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接站

作者: 晨曦曜海 | 来源:发表于2022-09-18 15:51 被阅读0次

    郑重声明:本文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本文参与伯乐主题写作之【末日】

    “走错了,走错了!你这个老糊涂把我往哪里推?”訢(xin一声)佩兰歪着头食指像机梭样地点划着喊。异常的喊叫声惊动了周边人的注目。

    “没走错啊,前面就是胸外肿瘤科病房区呀!”她的老公刘大壮抬头再次确认后回答。

    “怎么没走错?我一个良性肿瘤患者到这个“绝症”地方来干什么!”訢佩兰气得两手捂着上腹哆嗦起来。

    刘大壮见状停下轮椅,用手轻轻摩挲着老伴的肩背,脑袋上的汗水从帽沿处渗透出来,支支吾吾地不知说什么好。他知道谎言终归是谎言,它掩盖不了事实。

    訢佩兰患的是肝内胆管细胞癌晚期。三个月前,她在肝胆外科病房住了十八天院。据说,手术计划五小时实际动了八小时,计划肝切除二分之一实际已超过三分之二切不了了,最后把胆囊摘除把病变的主血管扎死后缝了四十八针还造成一个胆瘘。术后,主治医生向其家属建议:准备后事吧,患者存活期超不过三个月。

    刘大壮和家人们听到医生对佩兰的宣判,没有机会去哭,也没有时间去想后事,只想着如何制造善意的谎言先稳住佩兰,想着怎样才能延长她的寿命。

    刘大壮和家人们强作笑脸向佩兰庆幸,主治医生也按着家属的意愿与佩兰说是良性肿瘤,手术非常成功。当时佩兰很得意地说:“我说我不能这么倒霉吧。”随后笑得刀口都疼了。

    五天后,佩兰刀口疼痛减弱,输液的药物减少了,身体能局限地活动,也想吃点东西了,这才想起要看彩超报告单和CT片的结论,姑娘早已准备好递上――这是她从复印社把结论进行修改的材料。现在,佩兰提出这个疑问,怎么解释?刘大壮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手机电话铃响了,打破了刘大壮处于尴尬的局面。“爸,把我妈推过来吧,住院手续已办理好。”刘大壮故意打开了手机免提,让老伴听得清清楚楚。他猫着腰从后面把头探过老伴的肩膀:“走吧,有什么疑问见到姑娘再说。”话音刚落,他不管佩兰是否同意推着轮椅快速地前行。訢佩兰满脸无奈和狐疑。

    姑娘在医院三号楼和六号楼的二层连接通道的卡口处等待,她把住院证明、核酸检查报告单以及行程码和陪护人证明再次出示给保安,然后从父亲手里接过轮椅并心有灵犀地交换了一下眼神后匆匆地向走廊深处走去。訢佩兰坐在轮椅上几次身似转非转头似扭非扭的架势,姑娘已明白母亲的动作意图,事到如今,也没有必要把病情再继续瞒下去,心里已做好解释说明的准备。

    “姑娘,你和妈说实话,我到底得的什么病?”訢佩兰异常冷静并带着祈求的语气问。

    “妈妈,我根据你术后的身体状况对你的病产生了怀疑,于是,我暗自和主治大夫联系对你手术取下的标本进行免疫组化检查,确诊为肝内胆管细胞癌,”姑娘边说边注视着妈妈的反应,“你也不要悲伤和恐惧,现在医学这么发达,药物多有成效,控制疾病发展甚至是治好这个病都有可能,对于你这个心地善良的有福之人,恢复如初是有希望的。”

    “打住,打住!有福之人,有福之人还能得这绝症?”訢佩兰像开败的花――蔫了。她感慨,人生的旅途太短,生命的列车行驶得太快,她冷不丁地打了一个寒战,心里翻腾着想吐。但是,她挺住了,她怀疑这个检查结果,她相信自己的身体不是得这种危病的体料。几个月前,她还与人打羽毛球、踢毽球、跳健身舞,有时,她的童心闪现,还会和年轻人一起跳会儿“鬼步舞”,七十多岁的人能跳这种舞,让年轻人投以艳羡的目光。她想着,就这样想着,完全忘记自己是个病人。“我以前可是个常年不吃药的人呀!”她突然冒出这么一句,是自信,是怀疑,是自我安慰,还是迎接新的挑战,可能她自己也说不清楚。

    姑娘推着妈妈乘电梯来到了外科肿瘤病房西区的六层,给妈妈安排的是601病房靠窗户的1号床位。

    訢佩兰一进走廊,眼前的情景让她惊谔了!她感觉来到了悲惨的世界。

    在走廊里,患者有用轮椅推着的,有搀扶着走的,有扶墙挪动的;她发现了奇怪的现象,患者多是女人,有光头的,有头发像稀疏茅草样的,有戴假发的,有用帽子遮掩的;她还发现,一些患者包括自己像袋鼠一样腹部挂着一个袋子,还有挂两个、最多三个引流袋的。最让她恐惧的是,从走廊那端推过来一个移动病床,上面用白被单蒙着一个刚去世的癌症患者。

    “怎么这么多的癌症病人?”

    “你以为,不幸的事情只落在你一人身上呢,‘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姑娘边说边注视着前方,时而喊着“让一让”把轮椅左扭右拐地躲着患者,“整个病房区占了四层楼有近二百张床位呢,既使是这么多床位,住院也得预约,否则,是没有床位的。”姑娘解释着。

    訢佩兰心里非常地难过,甚至是无比地悲伤,她万万没有想到会加入到这个群体;她的血压似乎是升上来了,非常头晕,她迷迷糊糊地意识到自己的生命正在走向尽头。

    訢佩兰住的病房里,有五张大床,一张临时添加的折叠床,患者全住满了。病房里的病友同命相怜,主动自报家门、诉说自己的不幸,当然也少不了悲观失望、悲天呛地的情绪。病友中,有长她六岁的老大姐,还有小她四十岁的小妹妹。相互了解得知,患肺癌的人占半数,患乳腺癌的两位,只有她患的是“蝎子尾巴独一份”――肝内胆管细胞癌。后来才知道,患胆管细胞癌的病人在全国都很稀少,目前还没有针对这种病治疗的靶向药,而比照使用的药物还没有纳入医保。

    訢佩兰挨着小她四十岁的小妹妹的床位,两人脚前脚后几乎是同时入院的,她患的是肺癌晚期,护理她的妯娌嫂子用动作表情暗示她活不了多久。訢佩兰惋惜地对姑娘说:“这盛开的花朵怎么这么快就要凋谢了呢。”

    新住院的患者,经过验血、做心电图等例行检查后,开始静脉注射化疗药。给訢佩兰使用的是吉西他滨和奥沙利铂两种化疗药,依据是国内同行给胆管癌患者有使用的先例,至于这两种药物对訢佩兰的治疗效果如何,主治医生也无法评估。

    注射化疗药物的第二天,药物的副作用就在訢佩兰身上有了明显的反应――呕吐、腹泻、厌食和无力。訢佩兰哭丧着脸:“哎呀妈呀!这吐得我都要把心吐出来了,拉得我几乎要脱肛了,这化疗简直是在上刑。”最让她接受不了的是,腹泻时不容工夫,肚子一折腾,立竿见影,来不及到卫生间就已经“溃堤”,已消化的和正在消化的“大杂烩”夺门而出,顺腿流淌,恶心难闻。好在化疗的人都有过经历,都能理解;又好在医生对待化疗产生的副作用都有解决的对策:呕吐有盐酸昂丹司琼片止吐,腹泻有蒙脱石散和易蒙停止泻;便秘有乳果糖口服液和开塞露疏通;厌食有醋酸甲地孕酮分散片刺激食欲;贫血有生血宝、蛋白琥珀酸铁口服液和注射人促红素及输血来增补血液;白蛋白低有口服水解蛋白和静注人血白蛋白提升;血小板低口服维血宁提高;白细胞减少有地榆升白片和打升白针解决,对化疗出现的每一种副作用都有相应的解决措施,很少出现患者未达预期而终止化疗的情况。

    訢佩兰年龄比较大,当化疗到第六期时,既使医生采取一次化疗药物分两次给药,并减少化疗副作用的措施,她也坚持不住了,她是未达预期而终止化疗的人。

    有一天,她让姑娘把窗户打开透透气,说自己打几次都打不开。姑娘把窗户打开一道缝,她坚持让姑娘全打开。病友们说,医院为了患者的安全考虑,病房里的窗户只能开到这个程度,开大了,万一有人想不开跳楼呢。訢佩兰“噢”了声,若有所思地躺下了。

    又一天,訢佩兰让女儿推着她在走廊里走一走,她东张西望,好像在找什么;她让女儿推她到水房、洗漱间、卫生间、杂物间,不该去的地方她都要求去看,就像安全检查似的,不漏检死角。姑娘忍不住地问:“妈妈,你这是在找啥?”訢佩兰所问非所答地说:“这医院真是的,外面连个插座也没有,电源箱还锁着。”姑娘虽然是目视前方,但是,她的视觉中心下移,可视面覆盖着妈妈的表情,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含沙射影旁敲侧击妈妈的非常表现:“医院的安全管理做得真到位啊,如果开关插座外露,那么,有的患者私接乱拉,很容易引发电火造成火灾,这些患者很难跑得出去,这个后果多么可怕呀!另外,也是预防患者一时想不开而故意触电自杀。”妈妈意识到姑娘的话就是针对自己说的,知道自己这几天的反常行为泄露了“天机”,“哼”了一声,心想:想死还这么难。

    俗话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訢佩兰的表现,病房里的病友都有警觉,她们嘱咐姑娘要格外小心。姑娘和母亲寸步不离,她把水果刀等能致命的工具收拾到厨柜里锁上,如果去买饭打水换药办手续非得离开不可时,也会委托病房的护理人员帮忙照料。更给力的是,那位老大姐表现得特别坚强,给病友们打气:姐妹们,癌症是我们的敌人,它潜伏在我们身上,我们要和它勇敢地战斗;死不可怕,人生自古谁无死?我们连死都不怕,还怕化疗造成的痛苦吗?不信,你就试一试,你乐观坚强,痛苦就小一些,你愁苦软弱,痛苦就会嚣张。

    (自拍)戴着假发的老大姐

    姐妹们,请记住:生命是宝贵的,尤其是我们身患癌症的病人,生命和时间弥足珍贵,我们要珍惜生命、珍惜时间,不要把这宝贵的时间用来摧残折磨自己,该吃吃,该喝喝,怎么快乐怎么活。

    这位老大姐的淋漓痛快的心里话,引发病友和陪护者们的热烈掌声,坐着的人移动着慢慢地围坐在她的对面,躺着的病人支撑着坐起来,走廊里路过门口的人好奇地停下了脚步,有的还挤进了屋里,值班护士原本是有着管理病房禁止大声喧哗而影响患者休息的职责,可此时,却忘记了自己是一名护士,跟着大家一起欢笑、一同鼓掌。最后,这位老大姐给大家演唱了一首“活出样来给自己看”,围观的人自觉地助唱,不会唱或不方便唱的人打着拍子或点头晃脑一副陶醉的样子,呈现出患者的积极乐观精神和与命运抗争的顽强姿态。这首歌,唱在此时此刻、歌在此情此景,发挥了激动人心、激发斗志、激活生命力的作用,这真是别具一格的病房演唱会。很多人都拿起手机,竞相拍照收录,把这生命的高光时刻以随时能听随地能看随心能忆的方式宝藏起来,发生着春雨润无声的影响。

    喧嚣过后,病房里安静下来。訢佩兰躺在床上,眼神在白色的棚顶上画着神秘的符号,眼泪在眼海里荡起了涟漪。但这绝不是悲情悲伤悲痛的泪水,因为,她的眉睫在欢快地闪动,又因为,她的笑容隐藏在脸上的褶皱里已把褶皱熨平,还因为,她的双脚像打着节拍那样地摆动;这眼泪,大概是刚才的场景还在持续地发酵吧,也许是七十八岁的老大姐的人生态度对照自己而心里感到特别的惭愧和可笑吧,还可能是一棵树摇动一棵树促使自己活出个样来给自己看的醒悟吧,这个谜底只有她自己知道。

    积极的情绪能坚定人的意志,增强人的抗病能力,激活人的潜在能量,这在訢佩兰身上有着明显的体现。

    她原先不愿和病友们交谈,甚至与自己的姑娘也说不上几句话,既使说话,在态度上也很难让人接受,为此,姑娘还向父亲向弟弟进行过哭诉。可是现在,她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她和病友们唠家长里短,有时还跟着老大姐合唱上几句,对新入院的年轻癌症患者给予适当的精神帮助;最让她兴奋的是,讲自己如何钻研敢于试错、如何地心灵手巧,她还自豪地把制做的小包和流行的女士帽向病友们展示。病友们热情欣赏她的作品,对她的心灵手巧的天赋给予了夸赞,此时的她,满面春风,春风得意,得意得忘记了自己是个癌症患者。

    自拍图片

    姑娘惊奇地发现,妈妈对于疾病和化疗造成的痛苦不再呻吟,而多了耸眉头、咬牙关、绷脸面的表情;病友们也体验到病房里多了一份宁静。

    訢佩兰也有精力思考问题了。她想到:我一不吸烟,二不饮酒,三不胡吃熬夜;我不但注重营养,而且还坚持健身,特别是,我乐观豁达、情绪稳定、心地善良;我上班时工作顺利,退休后自由自在,家庭和气,生活快乐没有愁心事。我怎么会得这种病?这个谜,她百思不得其解。

    有一天,她让姑娘陪着找主治医生。她把自己的性格、爱好、身体、工作、家庭等情况向大夫说明,询求为何还得癌症的谜底。其实,她心里还抱有医生误诊的侥幸。

    主治医生姓何,她给解答了为何。何医生特意问了訢佩兰的父母身体状况。

    訢佩兰迟疑了一会儿,脸上充满着怀念和伤心的表情回答:“我爸妈都是八十几岁去世的,可是,他们谁也不是因为癌病离开的呀?”

    “那你们家兄弟姐妹的身体状况呢?”何大夫进一步询问。

    “我们姐妹五个,有三人患癌,我的小妹已经去世两年了。”訢佩兰带着惊恐和悲哀的表情鸣咽着说,姑娘忙从包里掏出湿巾给她擦了擦眼睛。

    “噢,这就有答案了,”何大夫用手指轻轻地敲击着桌面,“虽然你的父母没有患癌病,但是,他们两人的遗传基因在子女身体内偶合,产生特异性变化,易发生癌变,这是不可预料和无法预防的事情呀!”何大夫边说边把两手一摊摇了摇头。

    訢佩兰抽泣着晃晃悠悠地站起身来:“我们姐妹咋这么不幸啊!”她那无奈痛苦的表情,似乎在证实着自己是天生薄命。

    父母基因的问题引发子女癌症,对她的打击太大了。她固执地认为,这个病既使治疗也不会有好结果的,她对自己彻底失望了。因为她没有坚持活下去的精神支撑,所以,她产生了极端的想法:既然这个世界容不下我,那我就离开这个世界。

    她开始比减肥人还苛刻自己,拒绝吃饭,在家人和病友的劝说下才勉强吃几口;拒绝服药,姑娘哭着恳求她,这才张开嘴,当姑娘稍不注意时,她就把药吐出去;至于输液就更难了,她不配合,护士是没有办法扎针的,在她面前,护士费了很多口舌浪费了很多时间,有时,护土把针扎完了,护理人员一转身,她把针给拔了,曾经把两千多块钱一支的化疗药给白白浪费了。

    俗话说,“人是铁,饭是钢,三天不吃就遭殃。”訢佩兰本来非常虚弱的身体,几天没有能量的补充,就更加有气无力了。她就像睡不醒的人,听到临床来新病人了,想睁开眼皮,却感到像提升卷帘门那样缓慢费劲;平躺时间长了,脊椎骨硌着疼,想翻个身,却像有重物压着一样,比三个月的孩子翻身还费劲;想伸一下腿,觉得大腿和小腿间有弹簧拉着一样;更让她可怕的是,喘气都费劲了,有出气没进气的,就像缺氧的鱼,嘴一张合一张合地苟延残喘。

    她闭着眼睛,眼角上挂着泪珠,她想到了母亲去世前的情景,母亲疼痛得哭天喊地,她和姐姐把母亲像抱小孩一样放在怀里抱着、安慰着,真感觉要把心揪出来一样;她想到父亲患病卧床不起二十多年,最后油干灯枯而离世;她又想到了死去的妹妹,她四十岁患乳腺癌,后又转移到肺到肝到骨,她所遭受的病痛折磨,真是痛不欲生。紧接着,四妹妹又患了乳腺癌,把乳房切除,连腋窝都掏空了。现在,灾难又降临到自己头上,不死,活遭罪,去死,死这一关也实在难过呀!

    临床新入院两人的对话,打断了她的思绪,她默默地听着。

    听得出来,临床对话的是亲姐妹,姐姐患肺癌妹妹来护理。姐姐劝妺妹,你该上班就去上班吧,我得这个病,不是短时间内就有结果的,你上那个班既轻闲且工薪又高,丢了工作多可惜呀!

    妹妹不滿意姐姐的劝说:“看你说的,你让我上班,谁来侍候你?”

    “你姐夫呀!”

    “你让我姐夫侍候你?亏你想得出来。你几次跟他说,让他陪你来住院,他来吗?他不但不来,还急着和你要存折,我看他就没安好心,”妹妹越说越气愤,“就他那样‘狼’,他来待候你还不把你侍候走了!我看他是盼着你死,好另找替补。”

    “你说,我摊上了他那样的,又能怎么办?何况我又患上了这种病。”姐姐小声地抽泣着说。

    “放心吧!我陪你住院。工作丢了,可以再找,姐姐没了,想找也找不到了,咱们亲姐热妹的,我不想留下遗憾。”

    訢佩兰听着姐俩的对话,感觉到,世事难料,人心莫测。她似乎是又多了一个心眼,陡增一股精神力量,暗自酝酿着下步的行动计划。

    訢佩兰反常地主动向姑娘要吃喝。她躺着,嘴上叼着吸管喝了半盒牛奶,停顿了一会儿,把剩余的奶全喝掉,还吃了一块蛋糕。姑娘看到妈妈不再“绝食”,心里特别高兴,背着母亲把这个好消息传送给父亲。

    经过一段时间的调养,訢佩兰自己能翻身,能自己坐起来,能自己洗漱,还能到走廊里扶着墙溜达一会儿。因为她制定的计划等待实施,所以,她急着要求医生恢复对她的化疗,医护人员惊讶地看着她,简直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事情往往不是以个人意志为转移的。你想化疗,你的身体说不。经过抽血化验,其结果是,訢佩兰严重贫血,蛋白低,血小板低,而且是不一般的低;腹水增加,每天放出满满的一矿泉水瓶腹水,小腿和脚也浮肿了。化验指标根本不符合继续化疗的条件。

    主治医生根据訢佩兰的身体状况,采取了针对性地治疗,腹水增加采取腹部注药,蛋白低采取静脉注射人血白蛋白,严重贫血采取静脉注射周剂量的人促红素,最后还输了800cc的血,各种方法都使用了,化验结果就是不达标。没办法,主治医生决定让患者出院回家疗养,同时,医生对訢佩兰不再执行静脉注射化疗药物的方案,什么时候化验指标上来了,口服化疗药物治疗。姑娘从医生的表情上看出,她们对母亲的病已不抱有太大的希望。

    出院那天,大壮去接,见面被訢佩兰脱相的脸色吓了一跳,在她青灰色的脸上,连嘴唇都看不到一点血色,身体极度虚弱,三级风都会把她刮倒。大壮和儿女们就像保护超薄易碎的玻璃瓶一样,好不容易把她接回家。大壮虽然知道她在医院有一段时间拒食不配合治疗,却万万没有想到,一个月花掉将近两万元钱接回来的是个“废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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