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战国故事067
太子申生被骊姬逼迫自缢身亡后，梁五、东关五对优人施说：“重耳、夷吾和太子申生是一伙的。太子虽然已死，但重耳、夷吾还在，我们忧心忡忡。”施便将这些话告诉了骊姬，让她除掉两位公子。
骊姬半夜对献公哭诉说：“我听说重耳、夷吾是申生的同谋。两位公子把申生的死归罪于我，整天习武练兵，准备袭击晋国杀了我。他们正在图谋此事，您务必明察！”献公将信将疑。
第二天早朝，近臣过来报告说：“蒲地、屈地的两位公子前来觐见，已经进了城，一听说太子之变，立刻调转车头回去了。”
献公听后，沉吟半晌，说：“不辞而别，必是共谋作乱。”便派遣侍卫勃鞮率兵前往蒲地，擒拿公子重耳，又派遣贾华率兵前往屈地，擒拿公子夷吾。
大夫狐突把自己的次子狐偃叫到跟前，对他说：“重耳胸部胁骨相连，眼睛有双瞳，样貌奇异出众，又向来贤能明理，将来必能成事。况且太子已死，论资排辈，应当由他即位。你赶快到蒲地去，保护他出奔他国，和你的兄长狐毛同心协力，辅佐重耳，以图大业。”
狐偃遵从父命，连夜跑到蒲城来投奔重耳。重耳大吃一惊，赶紧与狐毛、狐偃商议出奔的事。这时，勃鞮已兵临城下。蒲城民众准备紧闭城门坚守，不放勃鞮进入，重耳说：“君命不可违呀！”
勃鞮攻进蒲城，包围了重耳的宅院。重耳与狐毛、狐偃快步奔向后园，勃鞮持剑追逐。狐毛、狐偃先翻墙而出，在外面接应。重耳手脚并用攀上墙头，被后面赶到的勃鞮拉住衣袖，一剑砍断。千钧一发之际，重耳跳到墙外逃了出来。三人快马加鞭，顷刻奔出数里，径直往翟国而去。勃鞮只得收起那块衣袖碎片回去报告。
翟君先前梦到一条苍龙盘踞在城头，后来见到晋国公子重耳来到，便高高兴兴迎接他进城。不一会儿，城下陆续又来了几辆小车，着急地叫嚷着要开城门。重耳怀疑是追兵，便叫守城的卫士放箭。
城下大喊：“我们不是追兵，是晋国大臣，前来追随公子。”
重耳登上城楼观看，认出了为首的一个人，姓赵，名衰，字子馀，是大夫赵夙的弟弟，在晋国做大夫。
重耳大喜道：“子馀来了，我不用担心了。”马上命人开门放他们进来。其余的几位分别是胥臣、魏犨、狐射姑、颠颉、介子推、先轸，都是晋国的知名人士，还有十来个赶马车、背行李的人。
重耳吃惊地问：“诸位在朝做官，怎么会到这里呢？”
赵衰等人齐声说：“主公失德，宠妖姬，杀世子，晋国早晚必遭大乱。我们知道公子宽厚仁义，礼贤下士，所以愿意追随您流亡。”
重耳听后，感动得流下了眼泪，说道：“诸位能同心协力辅佐我，生死相依，骨肉相连，我永远不会忘记你们的恩德。”
魏犨捋起袖子露出胳膊，走上前说：“公子驻守蒲城几年，蒲城人都愿意为公子赴汤蹈火。如果能借助于狄族，再动员起蒲城百姓，杀入晋国首都绛城，那么朝中大臣人人积怨已久，必定有起来响应而愿做内应的。我们趁机清除朝廷中的恶势力，安定社稷，抚恤百姓，岂不比这样颠沛流离、寄身他国要好得多？”
重耳说：“你这番豪言壮语，会让我的父君震惊。联络外族，攻打国都，不是我这逃奔他国的人敢做的事。”
魏犨光有匹夫之勇，见重耳不听从自己的建议，便咬牙切齿，用脚顿地，恨恨地说：“公子害怕骊姬如害怕猛虎蛇蝎，什么时候才能成大事呢？”
狐偃对魏犨说：“公子并不是害怕骊姬，害怕的是担上不忠不孝之名。”魏犨这才闭口不言。
重耳自幼谦恭礼让，求贤若渴，从十七岁时起，就开始结交朝野上下的知名人士，他待狐偃如父亲，待赵衰如老师，待狐射姑如兄长，所以虽然出奔他国，但患难之际，愿意追随他的豪杰之士为数众多。
晋国大夫郤芮与吕饴甥是生死之交，虢射是夷吾的母舅，只有这三人来屈城投奔夷吾。相见之际，他们告诉夷吾：“贾华的军队，朝夕将至。”夷吾便下令立刻集合士兵，做好守城准备。
贾华原本并没有攻打夷吾的打算，率兵到达屈城以后，故意拖延，没有立即包围城池，暗中派人告诉夷吾说：“公子应当赶快离开。否则，后面的晋军到来，将难以抵挡。”
夷吾对郤芮说：“重耳在翟国，我们出也奔翟国，怎么样？”
郤芮答：“国君坚持说两位公子是同谋，以此为由出兵征讨。现在你们一个在蒲城、一个在屈城，分头出奔，却同往翟国，正落入骊姬的口实。晋国大军必然会攻打翟国，不如我们去梁国。梁国与秦国临近，秦国不仅强盛，而且与晋国有联姻关系。等主公百年之后，可借助秦国的力量再回到晋国。”
夷吾于是出奔梁国。贾华假装来不及追赶，向献公报告说他逃跑了。献公勃然大怒道：“两个公子一个都没有抓获，你们是怎么带兵的？”喝令左右要将贾华绑起来处斩。
㔻郑父上奏说：“主公先前派人修建两座城，让当地屯兵守卫，并非全是贾华的罪过。”
梁五也上奏说：“夷吾是个庸才，不足为虑。重耳素有贤名，追随的人众多，令朝堂为之一空。况且翟国是我们晋国的宿敌，不攻打翟国除掉重耳，必有后患。”献公这才赦免了贾华，让他把勃鞮叫过来。
勃鞮听说贾华几乎被处死，便请求让自己率兵伐翟，献公同意了。翟国的国君也大举陈兵于采桑（晋、翟边境，今山西乡宁县西），双方相持长达两个多月。
㔻郑父进言道：“父子并没有恩断义绝之理。两位公子未有罪行，现在既然已经出奔他国，对他们赶尽杀绝，是不是太过分了？况且我们未必能战胜翟国，白白地让晋军劳顿，只会被邻国耻笑。”献公这才稍稍回心转意，令勃鞮退兵回师。
献公疑心诸公子多与重耳、夷吾结党，将来必然和奚齐作对，于是下令将他们全部驱逐出境，一个不留，然后立奚齐为世子。百官除了“二五”和荀息之外，无不扼腕叹息，很多人都称病不朝或告老辞官。此时正是周襄王元年，晋献公二十六年。
这年秋季的九月，献公奔赴葵丘参加齐桓公盟会，结果赶到的时候已经结束，回国途中得了疾病。回到宫中，骊姬坐在他的脚边，哭着说：“您遭受骨肉之叛，驱逐了诸位公子，立了我的儿子。一旦您有不测，我一个妇人，奚齐年纪又小，如果诸公子得到外国的帮助攻入晋国，我们母子可以依靠什么人呢？”
献公想了一会儿，说道：“夫人不要担心！太傅荀息是忠臣，对我忠心不二。我会把年幼的国君托付给他。”于是召荀息来到病榻前，问他：“我听说，士大夫立身，以忠信为本。什么叫做忠信呢？”
荀息答道：“事奉主公尽心尽力叫做忠，以身赴死也不食言叫做信。”
献公说：“我要将奚齐托孤给你，大夫你能答应我吗？”
荀息立刻跪下叩拜，回答说：“我一定万死不辞，竭尽全力！”献公不觉流下泪来，骊姬也放声大哭。
几天后，献公驾崩。
骊姬抱着奚齐授命荀息，奚齐这时才十一岁。荀息遵从献公遗命，扶持奚齐作为丧主，百官全都出席了丧礼，个个痛哭流涕。骊姬遵从献公遗命，拜荀息为上卿。梁五、东关五也升为左右司马，调集兵力，巡行国内各地，以防范突发变乱事件。晋国的大小事务，都由东关五向荀息汇报后安排处理和执行。晋国向各国诸侯发布讣告，以次年为新任国君元年。
改编自《东周列国志》、《左传》、《国语》等，原创作品，持续推出，欢迎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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