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有自由意志吗？

人类有自由意志吗？

---意识只是大脑转告我们程序已经做好的决定吗

让我们先来想象一下一个场景。你加了一天的班，晚上8点，工作完成，你走出了公司的大厦，这时候才发觉肚子有点饿，一抬眼正好看见斜对面有一个饭馆闪烁着霓虹灯，上面隐约的可以看到各式各样的招牌的餐饮。于是你提着公文包走了过去。你看到收银台上方那个菜单，菜单上有各种各样的饮食。你注意到你最爱吃的盖浇饭和面条都在其中，你犹豫了一会儿，然后排在前面的一位美女点了一份面条，于是你想了想也点了一份面条。吃完了面条，你坐上地铁回到了家中，这个时候你有点后悔，应该点盖浇饭的，因为这几天一直吃的面条。

怎么样？如果是你的话，你是否相信自己完全可以选择点一份盖浇饭而不是面条呢？你以为像这样的小事完全是可以自己做主决定的，不是吗？但事实情况真的是这样吗？就像吃面条还是盖浇饭这样的小事，其实也是受到诸多因素的影响的。这些因素当中可能缺了一个面条都吃不成。比如这里没有这家饭馆；饭馆里没有面条;你没有看到这个饭馆;加完班以后你不饿;或者你没有加班；加班后单位安排了聚餐;有朋友约你今晚吃饭;或者你出差不在这座城市;又或者下大雨了;你决定立即回家;又或者一个排在你前面的美女，她点的是一份盖浇饭。只要简单的罗列，我们就可以看出影响你最终点面条而不是盖浇饭的因素实在太多，去掉其中的一条，你今晚都吃不成面条，至少吃不成那家饭馆的面条。

人并不是一个单独的存在，而是和万事万物有着错综复杂的关系，如果人是一个原子的话，你只是被众多的原子交互影响下推动前进的一个原子而已。所有的原子互相影响着，谁也不能有一个独立的存在，人只是被各种力推动而必然的运动而已，从这个角度来说，你选择面条而不是盖浇饭，这个行为并不是你自己的决定，而是众多因素合谋的结果。

从基因和微生物的角度来说，其实你会选择面条，而不是盖浇饭，是你的基因偏好的设计的结果，又或者是你肠道内菌群的需要。是你肠道内菌群在此刻更想吃面条，所以是肠道菌群发出了神经递质，然后指挥你的大脑，让你去选择面条。

好，我们现在假设这些问题都不存在，现在你就站在饭馆的收银台前看着前面的菜单，一份盖浇饭一份面条，你需要做个决定，是面条还是盖浇饭。这时候你的大脑浮现出以前的画面。你吃面条的时候愉快的时光浮现了出来。于是你选择了面条。这其实是以前的你在推动现在的你。你以为这个行为是自己决定的，然而推动你做出这个选择的是你以前的记忆，如果没有这个记忆，你可能会选择别的，所以是过去的你在推动现在的你。尽管如此，你可能还会说，就算是过去的我决定了现在的我的选择，但仍然是我的选择。那么我反过来问你，你认为如果你愿意你是可以选择盖浇饭的，对吗？有没有可能是你根本不会选择盖浇饭？

其实之所以问这么多问题，就是想探讨一个非常重要的话题，你的思想和行为是你自己决定的吗？也就是说，人有自由意志吗？

中国人是相信人有自由意志的，即使是宿命论的信奉者，也仍然不能排除掉自由意志的存在空间。坚信宿命论的人们常常会说：“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但这个观点并非绝对排除自由意志，只是说人的命运都是上天已经安排好的。人的努力是毫无作用的。一个人能当多大官，能发多少财，那都是决定好了的命数。但这不表明一切的事情都没有自由意志，你仍然可以决定今天晚上是吃盖浇饭还是吃面条。

我们再来看另外一种观点，天命论。天命论与宿命论看起来相似，其实区别是很大的。宿命论否定了后天努力的力量，主张所有的事件已经由最初的宇宙形态确定，无从改变。而天命论认为世界它具有着规律性，人要做的就是找到规律，认识规律，依从于这个规律来做事就能够顺利。比如按照天命论的观点，周朝一定会替代商朝，那么人就是要能够认识到这个规律性并且去选择辅助西周，而不是助纣为虐。天命只是世界的规律，但是人有着充分的自由意志，可以认识这个规律，利用这个规律决定自己做什么和不做什么。“三分天注定，七分靠打拼”，先天决定了一部分，但是通过后天努力也可以改变一部分。一些命理文化也支持这样的观点，人们可以通过命理的推测来趋吉避凶，改变运程。这些观点都是认为先天是决定了一部分东西的，但是后天是可以通过人为去选择和改善的。

好了，你可能会说，你说的这些都是世俗的认识，并不是科学，我只相信科学。好，那我们再来从科学角度来探讨一下，人究竟有没有自由意志。

我们首先从物理学的角度来看一下，有没有自由意志的存在。首先是决定论的提出，按照牛顿的定律来看，如果我们知道一个物体的初始状态，并且知道所有的物理定律和相关参数，我们就能够准确的预测出这个物体，它在任意时刻的准确位置，同样的，如果我们能够知道整个宇宙中所有事物的即刻状态和物理学定律，我们就能够精确的计算出任何物体的在任意时刻的准确状态。而且这个结果必须是唯一的，这就是决定论。无论是牛顿力学还是麦克斯韦电磁场理论，或者是爱因斯坦的相对论，从本质上说都属于决定论。如果从决定论的观点来看，人类其实是没有自由意志的，甚至从宇宙大爆炸的那一刻开始，万事万物的产生、发展、运动、变化，都是早已被程序所设定的。

这时候你可能会说，不对，决定论只适用于宏观物体，但人的意识的本质是大脑里的放电现象，而放电现象的本质是微观粒子的运动，在微观粒子的世界里遵循的是量子力学，应该用量子力学来解释才对。但量子力学可以解释自由意志吗？量子力学发现，微观世界的状态是随机的，一切取决于波函数。说到底只是概率而已。随机性怎么能够是自由意志呢？粒子的运动，它的存在状态都是随机的，并不是人的自由意志所决定的结果。

最近，数学家也加入了论战。2006年，普林斯顿两位数学家约翰·康威和西蒙·寇辰提出一个数学定理：自由意志定理。自由意志定理认为如果人类有自由意志，那么亚原子也有，如果照这个理论来看，整个宇宙也都有自由意志。但是这个定理并不能证明自由意志的存在。只是确定了微观世界是不确定性的，粒子是随机性的，但是这个绝对随机性不等于自由意志。如果一切都是绝对随机的，比如你本来想出去跑步的，大脑里的一个基本粒子，突然随机运动到另一条路线，导致你只能坐在家里看电视，而看电视可不是你原本想要的，毕竟无论是上帝掷色子还是粒子掷色子都不是自由意志。

更为匪夷所思的是，至今物理学的统一场理论仍不能够完美的构建，也不能够完美的去解释这个复杂的世界。在微观的世界和宏观世界运行着两套互不相容的定律。如果微观世界是不确定性的，宏观世界反而是确定性的，人的意识又成为不确定性的，那么这个宇宙看起来就会变得非常奇怪。这也并不难理解，因为我们所认知的这个宇宙只占宇宙总量的4%，其实可能连这4%都不到，我们认知的只是极小的一部分，又怎么能够描述整个宇宙的发展呢？况且还有多重宇宙理论，我们的宇宙可能并非唯一，而在每一个平行宇宙中，它的物理常量又是不同的。而我们如果想把自由意志搞明白，就必须要涉及到一些至今物理学仍然无法解释的一些重要课题，就是世界是什么？意识的本质是什么？而我们也不应该忘记热力学第二定律给出的方向，世界是确定性的，无论世界多么热闹，最后终将会变成一片沉寂的光子的海洋。

我们再来看看心理学的自由意志的试验，也叫准备电位试验。1964年，两个德国科学家做了一个有趣的实验，在长达几个月的时间里监测了十几个人的脑电活动。在弗赖堡大学实验室，他们头皮上接上电线，他们需要轻微弯曲一下他们的右手手指。他们可以随意选择动作的间隔，每次实验可以活动500次。实验的结果显示，在手指活动之前的几个毫秒，脑电波上有一个几乎无法察觉的微弱上扬，脑电波信号持续增强大约一秒钟，这被称为准备电位。也就是说，在人做出弯曲手指的决定之前，已经有一个程序替你做了这个决定，你只不过是被告知了而已。后来利贝特也做了同样的实验。他的研究方法是将脑电电极连接到参与者的头皮上来测量大脑活动，通过使用脑电图设备来测量时间。参与者可以自行按下按钮，当他们报告意识到出现想要采取行动的欲望，就按下按钮。研究人员发现，从参与者报告想要按下按钮（意识）到按下按钮（行为），需要 200 毫秒。将脑电图记录的脑活动与实际动作进行比较时，从最初的脑活动——准备电位——到实际动作之间整整过了 500 毫秒。从发出行动指令开始到参与者意识到行动意图，需要 300 毫秒的时间。也就是说，真正的行动决定开始于有意识的行动决定之前。 “程序的决定”竟然比有“意识的决定”（即你的决定）早整整 300 毫秒。

心理学家罗伯特·奥恩斯坦总结说：在我们意识到自己“决定行动”之前，“自发行为”就已经开始了。2007年，柏林的神经学家做了同样的实验，他在受试者面前安置连续闪烁各种字母的屏幕，并请受试者在做出选择决定的时候就用左手或右手食指按下一个按钮，整个过程记录受试者脑电波，最后的试验结果显示，大脑有意识的“决定”大概出现在支配肢体做出相应动作的1秒以前；而早在人“意识”到自己这个判断之前7秒，也即你在做决定之前，已经有某种神秘力量提前做好了决定。

其实在我看来，这个准备电位的实验并不能够证明人没有自由意志，我的解读是：人类就像一个高级复杂的智能机器，他的底层运行逻辑是符合物理学定律的。这种基于物理学定律之上的运行程序是第一层的，再上面一层就是生物的本能反应，原始的应对模式，不需要人意识的参与，人就能够自主自行的运行。比如脉搏呼吸等等。然后再往上的第3层人们才有感知，再往上第4层意识才参与进来，进行理性的分析。在这几层当中，第1层的最底层逻辑始终参与其中，而意识只不过是觉知到这种运行逻辑而已。

好吧，我们还是回到科学家自己的观点。科学，无论从逻辑推理还是科学实验，都证明了人类是没有自由意志的，对此科学界给出了一种平衡的观点：人类虽然没有自由意志，但我们最好相信它的存在。这句话看似一个悖论，但却是当下最好的对待方式。

那么对于自由意志，佛学可不这么看待，我们先来看一个了凡四训当中故事。

明代的袁了凡先生在年轻的时候，曾请命理大师孔先生给他推算过。孔先生通过占卜，把他第二年要参加的考试结果预测如下：参加县一级的考试，会得第十四名；参加府一级的考试，会得第七十一名；参加提学一级的考试，会得第九名。以后每次考试果然如孔先生所说分毫不差。了凡先生一看，唉，所有的都已经注定好了，那么还有什么可想的呢？有一次他来到南京栖霞寺和云谷禅师学习禅修，三天三夜不起一个念头，云谷禅师觉得很奇怪。就说：“一般的凡夫俗子之所以不能成为圣人，成为觉悟者，是因为执着于各种妄念。你整整坐了三天三晚，不见你起心动念，是什么原因呢？”了凡先生说：“有一个算命的孔先生，把我一生的得失荣辱，都已经算得清楚明白，我就算是要起妄想，也已经没有什么可想的了。”云谷禅师笑着说：“我原以为你是一个有大智慧的人，没想到你其实还是一个凡夫。”了凡先生问：“难道可以逃脱命数吗？”禅师回答说：“每个人的命运，其实都是自己造作而成；每个人的福报，也是自己努力追求而得。”佛家认为一切都是自作自受，你的念头和行为都是自己决定的，而这些念头和行为就决定了一个人的生存状态，如果一个人改变自己的念头就可以改变他的人生，这当下的一念完全是自己决定的，你要对自己百分百负责。后来了凡先生按照云谷禅师的说法积累功德，最终改变了命运，让孔先生算他的后来的一些不太顺利的事情都没有出现。

这个是佛家的权益之说。如果从佛家理论的胜义谛来说，其实了凡先生还有所求，虽然积功累德是好的，但是仍然不是最究竟的。

那么究竟的理论如何看待呢？真实的世界并不存在世间的万事万物，也并不存在一个你，这些都是由一念无明、妄念、分别、执着而引发的。一切都是由种子识变现而来的，这个种子识含藏一切，人的一切思想和行为都会被收纳在这个种子识当中，成为未来你生活状态的一个种子。而所有的山河大地万事万物，包括你自己都是这个妄念而已。这就是说，人们所感知到的这个世界是表象的世界，是虚妄不实的，人如果改变自己的妄念，去除自己的妄念，就能够照见究竟的真实，就像从梦中醒来看见真实的世界一样。觉迷就在一念之间，而这个念头如何端在自己。从这个意义上来说，人有自由意志。

总结：科学的观点，认为人类是没有自由意志的，万事万物的运动变化要么都是被提前决定好了的，要么都是随机的。今天晚上吃盖浇饭还是面条，要么是在宇宙大爆炸那一刻就决定好的，要么就是取决于概率。宿命论和天命论的观点认为人有自由意志，我可以自己决定今天晚上吃什么。那么最积极的是佛家的观点，认为人对自己的念头百分百负责，除此之外，没有任何一个人为你的念头做主，而你的念头就决定了你的命运，所以它是自由的，人类是具有自由意志的。

补充：虽然从科学角度而言，人类有没有自由意志还存在很大争论，但是我觉得是实验设计的问题，实验的设计并不完美，而基于前六识人的感官以及其上的逻辑推理的科学，虽然可能会推翻准备电位实验，但将来一定是会从推翻到重新证明的过程，最终科学一定会证明人类是没有自由意志的。因为科学只涉及到前六识，并没有涉及到第七识和第八识。而前六识加上科学实验和推理是得不到究竟的真相的，只有进入到第八识，转识成智，去妄显真，才能看见究竟的真实。人体本身就是一个超级智能，比任何的科学手段更加的高级。

青松悟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