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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前文尚言钱先生博读群书,引曹禺回忆同在清华园,央钱先生推荐外文黄色书籍一事。今观先生笺释宋玉《高唐赋》之“云雨”何以涉及亵渎者,恰如先生自辩“余以所考颇能穷源发覆”,是好考证。
先生先引《高唐赋》之句神女言楚王“愿荐枕席”,诘旦临别,女自道曰“朝为行云。暮为行雨,朝朝暮暮,阳台之下。”按曰‘枕席’之荐与‘云雨’之司,虽属一人,自是两事,后世混而同之。”又引用李壁、翟灏之言,以为后世以云雨有涉亵渎,是为乖方也。先生引用王嘉《拾遗记》、陶弘景《真诰 》、庾信《赵国公夫人纥豆陵氏墓志铭》,用云雨典故,并无避忌,得出结论“颇征南北朝未渠以‘云雨’为好合之代词也”。
先生读书多,不会骗人,他言南北朝之前无此意,当无此意也。然而,事涉亵渎,民间想象力特别丰富,西北政法之“法律顶个球”可为一例。颇疑惑民间之想象力全部都向下三路集中。
比喻之为修辞,是发展的。李白之前,或许有人言“白玉盘”,然而其“小时不识月,误为白玉盘”后,大都以为是他先提出的此喻。把霜与思乡联系起来,也是此公之“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实际上,《诗经》之“蒹葭苍苍,白露为霜”,说他是爱情诗可以,说他是思乡诗,未尚不可。现在,这些典故,随手引用,未尚觉得是比喻也。
陈寅恪先生发明的以诗证史,就是利用了典故之发展,所谓今典旧典也。其笺释河东君与陈子龙婚姻不成,有诗涉及白鹦鹉之典故,先生先引用唐明皇杨贵妃白鹦鹉之事,进而有白鹦鹉之为鹰攫去之事,判断或有除了陈氏之妻女有涉及此事外,当有外来势力不欲陈柳和好也。先生虽然没有考证出此人为谁,却是提供了一个思路。有人以为是过度诠释,但实际上,自古前世注定姻缘,哪一桩不是辛辛苦苦才能成功?
有时候,陈先生之笺,完全出乎某之意料,某在《王獾郎之自诩和陈先生之自矜》,按照先生的思路,的确可以得出钱柳之本意。不得不说,钱曾之笺释,只是字词之本源,先生之笺释,才是牧斋柳如是之原文也。非牧斋无有此精妙之文,非先生无以知牧斋文之妙也。得读《柳传》,实在是某之大幸运也。叹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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