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眼泪成诗(下)

作者: 阿栈 | 来源:发表于2018-07-13 13:28 被阅读13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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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诗

苏西跟在阿来的身后,阿来走进公司的电梯,电梯门静静关上,里面只有苏西和阿来两个人。

电梯的前后两面是明晃晃的镜子,苏西看着镜子里清秀高瘦的阿来,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看见阿来的眉头微微蹙着,淡淡地呼出一口气:“好累哦,但是明天就周末了,坚持一下。”

苏西弯起小眼睛,笑着拍拍阿来的手:“是的,明天就周末了,再坚持一下就好了。”

苏西看着镜中的自己,雪白的头发和雪白的皮肤,平平无奇甚至有些丑陋的五官:眼睛太小,鼻子太塌,嘴唇太薄,脸型也是生硬的方形。苏西不免丧气起来,跟阿来比起来,自己是多么卑微普通啊。

可是阿来从来没有介意过,阿来只是把苏西的手拉过来,放在自己的手掌心里,然后对着苏西笑。

每一次苏西在阿来的笑面前都觉得自己像是一个面对雪崩的不归客。是的,阿来的笑是一场一场的雪崩,她从来没有生还的希望,也从来没有生还过。苏西现在明白阿来的名字于她而言,是预言着一场美丽而绝望的灾难的到来。

电梯到达37层,西装革履的阿来走进明亮宽敞的办公区域,而穿着浅黄色连衣裙如同高中女生般怯懦的苏西,则依旧留在电梯里,按下一层的按钮。

阿来回头对着苏西招了招手,笑着说“再见”,苏西也在电梯门关上之前对着阿来招了招手,也笑着说“再见”。

他们就像一对恩爱夫妻般道别,只是苏西需要一个人完成一趟37层的电梯旅程,她对着电梯里的两面镜子,前后都是她,在银色的电梯里头,银光透亮的四方空间中,一个通白的身体,一个通白的女孩。

电梯安安静静地往下落,苏西听不到一点杂声。这个电梯做得真好,不管上升还是下落,都是安安静静的,一点也不闹。苏西觉得她很像这座电梯,不管心里是悲是苦,是喜是乐,但表面情绪都是安安静静的,没有一个人能猜测得出她的心思的形状和颜色。

是的,苏西就像这座电梯,下坠和上升,只有她一个人知道她是在上升还是在下坠。

苏西走出大厦,外面阳光骄躁,蝉鸣热烈,每一寸空气都被暑热填得满满当当。

苏西独自往回走,在街道两旁的绿荫下慢慢往回走。铺天盖地的蝉声就像热情满溢的演奏家,在她耳边激情四溢地演奏和高歌。

苏西想起很小的时候,同龄的几个孩子一起在楼下院子里跳皮筋,而她是那个被排斥在外的孩子,他们说,苏西是有病的小孩,他们不能和有病的人一起玩,会被传染的。

苏西告诉他们不会的,她的病是不会传染的。可是没有人相信她。

大家都觉得白色的苏西是一个生病的怪物,大家都对小小的苏西敬而远之。于是苏西只能在他们的圆圈之外观望,圆圈里面欢笑打闹,人们成群结伴,互有安慰,而圆圈之外,只有苏西和蔓延整个天地的聒噪蝉声。

这么多年,苏西一直在圆圈之外忐忑试探。圆圈里面依旧是她不敢随意触碰的领域。

好像有一个用白色粉笔画下的粗粗线圈,苏西总是能看见它,有时候它将它的命令套在苏西的脚步里,让苏西南北失落左右迷路,有时候它会突然圈住苏西的眼睛,让苏西一瞬时被一种粗粝的白色蒙住眼睛而感到失明般困惑不安,有时候它会如同一颗透明而体型硕大的雨滴漂浮在苏西的眼睛上前方,苏西不敢抬头,她害怕一不小心就会触碰到它,雨滴落下来,会弄湿她的眼睛。

于是苏西总是低着头走路,这已经成为苏西的习惯,而在成为习惯之后,行为便是无意识的了,只是靠着僵硬的一层不变的命令在机械地周而复始,没有情绪也没有刻意。苏西也就渐渐忘记了自己是在低着头走路了。她以为自己在昂首挺胸,她以为。

妈妈对她说,苏西,抬起头来走路。方师傅对她说,苏西,走路的时候要把头抬起来。阿来笑着问她,苏西,你为什么总是低着头啊。

他们都不明白,苏西如果抬起头,雨滴便会落下来,会把她的眼睛弄湿的,会把她的眼睛弄迷的,南北东西的路,她又要失落了。

但苏西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她以为她做出了抬头走路的假动作,她以为她对那颗垂垂欲落的硕大水珠的提防已经做到了不露痕迹的姿态,却发现原来她的提防和修饰是那么不堪一击的拙劣,原来所有的人都看到了她的小心翼翼和胆战心惊,原来她一直像穿新装的皇帝一样,所有的不齿都暴露得彻底。他们是圆圈里的人,他们只看到了苏西的胆怯,却不知道她在胆怯什么。

我才没有低头走路,我只是想要小心一点,你们的前面又没有水珠,你们当然用不着小心提防什么了。苏西心里莫名其妙地觉得忿忿不平,有点拙计被揭穿的恼羞成怒。

但对阿来她是不会生气的,一丝一毫也不会。阿来对她说话时候总是满脸笑容,在阿来的笑容面前她只有俯首是从的命运,又谈何水珠谈何伪装。什么都不存在了。圆圈也不在了。苏西觉得只有在阿来面前,她才能忘记那个虎视眈眈的圆线,他们之间没有白色粉笔粗粝的笔画,只有双目交接时的如同天堂般的快乐。

她是什么时候和阿来渐渐熟悉的呢?她站在一棵茂盛的梧桐树下,细细想了一下。噢,是的,也是一个这样的夏日午后,那时候苏西还在面馆工作,一个忙碌的服务员。她正坐在店里昏昏欲睡,阿来推开玻璃门走进来,苏西在门开的那一瞬间听见躁动的蝉鸣就像钻空子的大风般席卷而进,苏西睁开倦怠的眼睛,便看见阿来的脸在她的上方微微笑着。

那天下午苏西鼓起她生命所能有的所有勇气,与阿来说话,与阿来开玩笑。就算是现在想起来,苏西也为自己突如其来的勇气惊诧不已。毕竟,平时的苏西沉默寡言,就算是与熟悉的人,苏西的话也非常少。

苏西如今想起还会觉得有点后怕,要是当时退缩了,让阿来安安静静地吃完面之后离开的话,她与阿来也不会有后来的故事了。真是幸好啊。

因为阿来不久才被公司调派到杭州上班,苏西热情地担当了阿来的导游。她带着阿来去看西湖的荷花,大片大片的红色荷花就像一片粉红的云雾般蒸浮在一汪碧水之上。他们一起在清凉的夜晚走过断桥,长长的断桥一下子就走到底了,苏西第一次觉得原来断桥只有这么短,他们不过是说了几句话而已,就走到了尽头。

来来往往的游人来自全国各地,他们戴着花枝招展的草帽,撑着精致小巧的遮阳伞,骑着五颜六色的脚踏车,三三两两地在这个城市各个角落流连。苏西生于这里,这里的一切都像自己的手自己的脚一样熟悉自然,但在与阿来一起走过那些她闭着眼睛都能想象得出来的地点时,她却感到一股从未有过的新奇感,似乎她与阿来一样,也变成此生第一次,明明俗不可耐,却也变得新鲜可爱。

比如那次在断桥上,苏西指着前方林木掩映中的高塔说“那便是雷峰塔”时,阿来惊讶地看着那座塔,似乎有点难以置信:“啊,这么近吗?我一直以为断桥和雷峰塔应该相隔很远很远才对,没想到站在断桥上,竟然是可以望得见雷峰塔的。”

苏西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从她记事起,她就知道断桥和雷峰塔是遥遥相望的,这就像日落月升一样非常顺当的事情,不需要任何解释。但是当阿来这样问起的时候,原本根深蒂固的东西就瞬时变得摇摇欲坠。

阿来接着说:“我以前总以为,许仙和白娘子相遇的地方,与白娘子最后被镇压的地方,应当是天南地北的,现在站在断桥上,看见对面就是雷峰塔,总觉得太过悲凉了,就算是人为的设计,也觉得这设计很残忍啊。”

很多事情本来是相见两不厌的,等到第三者出现,才觉得以前的相见都因为太过理所当然而显得固步自封。

苏西听着阿来的话,只觉得一股悲凉从他的眼里流淌而出,苏西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在这里出生在这里长大,她对于这里已经失去了感受和思考的能力,就像一个人拥有健全的双手,就不会过度在意自己哪个动作在使用着它们。

苏西现在的感觉,就像是有一个失去了双手的残疾人,看见苏西用手把掉落在地的帽子捡起来,而感叹无限地对她说“你真幸福啊可以用手把帽子捡起来如果我有手就好了”。也许这个比喻不够恰当,但苏西的无言确是如此的。

但苏西知道,自此断桥和雷峰塔都不再是之前的断桥和雷峰塔了。

似乎之前它们的存在只是两个概念而已,而阿来将它们具象化了,使它们成为了它们。她和阿来一起站在断桥上,她看着身边高高瘦瘦的阿来,似乎看见了白娘子眼睛里的许仙。也许白娘子也是这样无知无觉地在把自己的心一点一点给身边的人。

苏西觉得关于阿来的一切都是好的。他说的话,他的走路姿势,他的蹙眉,他吃饭时拿筷子的手势,他喜欢喝的汤,他爱听的歌,他穿的灰色T恤,他正在使用的玩偶钥匙扣,他走过的断桥,他看过的雷锋塔,所有这一切,都是特别好的。

有一日晚上,苏西带着阿来来到她最喜欢的一条小桥上,这是一个公园里的一条小湖,这个公园不是著名的景点,人少,音稀,夜里的湖上黑漆漆的,只有沿岸点着几盏白黄的路灯。

苏西引着阿来走上湖面上的小桥,这座小桥是贴在水面上的,就像是几节台阶,在水面上平平地铺展着。

阿来慢慢走上石阶桥面,开心地回头对苏西说:“这个桥好玩,你总以为会沉下去,但又稳稳地被托住,很神奇。”

苏西也笑:“是啊,这个地方我怎么也来不腻的,你仔细感受一下,桥面下有鱼会轻轻地撞到石阶。”“哈哈是的,我感觉到了,所以桥面会有一点的摇晃。很有意思啊。”

他们一起在那个长长的蜿蜒桥面上走了很久,桥面往湖心绕了一个圈,走向又回到这边的岸,只是起点的位置不一样。

走到湖心处时,他们停住,就站在那里,互相说几句闲话。不时会有鱼在桥面下撞击石阶,石阶便会随之产生一些晃动之感,人自然也觉得像是踩踏在游移的石块上,有独特的感觉。

阿来笑问:“这些鱼难道都不疼的吗?为何要一直撞击石阶呢?”苏西侧着脑袋想了想,说:“我之前也想过这个问题,然后我想,可能都是些大鱼吧,身体结构比较壮实。”

阿来扑哧笑了一声,苏西又说:“而且这些鱼应该也不是故意要撞的,就是游着游着看到前面有些黑乎乎的不明物体,所以就试探着凑过来……”“结果就撞得眼冒金星了哈哈哈。”阿来说着轻轻抬脚在石阶上原地踏了踏:“感觉很奇妙,好像这些鱼在亲吻你的脚面似的。”

后来他们不知怎么聊到了苏西的病。也许是那晚的风太过轻柔,也许是那晚的湖面太过安静,也许是脚下的鱼儿太过活泼,世界在此时凝结成一块玲珑剔透的琥珀,苏西像是里面一只蛐蛐,突然突破了历史时间的桎梏,伸伸腿脚想要做些什么。

苏西产生要对阿来倾诉一切的愿望。苏西记得自己讲得很平静,就像在对阿来讲面馆里的杂事一样,就像对阿来讲厨房方师傅的故事一样,很平静。

她说自己从小到大因为这个病受到过很多奇怪的对待,小时的伙伴都把她当作怪物,不和她玩,小学时代很多人喊她白毛怪,中学倒是好一点,但是她的成绩太差,那个学校的学生都不太愿意和一个又丑成绩又差穿着老土家里又穷的女生玩。

是啊,苏西什么也没有,但凡苏西有一个可以让人有可能喜欢上的地方,她也不会到底孤独。

高考那年,苏西没有考上大学,便早早来到这家面馆干活。

面馆的方师傅是妈妈认识的朋友,对苏西也会有所照顾。但除方师傅外,苏西平时也不怎么与其他人说话。

苏西就像脚底下这些喜欢撞击石阶的鱼一般,总是在看不见的黑暗深处孤独地撞击着什么,头脑发昏了也不知道停下。但苏西又觉得其实没有。其实什么也没有。

苏西说完之后,阿来没有说话。两个人又恢复了之前的安静,但这安静与之前的安静已经不能够同日而语了。苏西的话被一个一个地分解,变成飘散在他们周围的空气粒子,每一次呼吸都能重新感受到这些看不见却环绕在他们身边的粒子。

苏西抬眼往岸边三三两两的白黄色路灯看了看,它们就像她和阿来一样,也是安安静静地在暗夜里矗立着,安安静静地散着微弱的光芒。

远处的雷峰塔则亮着金灿灿的光芒,在灰黑的夜空底下温柔地闪耀着。苏西想到白天阿来所说的话,原来雷峰塔和断桥是可以互相看见的。

苏西站在离雷峰塔很远的地方,看着林木掩映里雷峰塔的金色塔尖,感到一阵悲凉。故事的开始和结局,其实根本没有相隔着多远,只是经过太美,误以为没有结局,或者看到了,也假装不是自己的。

他们再站了一会儿,就离开了。苏西依旧是跟在阿来的身后。

阿来走得很慢,比来的时候更慢。苏西望着眼前阿来穿着白色衬衣的背影,似乎也看到了某种结局。

她没有告诉阿来,遇到阿来是她此生为数不多的快乐之事。其实她早就不想在面馆里工作了,苏西从小到大,最讨厌吃的东西就是面条了,没想到现在却要整天都和面条打交道。她和妈妈说的时候,妈妈问她那你想去做什么,苏西歪着头小声但坚定地说:“我挺想去学画画的。”

这是一件挺不好意思说出口的事情。苏西想要学画画也是非常偶然的。有一次苏西在店里偶然看到一张广告纸,估计是客人进店之前在马路上接到的传单,便直接拿了进来,离店时也没有再拿走。苏西收拾餐桌,拿起那张色彩炫丽的传单,正面是一个女孩坐在画板前微笑的画面。

苏西被这个画面,这个女孩攫住了眼睛。那个女孩戴着一副黑框眼镜,齐齐的黑色刘海,长发披肩,鹅蛋型的脸,弯弯的眼睛,一手托着调色盘,一手握着一支细细的画笔,向着苏西的方向笑得温婉明媚。苏西在那一刻,深觉触动,她也想,也想拥有这样的笑容,这样的自信与从容。

于是学画画成为没有梦想的苏西的梦想。这似乎是一件很草率很不慎重的决定,但苏西认为,很多事情是不需要经过深思熟虑再决定的,比如选择自己的梦想这事。

当然苏西也知道,学画画并不一定能让苏西成为那个女孩,或者说,苏西是永远也成为不了那个女孩的,无论她做什么。但执拗的苏西认为,至少比在面馆里端无穷无尽的盘子要好得多的。苏西坚定地想着。

然后阿来走到了苏西的面前。对苏西来说,阿来的笑容是比那个女孩的笑容更加明媚一万倍的。苏西想,要是每天都能够看到阿来的笑容,那我很情愿一生一世都在这里端盘子。阿来成为了苏西的梦想。不需要深思熟虑。

苏西望着眼前阿来的身影,她轻轻地说,你是我的梦想啊。如果我把我的心直接给你,你会扔掉吗?

阿来是个善良温柔的男孩子。他对苏西总是充满善意。苏西想阿来肯定是知道她的用心的,阿来那么聪明的。

是的,怎么可能不知道呢?苏西平时内向寡言,就算是对妈妈,也只是三言两语地对话。可是一在阿来面前,她就突然变得热情多语了。她的喜欢这样简单明了,根本掩饰不了。何况,苏西也根本不想掩饰。因为知道毫无希望,反而一无所顾了。

慢慢走着的阿来突然停了下来,苏西于是也停在他的身后。阿来微微侧身,向苏西伸出他的右手,苏西楞在原地,只是呆呆地盯着那只骨节分明的手,好像是自己的幻觉,只要自己一碰触,它就会消失。

于是阿来直接牵起苏西的右手,然后两个人又一起继续往前走。苏西和阿来都走得很慢很慢,生怕一个微小的趔趄,他们牵着的手就会被断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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