 饰心·十三 饰心·十四 时时体悉人情,年年持循天理。 饰心·十五 饰心·十六 学必相讲而后明,讲必相直而后尽。| 作品
| 修身·内篇·乐集
善居功者让大美而不居, 善居名者避大名而不受。
善者不必福, 恶者不心祸, 君子稔知之也, 宁祸而不肯为恶。忠直者穷, 谀佞者通, 君子捻知之也, 宁穷而不肯为佞。非但知理有当然, 亦其心有所不容已耳。
居尊大之位, 而使贤者忘其贵重, 卑者乐于亲炙, 则其人可知矣。
人不难于违众, 而难于违己。能违己矣, 违众何难?
攻我之过者, 未必皆无过之人也。苟求无过之人攻我,则终身不得闻过矣。我当感其攻我之益而已, 彼有过无过何暇计哉!
恬淡老成人又不能俯仰, 一世便觉干燥; 圆和甘润人又不能把持, 一身便觉脂韦。
做人要做个万全, 至于名利地步休要十分占尽, 常要分与大家, 就带些缺绽不妨。何者? 天下无人己俱遂之事, 我得人必失, 我利人必害, 我荣人必辱, 我有美名人必有愧色。是以君子贪德而让名, 辞完而处缺。使人我一般, 不哓哓露头角、立标臬, 而胸中自有无限之乐。孔子谦己, 尝自附于寻常人, 此中极有意趣。
“明理省事” 甚难, 此四字终身理会不尽, 得了时无往而不裕如。
胸中有一个见识, 则不惑于纷杂之说; 有一段道理, 则不挠于鄙俗之见。《诗》云:“ 匪先民是程, 匪大猷是经, 惟迩言是争。” 平生读圣贤书, 某事与之合, 某事与之背, 即知所适从, 知所去取, 否则口《诗》《书》而心众人也, 身儒衣冠而行鄙夫也, 此士之粮莠也。
世人喜言无好人, 此孟浪语也。今且不须择人, 只于市井稠人中聚百人而各取其所长, 人必有一善, 集百人之善可以为贤人。人必有一见, 集百人之见可以决大计。恐我于百人中未必人人高出之也, 而安可忽匹夫匹妇哉!
学欲博, 技欲工, 难说不是一长。总较作人, 只是够了便止。学如班、马, 字如钟、王, 文如曹、刘, 诗如李、杜, 铮铮千古知名, 只是个小艺习, 所贵在作人好。
到当说处, 一句便有千钧之力, 却又不激不疏, 此是言之上乘, 除此虽十缄也不妨。
循弊规若时王之制, 守时套若先圣之经, 侈己自得, 恶闻正论, 是人也, 亦大可怜矣, 世教奚赖焉!
心要常操, 身要常劳。心愈操愈精明, 身愈劳愈强健。但自不可过耳。
未适可, 必止可; 既适可, 不过可, 务求适可而止。此吾人日用持循, 须臾粗心不得。
士君子之偶聚也, 不言身心性命, 则言天下国家; 不言物理人情, 则言风俗世道; 不规目前过失, 则问平生德业。傍花随柳之间, 吟风弄月之际, 都无鄙俗譭護之谈, 谓此心不可一时流于邪僻, 此身不可一日令之偷惰也。若一相逢,不是亵狎, 便是乱讲, 此与仆隶下人何异? 只多了这衣冠耳。
做人要如神龙, 屈伸变化, 自得自如, 不可为势力术数所拘缚。若羁绊随人, 不能自决, 只是个牛羊。然亦不可哓哓悻悻。故大智上哲看得几事分明, 外面要无迹无言, 胸中要独往独来, 怎被机械人驾驭得?
半暇一“财色名位”, 此四字考人品之大节目也。这里打不过,小善不足录矣。自古砥砺名节者, 兢兢在这里做功夫, 最不可容易放过。
古之人非曰位居贵要, 分为尊长, 而遂无可言之人、无可指之过也; 非曰卑幼贫贱之人一无所知识, 即有知识而亦不当言也。盖体统名分, 确然不可易者, 在道义之外; 以道相成, 以心相与, 在体统名分之外。哀哉! 后世之贵要尊长而遂无过也。
只尽日点检自家, 发出念头来, 果是人心? 果是道心?出言行事果是公正? 果是私曲? 自家人品自家定了几分? 何暇非笑人, 又何敢喜人之誉己邪?
往见泰山乔岳, 以立身四语甚爱之, 疑有未尽, 因推广为男儿八景, 云: “泰山乔岳之身, 海阔天空之腹, 和风甘雨之色, 日照月临之目, 旋乾转坤之手, 磐石砥柱之足, 临深履薄之心, 玉洁冰清之骨。” 此八景予甚愧之, 当与同志者竭力从事焉。
求人已不可, 又求人之转求; 徇人之求已不可, 又转求人之徇人; 患难求人已不可, 又以富贵利达求人。此丈夫之耻。
文名、才名、艺名、勇名, 人尽让得过, 惟是道德之名则妒者众矣。无文、无才、无艺、无勇, 人尽谦得起, 惟是无道德之名则愧者众矣。君子以道德之实潜修, 以美德之名自掩。
“有诸己而后求诸人, 无诸己而后非诸人”, 固是藏身之恕。有诸己而不求诸人, 无诸己而不非诸人, 自是无言之感。《大学》为居上者言, 若士君子守身之常法, 则余言亦蓄德之道也。
乾坤尽大, 何处容我不得? 而到处不为人所容, 则我之难容也。眇然一身而为世上难容之人, 乃号于人曰: 人之不能容我也。吁! 亦愚矣哉。
名分者, 天下之所共守者也。名分不立, 则朝廷之纪纲不尊而法令不行。圣人以名分行道, 曲士恃道以压名分, 不知孔子之道视鲁侯奚啻天壤, 而《乡党》一篇何等尽君臣之礼。乃知尊名分与谄时势不同, 名分所在, 一毫不敢傲惰;时势所在, 一毫不敢阿谀。固哉! 世之腐儒以尊名分为谄时势也; 卑哉! 世之鄙夫以谄时势为尊名分也。
半暇·二| 译文
居有功名的人, 先把大功名让给别人而不占为己有; 拥有荣誉的人, 回避最高的名誉而不据为己有。
行善不一定得福, 做恶并不一定有祸, 君子熟知这个道理, 所以宁肯自己得祸也不愿去做小人。忠诚正直的人穷困潦倒, 阿谀奉承的人飞黄腾达, 君子也清楚这一点, 所以宁愿自己穷困, 也不愿做奸佞小人。不仅道理上清楚是这样,其内心也不容这样做。
身居高位, 而能使贤者志其尊贵, 地位低的人乐于接受他的教诲, 则这样的人非常智慧。
一个人不难于违背众人的意愿, 难的是违背自己的意愿。能违背己意, 去违背众意又有何难?
给我指责过失的人, 未必都是没有过失。如果要求没有过失的人才能指责我, 终究也难以听到自己有什么过失。我应该感谢他的指责, 给我带来的好处。至于对方有没有过失, 就不用计较了。
淡泊安闲的老人, 不能俯仰一世, 便觉得枯躁; 圆通甘润的人, 不能坚持原则, 就让人觉得圆滑。
做人应做完美的人。至于名誉、地位, 不要占尽, 要与大家一起分享, 就是有些缺陷也无妨。为什么呢? 因为天下没有人人都如愿的事, 我有所得, 别人就有所失, 我获利,别人就有所损失, 我有了荣誊, 别人就会受耻辱, 我有了美名, 别人就会有羞愧。所以君子追求高德而让名誉, 使自己和大家一样, 不出风头, 不炫耀自己, 所以胸中有无限乐趣。孔子很谦虚, 常把自己当作常人, 这是很有意思的。
能做到“ 明理省事” 很不容易, 这四个字一辈子都学不完。一旦掌握了, 便无往不胜。
头脑中有一定的见识, 则不会被纷杂说法迷惑; 明白了一定的道理, 就不会被肤浅庸俗的见解所困扰。《诗经》说:“匪先民是程, 匪大猷是经, 惟迩言是争。” 平生读圣贤的书, 哪些事与书上说得相合, 哪些不相合, 就知道如何去做, 知所用所弃。否则嘴里说的是书上的, 而心理却是庸人, 穿着儒服, 而行为却是鄙陋的凡夫。这样的人, 是士人中的败类。
人们喜欢说世上无好人, 这是一句轻率的话。现在不须挑选人, 只在街头人多的地方选取一百人, 各取所长, 每一个人都有一技之长, 汇集一百人的一技之长, 就可成为一个贤人。每个人都有一个见解, 集中一百个人的见解, 可以解决大事。恐怕我在一百人中, 未必比每个高明, 因此, 怎么能小看普通百姓呢?
学问要广博, 技能要精湛, 不能说不是一个长处, 但与做人比较, 学问和技能够用就行了。即便学问如班固、司马迁, 书法如钟繇、王羲之, 文章如曹植、刘桢, 诗歌如李白、杜甫, 铮铮千古知名, 那也只是小技艺, 重要的还是有高尚的人品。
应当说话时, 说一句就有千钧之力, 而又不过份激昂或粗疏, 便是最好的说话方法, 除此之外, 还是缄口不言为好。
因循有弊端的规章, 如同遵循当时朝廷的制度, 恪守时套, 如同恪守先圣的经典, 贪图自得, 厌恶听到正确的议论, 这样的人, 太可怜了。对人民进行教育能依靠这样的一些人吗?
脑要经常思考, 身体要时常劳动。脑越思考越精明, 身体越劳动越强健, 但是不能过度。
不适当, 就必停止。如果适当, 也不可过分追求, 要适可而止。这是我们每天都必须遵循、一刻也离不了的原则。
君子有时相聚在一起, 不谈身心性命, 而论国家大事,不议物理人情, 而论风俗世道, 不告诫目前的过失, 而问一生的德业。傍花随柳、吟风弄月之时, 都没有鄙俗轻漫淡吐, 认为思想不能受到邪恶的影响, 身体不可有一日偷懒的时候。如果一见面, 不是轻漫, 就是乱说, 这与奴仆下人有什么两样呢? 只不过是表面上的穿戴不同罢了。
做人要如神龙, 屈伸变化能够自得自如, 不可为情势、利益、权术和策略所束缚。如果被羁绊束缚, 遇事没有主见, 就如牛羊一样。然而遇事也不可喋喋不休, 不可悻悻然。故而大智上哲之人把一切都看得非常透彻了, 表面上没有任何表现, 心中却有自己独到的见解, 这样就不会被玩弄心机的人所驾驭。
半暇·三财、色、名、位, 这四个字是考察人品的关键。在这四个方面仅有小善还不行, 还不足称道。自古以来建功立业的人, 皆在这四个方面兢兢业业地努力, 万不可忽视这一点。
古时候的人, 不认为位居贵要, 分为尊长, 就可以不被人们议论, 就没有可让人们指责的过失; 不说地位低下家贫的人一无所知, 即使有知闻见识也不应当说。大概是等级制度确实不可变更的原则, 被置之于道义之外, 以道来辅助,用心来结交于等级名分之外。可悲呀! 难道后来的那些身居贵要及尊长们没有过失?
时常检点自己的行为, 心里发出的想法, 真是仁人之心, 还是道德之心? 说话, 做事, 是出于公正, 还是私心?自己把自己的品格定出高低, 哪还有时间去嘲笑别人, 又怎么喜欢别人来恭维自己呢?
先前见到泰山及高峻的山岳, 悟出四句话, 非常喜欢。后来觉得还有言而未尽之处, 因而推及为男子八景: “泰山乔岳的身体, 海阔天空的胸怀, 和风细雨的态度, 日照月临的目光, 旋转乾坤的手段, 磐石砥柱的根基, 临深履薄的思想, 玉洁冰清的气节。” 这八个方面, 感到很惭愧。愿与志同道合者一同竭力实施。
求人已经不可以了, 又托人转求别人; 曲从别人已经不可以了, 又托人来求人; 在难时求人已经不可以了, 又以富贵利达求人, 这是大丈夫的耻辱。
知识、才华、技艺、勇敢的名声, 人们可以互相谦让,而道德的名声人人都想得到。在知识、才华、技艺、勇敢方面, 人人都很谦虚, 惟独没有道德的名声, 就会感到很羞愧。君子有真实的道德来潜修, 而以美德之名以自掩。
自己能做到再要求别人做到, 自己做不到不要求别人做到, 这能使自己做到有美无恶。自己做得到的也不要求别人做得到, 自己做不到的也不管别人能否做到, 自然是没有什么可说的了。《大学》是对居上为官的人说的, 若士人君子把它当作常法, 我认为也是蓄德的好办法。
天地无尽大, 什么地方容不下我呢? 若到处都容不下众人, 而我也将是难容之人。独身一人, 而成为世上难容的人, 于是大声对人讲:“大家不能容我呀!” 唉! 真愚昧呀。
名分是人世间共同遵守的。身份不确立, 朝廷的纲纪就不能得到尊奉, 法令也不能执行, 圣人用名分来施行道, 小人凭道来排斥名分, 不知道孔子的道与鲁国执政者的名分相比, 何尝只有天地之别呢? 而且《论语•乡党》篇是多么尽君臣之礼! 可知尊名分与谄媚权势是不同的。对名分不敢有丝毫傲慢懈怠, 对于权势不能有一点阿谀奉承。固执呀, 世上迂腐的学者把尊守名节当成谄媚权势。卑鄙啊! 世上的庸俗之辈竟把谄媚权势认为是尊名分。
半暇·四| 附言
在简书总是会特定的在早上去给一些人道声问候,充满着一种仪式感,但也仅仅局限于固定的那几位,虽说,也有新知。
对于好些留言,不能及时回复,大家(向阳浅浅笑、曼殊兆兰、何以故我、杰客文轩......)也持以理解,甚是感谢。
当然,忙是一个因素,但非关键。对于简友的留言,都有用心审视,看到他们如此用心的留下自己足迹,我自然也不好只是一句“谢谢”的敷衍,或几个字回复人家,显得极不尊重。敷衍之言辞,我自是无法接受的。
并不期望过多的赞誉之词,评论区本就是思想交汇的窗口,不在于对方的赞美有多么的强烈,也不在于对方的语言有多么的词穷,文字是如何的苍白无力,而在于是否能从文中抛出一个问题,或者说因为某一句话,而引申彼此更多的交流。
这就好比一个成功的销售,他永远知道该如何的去引导顾客的思维,更多的体现是在情感的交流上,而不是一味的去表现自己的专业性。在我看来,交流往往也都是由浅入深的,之于人的慢慢了解,得有铺垫。
很是喜欢昨儿雨落蔚然给我回复过这么一番话“人与人之间,可以近,也可以远;情与情之间,可以浓,也可以淡;事与事之间,可以繁,也可以简。学会不在意,约束好自己,把该做的事做好,把该走的路走好,保持善良,做到真诚,宽容待别人,严以律自己,其他一切随意就好!
佛说:与你无缘的人,你与他说话再多也是废话。与你有缘的人,你的存在就能惊醒他所有的感觉。一份好的感情或友谊,不是追逐,而是相吸;不是纠缠,而是随意;不是游戏,而是珍惜。路,不通时,选择绕行;心,不快时,选择看淡;情,渐远时,选择随意。
有些事,挺一挺,就过去了;有些人,狠一狠,就忘记了;有些苦,笑一笑,就冰释了;有颗心,伤一伤,就坚强了。人生就像蒲公英,看似自由,却身不由己。有些事,不是不在意,而是在意了又能怎样。人生没有如果,只有后果和结果。成熟,就是用微笑来面对一切。”
在此,也借花献佛,让更多的人得以知道!
戊戌 四月二十二 卯
半暇·五| 注言
今天的书字写得比较多,将近两千字,足足用了两小时,耗5张宣纸的结果。完成时间较于往常延迟了不少,正常来说一个小时一刻钟足矣。不过,也有待我慢慢去消化了。
| 心画
《法言·问神》:“言,心声也;书,心画也。声画形,君子小人见矣。—— 汉·扬雄 ”
| 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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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箴言
观一叶而知树之死生,观一面而知人之病否,现一言而知识之是非,观一事而知心之邪正。——吕坤《呻吟语》
| 诗选
《窗外的树》· 罗伯特.弗罗斯特
窗外的树
长在阴影里
不让月亮发现
于是月亮悄然地从墙角走过
仿佛最深沉的心
都有最轻的脚步
| 寄语
投我以桃,报之以李。——<<诗经·大雅·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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