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上的那人似乎有了兴趣，越开人群，徐徐向几人走来。
方少川向她介绍：“这是罗生堂的护法之一，梁康，平日我等必须遵照护法的指示行事，不可违逆。”
素衣和他对视，并不惧怕那样摄人心魄的目光。
“你要入罗生堂？”梁康围着她转了一圈，不住的打量，话里却带着浓重的嘲讽。
素衣咽了口唾沫，面色不改。
“为什么要加入！”他的声音陡然拔高，暴喝一声。
素衣浑身一震，闭了闭眼，眼中充斥着恨意，“杀父之仇，此生必报！”
冰冷的寒气散发出来，引得众人侧目！
梁康冷哼，面上终于缓了缓：“好！！且看你日后有何造化！”
随即越过她声音响亮：“去把衣服换了，开始练习！”
“哼！”落英手握成拳，抬眸注视着梁康的背影，眼中意味莫名。
换上一身窄小的灰袍，将袖口和裤腿扎紧，束起了头发。现在的她看上去就是个小少年的模样，稚气减淡不少。
“身体太轻，骨骼娇小，动作缓慢，做事依靠本能，这些，便是你的缺陷！”梁康走过来，凝视着她。
手上的几包东西冲着素衣一下全都抛了过去，有几袋没有接住，砸在了她脸上，火辣辣的疼。
素衣垂眸敛目，咬牙将沙包拾起。
“习武对身体强弱有着严格的要求，从今日起，你每日捆上五袋沙子，不管做什么都不能摘下来，听懂了吗？”梁康的口气不容置疑。
虽然极其讨厌这种说话的口气，但她明白，要想有真正的改变，首先必须听话。“素衣明白！”
“你不用与我们一同练习，今日你捆着沙包去城北的山上，限5个时辰之内去山顶上采3株龙舌草，要是敢两手空空的回来。。。。便在这里自行受罚！”梁康眯着眼那充满傲气与不屑的声音再次响起。
素衣深吸一口气，龙舌草她知道，书里说这是一味治疗伤病的奇药，辅之以药引可以活血化瘀，生肌去腐，立竿见影。嫩草呈粉红色，越老颜色越深，暗红的叶片像极了龙舌，唯一的缺点便是这草只生长在奇峰峭壁上，不好采摘。可是，让她捆着五袋沙子去山顶摘草，这算是什么试炼？
“是！”
对于命令，向来都只有一个回答。
“护法，登上山顶需要4个时辰，她不会武功，让我跟她一起去吧！”身旁的少年忽然出声让她不由侧目。
梁康皱眉，看着被他所伤的方少川，冷哼一声：“好，既然如此，你也去给我采3株回来，超过了时辰，就留在山上喂狼吧”
“是！”方少川脸色变了变，艰难回复一声。素衣面色凝重的看着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人要逞英雄。
风卓朝他们挤挤眼睛，事不关己：“小心咯！”
“看什么看，剩下的人都开始练习！”梁康将围观众人喝散，回到高台指点。
“下一个，风卓！”梁康在高台喊和。
听到自己的名字，他脸色霎时变得凝重，看着远处的台面循声走了过去，浑身散发着战意。
秋艳站在远处，只是幽幽一笑。
身边方少川捂着胸口对着她苦笑：“我们走吧！”
素衣不会轻功，方少川只好带着她绕到城南，此时太阳高高升起，山中的雾气慢慢散了，金灿灿的阳光撒下，让她浑身舒坦。
这是幽州最长最大的一座山脉，隔绝了大央与大元。入目，是层层叠叠的山峰，最高处隐没在了雾气当中。
他们只有5个时辰的时间！
小跑上路，已经浑身是汗，气喘吁吁，才刚到山脚下就疲态尽显，明明连半个时辰都不到啊！
她的样子有些臃肿，行动上更是颇为不便，将身上的沙袋绑的更紧了些，又咬牙前行，反观方少川，闷不吭声的跟在身侧，明明之前都被打的吐了血，这会跑起来也没见有多吃力啊！
心底有种冲动，她忍不住出声：“呼，呼，你这人是，什么变得，怎么受了重伤还像没事人一样！”
他直视地面，脚下不停，声音有些虚浮：“再怎么说我也是男子汉，这点小伤，不算什么！”或许老天真的很喜欢拆他的台，话刚说出口整个人便晃了晃，嘴角又溢出了血来。
“这，是不是就叫，男子汉了？”素衣停住脚步喘着气，哭笑不得的看着他。
他伸手抹去嘴角和脸蛋的嫣红，“无事，我调养一番便可！”找了块石头坐下，他开始打坐运功。
素衣也停下来，抱膝坐在他斜对面，这一刻才细细观察起来。
他五官明朗，也算的一个青年才俊，年纪又跟风卓相仿，看来入门也有段时日了，只是性子温和没有血性，难怪会给人欺辱。
看着他闭眼运功略觉奇怪，这就是内功？还能自我疗伤？
也许是自己的注视让他觉得有些不自在，方少川动了动身子睁开眼睛：“你真是个不一般的女子？”
“你想说，我像个男子？”素衣噗嗤一笑。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他有些焦急，对上素衣看过来的目光，他脸上一红，立马将头偏了回去。“我的意思是，你不怕护法，也一点都不娇气。。。”
素衣闻言，眼神忽然变得哀伤：“告诉你吧，护法如此凶恶，我也害怕，从小被惯着，我也娇气。。”她又顿了顿，眼里模糊不清：“可我不是一个人活着呀！”
方少川似乎有些动容：“你跟我表妹很像。。。”
说着又低着头看地上的小草：“当初表妹送我去小考，没想到半路遇上贼人，掠劫了财物又要杀我，表妹为了我被贼人夺去性命，后来护法把贼人杀了，我向他求死，以为自己终于可以和表妹死在一起了，但护法没有杀我，反而用拳头把我打了个半死，后来我入了罗生堂，他便教我习武，可我厌恶杀戮，根基又太差，总被人嘲笑，素衣，我是不是很没用？。。。。。”
素衣摇摇头，“不，我们能活着，一定是老天想让我们完成使命！”原来，这里每个人都有着和她相似的经历，不管是秋艳还是面前的少年。
方少川温和一笑。
素衣看着他的眼神变得复杂，默了会，故作轻松道：“我方才小跑的时候，见你只是身子虚弱，但气息平稳，似有节奏，习武之人是不是都有自己的一套呼吸吐纳之法？”她眨巴小眼睛认真请教起来。
方少川理了理思绪，若有所悟：“你说的没错，所谓武功都是靠着武力和内力取胜的，两者相辅相成，而内力又要靠内功修出来，有了内功，不仅可以自我疗伤修复受损的经脉，还能增加人体的韧性，这呼吸吐纳也包含在其中。”
方少川说的有理有据，素衣用渴望的眼睛看着他，领会了素衣的意思，他脸上露出谦和温暖的笑，“你想学我的功法？”
素衣心痒痒，重重点头。
看她期待的样子，方少川不免有些泄气：“我的内功心法是护法教的，还没有教过别人呢，这个是灵活多变的，时间久了就能拥有属于自己的一套内功心法，可惜我学艺不精，基本功法都不太熟练。”
素衣连连摆手：“无事，你愿意教我便是好的！”他听罢点点头，也不再忸怩，坐直了身子，手上开始运气，示意素衣跟着他一起。
“闭眼感受，身体里会有一股气，从腰腹也就是丹田之中涌动，引导这股气流向四肢百骸。。。”素衣一点一点感受着，在身体内部搜寻。果然，在腰腹处细小的夹缝中，好像真的有那样的一团气，在跃动，在舞蹈，但她刚刚想抓住的时候，那股气又好像马上就要散了，变成薄薄的一层。
她索性闭着眼，任由自己的意识随着这股气息运转，化作顺流而下的木舟，停在哪里是哪里，周围的声音在慢慢放大，鸟鸣声，虫鸣声，树叶被吹动的沙沙声。这样的感觉，很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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