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沁心，夜微凉|26 遇见真好
文/枫拾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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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远看着白牙镇离萧村挺近的，没想到一走就走了两、三个小时。待一行人到达郑英英家时，已是临近傍晚。
三间红墙青瓦房在落日的余晖中显得勃勃生机，房间内整齐地摆放了几件日常家用品，放着一盆清水的脸盆架、几条宽面板凳、一张四方方的桌子。在墙角上还摆放一面高两米、宽零点五米的穿衣镜，穿衣镜上没有一丝丝的灰尘，像是刚刚水洗过一般。
“柔惠啊，他们是谁？”从屋里走出一位满头白发的老奶奶，“你是不是又在外面惹祸了，你怎么总是让人操心呢？这以后可怎么是好啊！唉——”
“嘻嘻……”郑柔惠听到老人的唠叨，她只是朝老人傻笑了两声，“吃——”
“唉，真是个傻孩子。”老人无奈地摇摇头。
“老人家，您好，请问郑英英在家吗？”萧士明上前一步询问道。
老人清白的眼框中没留下一点岁月的痕迹，直到萧士明询问起郑英英，她平静的嘴角这才抽搐了一下：“她啊，在的。真是不好意思，柔惠这孩子肯定又给你们添麻烦了，你们就看在她身世可怜的份上原谅她，好吗？”
“大妈，您误会了，我们过来不是兴师问罪的。”庆嘉希上前拉起老人的手，“我们只是将小柔惠送回来的，顺便看看她妈妈郑英英的。”
“哦，那真是太感谢你们。你们真是好心人呐！”老人家一边说着一边招呼大家坐了下来。
“您放心，我们都是郑英英以前就认识的朋友，请问您是她的……”萧士明欲言又止。
老人听到萧士明的话，刚刚还目光温柔的她一下子变得茫然失措。众人的心情也跟着老人神情变得冷了下来。
在万元出事后，万家人要回了留在郑英英身边的小儿子。他们的理由是，郑英英已经有个傻子女儿，聪明懂事的小儿子不可能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成人。当时，不管郑英英如何的保证、如何地劝说，都敌不过万家人那么多张的嘴。最后，伤心难过的郑英英不得不放弃这样无休止的纠缠与吵闹。
直到后来郑英英得知自己患癌，她急切地想着这下终于有理由去见见小儿子了。没想到，她所有的希望都只是她的一厢情愿罢了，万家人拒绝了她的请求，还将小儿子强行送到了外地亲戚家去。
站在萧士明他们跟前的这位老人不是万家人，和郑英英也没有半点亲戚关系。她只不过是村里的一位独居老人，无儿无女，自她老伴去世后，她在村里便会做让她开心的事。比如，帮农忙的邻居照看一下小孩，帮着邻居挑个担什么的。直到她得知同村郑英英的遭遇时，她放下手中所有的身外之事走进了带着傻乎乎女儿的郑英英的世界中。
老人唤郑英英为“女儿”，而郑英英也亲昵地唤老人为“母亲”。
“大妈，谢谢你。她娘俩能遇上您，真好！”庆嘉希抹了抹眼角。
“唉——我真怕，我和英英哪一天都离开了，这小丫头怎么办？”老人泪光闪闪，“说来也奇怪了，她怎么会跑到你们那里的？”
“母亲，母亲……”里屋传来声声微弱的呼唤声，想来是郑英英。
“唉唉，我在呢！”
“都进来吧！”
大家一起走进里屋，木头床上躺着一个干瘦的女人，床边的那双布拖鞋在暗淡的亮光下显得愈是可怜，就连上面落的灰尘也是无精打采的。
“英英，对不起。”萧士明没控制住自己的身体，他冲到郑英英的床头，“当初要不是我……你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对不起，对不起……”
“表哥，你来啦？我们已经二十多年没见了，这些年，我听说你过得很好，真好！”郑英英眼睛笑了，可眼里的泪水也跟着流了下来。
“英英，小柔惠到我们村，是不是……”
萧士明还没有说完，郑英英朝着他用力地点点头：“是的！是我让她去找你的。原以为，我们这一辈子都不会再见面了，没想到今生我还能再见上你一面，真好！”
“你是想我帮你照顾小柔惠吗？”
“我知道我的这个请求有些过分，可在这个世上我只有你这一个亲人了。”郑英英又抬头看了一眼一旁的老人，“我的好母亲年纪大了，我不想在我走了以后还让她老人家跟着受罪。”
“傻女儿，咱们是一家人呐！你说你说这些话不是伤我的心吗？”老人哭了，她没有哭出声音，只是静静地流泪。
“好，我答应你，我会帮你照顾好小柔惠。”萧士明拍拍郑英英的手背。
“谢谢表哥，别忘了也替我谢谢嫂子。”微弱的话语慢慢地从郑英英口中吐出，她似在用尽全部的力量朝着在场的每一个人微笑。
“小野，快过来叫‘姑姑’。”萧士明转脸望向清野。
“他是在外公家居住的清野吗？嗯，好帅气的小伙子！”郑英英感叹道。
“姑姑好！”清野礼貌性地唤了一句后又退回到原来的位置。
萧士明望向虚弱的郑英英，心中的歉意愈演愈烈：“你还有什么心愿？我们帮你完成。”
“我也没有什么愿望了，我只希望她可以一辈子平安。”郑英英的目光再一次投向倚靠在墙边上傻傻看着她的郑柔惠，“健康，我也没资格去祈祷了，我只希望她平安、快乐。”
“好了好了，不说了，你刚喝了药，还是先睡一会吧！”老人家上前帮郑英英理了理额头上散落下的灰白发丝。
一群人说着便往外屋走去，郑英英望着萧士明渐渐远去的背影，口中不自觉地唤道：“表哥，这辈子能遇上你，真好！我不后悔。”
背对着郑英英的萧士明心底“咯噔”疼了一下，但他没有再回应什么，也没有回头，只觉眼角到下巴的地方热了一下。
从白牙镇回来的路上，大家的话明显比去的时候少了许多。
庆嘉希明白萧士明已身处两难之境，他担心一向看事明了、做人正直的嫂子殷兰芝会如何处理萧士明答应下来的事。而身为家中一分子的清野对于父亲萧士明今天这样的举动有些担心，但他并不讨厌父亲这样的做法。
“如果你那小表姐没有生病，她该是一个多么美好的女孩儿啊！”湘文贤惊叹道。
“为什么这样说？”陷入沉思中的清野被湘文贤的话惊醒了。
“因为她的眼睛会说话！”湘文贤认真地说道，“我觉得就连她的头发丝都带着些想法呢！”
“废话，那是白发丝，好不好？”
说到这，清野的脑海中又浮现出了郑柔惠第一次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样子，动作干脆、目光如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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