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床上的日子实在不好过,富贵是终于明白何谓度日如年了。这样算算,她还得有八十年要熬。每天不是盯着床幔发呆,便是盯着门口发呆,唯一消遣的乐子便是数数。
她让绿萼将枣子、橘子铺在被面上,然后一个一个的数。“八十八,八十九,九十……今天我又吃了三十颗枣子五个橘子。”
如果把枣子换成铜钱,想来富贵会数的更加开心吧。
转眼过去月余,夫人还有别的人似乎已经遗忘了她的存在。偶有几次,绿萼开窗透气,看见对门林姨娘的影子,吓得赶紧又关上。富贵笑她,“林姨娘又不是老虎,你这么怕她作甚?”
“水姨娘有所不知。”绿萼咬着富贵的耳朵说了一通。原来林姨娘是个爱嚼舌根子的人,绿萼怕她看出破绽,到夫人那儿搬弄是非。
“林姨娘什么时候解了足禁的?”富贵想起自入府那日照面之后,她好像再没见过林姨娘。说起来,这位还是她的“邻居”呢,以后少不了见面打交道。
“早解了,只是林姨娘自己说要替老爷祈福,这些天闭户不出茹素抄经。”绿萼见富贵因为皮痒使劲挠着急忙劝阻道,“我替小姨娘揉揉吧,您可别再挠了,伤筋动骨是要百天才好呢。”
绿萼真是个好姑娘啊!富贵将最后一个橘子剥了皮,递到绿萼面前,“来,张嘴!” 两人正闹着,屋外忽然传来一阵动静,吓得绿萼赶紧将被子掖好,端了药碗出去查看。
见来人是秋妈妈,绿萼提着的心放了下来。秋月今日看上去满脸喜色,径直来到富贵的床前笑道,“恭喜水姨娘了,老爷醒了。”
富贵愣了愣,一时没反应过来秋妈妈这是在唤她。“咳,秋妈妈,您老还是叫我富贵吧,我听着别扭。”
秋月在床头的软凳上坐下,伸手捏了捏富贵的手,“傻孩子,有什么别扭的?虽说你的年纪比我闺女还小上几岁,但过了门,就是老爷的人了。”
“老爷真的醒了?”绿萼和富贵两人几乎同时问出口。
“是呀是呀,还认出夫人和流芳少爷了。夫人一高兴,这些天在旁伺候着的人人有赏!”
见秋妈妈说得眉飞色舞,富贵心里却在哀叹她怎么没赶上这种好事情?如果没断腿,这会子也守着老爷,那岂不也有赏钱了,哎哎,哪像现在反而被扣钱。想到此,富贵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耸样。
“水姨娘这是高兴得快哭鼻子了。”绿萼那姑娘心思灵巧,不着痕迹地上前摇了摇富贵。
不想富贵那呆子非但没领会她的意思,还直白呛道,“我都没领到赏钱能高兴吗?”
秋妈妈听了倒也没怪她出言无状,从腰间解下一个袋子递到富贵面前,“自己瞅瞅,这里是什么。”
富贵拿在手里掂了掂,即刻嘴角上扬、两眼放光,这袋子里“哐当哐当”响的不是铜钱还是哪个?
“太好了,我也有赏么?”富贵不可置信地抬头看着秋妈妈,手里的钱袋子却攥的更紧了,深怕会被他人抢去了似的。
“你这回呀真算是因祸得福了。”秋妈妈那张圆润的脸上带着几分神秘之色。
原来当日富贵和容夫人提起城北的刘一手,夫人虽未当场表态,却也上了心。容夫人心里头清楚,那些宫廷太医虽然医术高明,但遇上些棘手的总也不敢冒险,不求功劳但求无过。眼见胡太医诊治数日不见起色,情况反而急转直下,容夫人心急如焚,第二日一早便遣人去了城北将刘一手请回了府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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