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的二月还带着几分寒意,清晨的雾气笼罩着高低错落的大厦。赶早上班的人们踩着北国的寒霜,每天撑着困意拥挤在公交车里。
阳荣睁着惺忪的睡眼,惬意地躺在被窝里庆幸没有落脚北京天天感受着嘈杂的人流。他慵懒地躺在被窝里正在给老婆周红雨描述着他对人生的宏伟蓝图。
阳荣自以为是地夸耀:“别人都以能待在天子脚下为荣,我倒不这样认为。一个人真想有所作为,还是要从基层做起。”
周红雨不以为然地戏谑道:“基层的人际关系也很复杂,你敢保证你能玩得转吗?”
阳荣的鼻子里发出了一声“切”的不屑响声,就像公马打了个响鼻一样清脆。周红雨看见他那个张狂样儿,就气不打一处来。在他赤裸的大腿上拧了一把,嘲笑道:“我看你已经有点骨头轻,飘飘然了啊。”
阳荣龇着嘴赶忙讨饶:“不敢,不敢。万里长征才开始了第一步,我怎么敢得意忘形呢!”
周红雨笑眯眯地松开手,抱着他的头亲了一口道:“这就对了,时刻要记得夹着尾巴做人,小心驶得万年船嘛,也就是人家说的低调。”
阳荣也心有灵犀地说道:“我也就是在你面前放松一点而已,真出去了,我自然会时刻小心的,我得防止我的对手躲在暗处搜罗我的把柄哦……”
“滴零零……”一阵尖锐的电话铃声从客厅里传出。
阳荣一骨碌从被窝里钻出来,三步并做两步地冲过去,抓起话筒,答道:“你好,聂司长家。”
没想那头传来的是富民县县长魏德宝爽朗的大笑声,他开着玩笑说道:“小聂啊,恭喜你当上新郎官啊!本来想给你多放几天假的,可是,最近县里向省里申办的打造云南花卉节的项目被批下来了,现在有一大堆事情等着你来负责呢……”
魏德宝的话还没有说完,阳荣就已经明白了,不就是催他赶快回去嘛,说得还怪漂亮的。他也就接口表态道:“魏县长,我正要回去呢,您放心,我这就快马加鞭,日夜兼程,火速赶回去。”
魏县长一听,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客气道:“这也是没有办法啊,要是能拉得开栓,就不催你了。”
阳荣理解地说:“回来这么久,都已经想你了,你不催我,我也要回去看你了啊!”
魏县长想:这小子滑得像条泥鳅,花卉节的事情交给他办最合适不过。
阳荣放下电话,赶忙就和周红雨盘算起来:“老婆,收拾东西,打道回府。”
两个人手忙脚乱地把给亲戚朋友买的礼物装好,就订了第二天的飞机票飞回了云南春江市。
一走下了飞机的舷梯,一股和煦的春风就拂面而来。阳荣眯缝着眼,抬头看了眼清澈如镜的天空,舒畅地吸了一口气,感叹道:“美丽云南,大美云南,我回来了!”
坐上富民县委派来接他们的专车,阳荣和周红雨个把小时的功夫就已经站在了县长魏德宝的面前。
魏县长夸张地拥抱完阳荣后,又对阳荣送他的礼物,一对长白山产的老山参夸奖了一番,呵呵笑道:“听说这玩意儿对滋阴壮阳有特殊疗效,我可要好好试试。”
阳荣用一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眼神对他笑着点了点头,不怀好意地说道:“您用以后,肯定会老当益壮的。”说完后,两个人一起发出诡谲的大笑。
事情果然不出阳荣意料,县委任命已经下来,阳荣作为县里的青年后备干部,被任命为富民县主管工商联的副县长,主抓市场开发,扩大工商业规模。督管花卉节的龙头工程“向阳大厦”的竣工。
消息一经传出,整个富民县政府都轰动了起来。在最近二十年里,富民县还从没有出过年龄这么小的副县长。阳荣今年还不到二十七岁,就被上级委以重任,这在富民县的历史上是没有过的事。一般人不熬个半辈子,根本就上不去,哪有像他这么年纪轻轻就跨进了副县长行列的。一时间,谣言和马路消息就满天飞了起来。有人说阳荣靠他老爹的权力。也有的人说他哥哥牺牲在春江市,组织上照顾他了一个领导名额。还有人说阳荣是跑官能手,反正说什么的都有。
阳荣装成什么都没有听到的样子,他知道他现在正处于舆论的风口浪尖之上,说多了别人也不会高看他,还不如踏踏实实地做事。等他做成了几件大事,任何谣言都会不攻自破。
他这么想的,也就这么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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