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洲芳文】
愿母亲的身体,像绽放在阳光下的玫瑰今天端午,恰巧是母亲八十八岁生日,两天前,我千里迢迢从广东赶回四川,准备为母亲庆祝生日。
到家已是深夜十一点多了,母亲早已入睡,哥哥想给母亲一个惊喜,并没有告诉她我当天要回来的消息,走进母亲的房间,看到她安然入睡的模样,我悄悄退了出来,没有打扰母亲休息。
第二天早上,我来到母亲床头,轻吻她饱经风霜的脸,母亲睁眼看到我,满眼惊喜,忽地从床上坐起来,脸上的笑容,像阳光下绽放的花朵,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幺女,你终于回来了,佛山有疫情,我以为你回来不了了,昨晚半夜醒来后一直在想,还要多久才能见到你。”母亲的话,让我鼻子一酸,我赶紧扭过头,怕母亲看到我婆娑的泪眼,我庆幸自己终究还是回来了,不然母亲一定郁郁寡欢,我在心里承诺,以后母亲的每一个生日,就算飞过万水千山,跨越艰难险阻,一定回来陪伴在母亲身边。
母亲从衣柜里拿出两件背心,一件V领红黑相间的格子,一件方领蓝底绣着梅花的灯芯绒,让我给她建议,哪一件配今天的衣服更好看,母亲还是一如既往的爱漂亮。
母亲虽然快九十高龄了,对生活的热情,丝毫不比后辈们差,一头花白的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每天都要对着镜子,仔细地端详好多次,似乎要从岁月的风霜里,寻找往日华丽的痕迹。
尽管母亲的背已经严重佝偻变形,但是穿戴整整齐齐。每次去商场买衣服,都要精挑细选,不仅看质地款式,做工花色,买回来还要几经修改,才能让她完全满意,母亲那巧手,不当设计师真是可惜。
母亲穿好衣服,艰难地走出房间,看着她消瘦的背影,我的心,像被剥离般生疼,这段时间,母亲饱受了膝盖疼痛的煎熬,本来经过综合治疗,母亲的病情得到控制并有所好转,无奈母亲生性好动,以前都是日行万步,每次一有好转,她便急不可待到处溜达,因此总是前功尽弃。
哥哥怕母亲重蹈覆辙,不让她出门走太多,母亲如坐针毡,像折了翅膀的鸟儿,向往广阔的天空。前几天哥哥嫂子外出一天,母亲一看没人管,仿佛脱缰的野马,飞奔去两里外的菜市场,痛痛快快地逛了半天,结果第二天,膝盖痛得下不了床,面对倔强的母亲,哥哥无计可施。
母亲常常说,哥哥小时候调皮又淘气,花在他身上的时间和精力,远比我们三兄妹加起来还多,也许冥冥中注定,哥哥当年所受的恩宠,今天要加倍奉还。
两年前,父亲病逝,母亲便搬来和哥哥同住,俗话说少年夫妻老来伴,没有了父亲的陪伴,母亲一时间无所适从,而且老还小的习性越来越明显,隔三岔五要行使当家作主的权利,于是对哥哥诸多挑剔,同一个菜摊买的东西,她买的永远比哥哥买的好吃,不是嫌饭里的红薯少了,就说今天的菜又淡了,要是哥哥惹她不开心,母亲会嫌豆腐太硬咬不动。
有一次,母子俩争执之后,哥哥凶了母亲几句,母亲马上打电话给二哥,她要回自己家里,由于长期没人住,房里早就蒙上了厚厚的灰尘,二哥二嫂只得赶紧打扫,晚上一起住母亲家里。
第二天早上,母亲早早起了床,一直望着窗外。上午哥哥过来时,母亲像个孩子般委屈,叫着哥哥的乳名,问他为什么不早点来,昨晚被蚊子咬了一夜,甚至还有些择床。哥哥连连向母亲道歉,母亲才多云转晴天。尽管母子俩偶尔有摩擦,但他们是彼此最深的牵挂,母亲只要半天不见哥哥,就会不停地念叨。
虽然,哥哥有时候觉得委屈,但是对母亲的照顾却是无微不至,母亲本就体弱多病,这两年更是医院的常客,有时候,哥哥直接找医生都不用母亲去。母子俩把“你养我长大,我陪你变老”作了最完美的诠释。
下午,哥哥带母亲去看医生,母亲拿着红木拐杖,我牵着她的手走出家门,看着母亲手里的拐杖,惆怅在心里蔓延,奢侈的大红酸枝,掩饰不了岁月的流逝,陪伴,才是最深情的告白。
从医院回来,为了缓解母亲的痛苦,我用泡了十年的野蜂酒,帮母亲按摩双腿,由于前两次没有效果,母亲有些抗拒,我告诉她婆婆也是同样的症状,擦了几次后都已经全癒了,母亲才同意让我再试试。
我按照先生教我的方法,从上到下,从里到外帮母亲亲揉按压。母亲温柔地看着我,眼里的疼爱似乎要溢出,一会儿夸我的眉毛好看,一会儿又说我的裤子素雅大方,由于母亲耳背,我只能用微笑来回复母亲的赞美。
母亲看着我在她腿上划动的手,感慨地说,小指上的伤痕是砍猪草留下的,手背上是被调皮的小伙伴伤致。那些发黄的往事,从母亲的口中跃然而出,仿真如昨天沥沥在目,风雨中,母亲背着我蹒跚在上学的路途,我靠在母亲的背上,聆听童年的歌谣,夕阳下,我放学回家,手里握着的糖早已融化,那是同学送的礼物,我要留给最亲爱的妈妈。此刻,母亲的眼光有些游离,似乎也陷入了深深浅浅的回忆。
晚上,母亲吩咐哥哥买我最爱吃的野生鳝鱼,母亲对我的爱,最直观的是体现在吃上,她总是羡慕我的同学,个个都比我胖,担心我太瘦营养不够,仿佛我让她有些拿不出手,母亲不会明白,我保持二十年不变的身材花了多少代价。每次回家,哥哥们弄到的野生鲫鱼,母亲都要用土猪油亲自煎好,全部放冰箱冻着,早上拿出几条,给我煮一大碗浓浓的鲫鱼汤,中午和晚上,更是各种美味佳肴。
记得有一年,我回家前参加了义务献血,回来时脸色特别难看,母亲心疼不已,每天早上用猪油蒸阿胶鸡蛋,吃了整整一个月,直到我的脸上有了血色,母亲才如释重放。
每次吃饭,母亲都肆无忌惮给我夹菜,我告诉她已经吃得十二分饱了,母亲不知道耳背没听到,还是嫌我吃得少,仍然不停往我碗里挑,实在吃不下了,我便阻止母亲,母亲向我保证,只要我把碗里吃完,一定下不为例,下一餐,母亲仍然旧戏重演,把自己的承诺忘在九霄云外,有好几次,我一回广东就去看胃病。母亲沉甸甸的爱,有时候也会变成甜蜜的负担。
二哥工作比较忙,偶尔也会出差,母亲和二哥的家只有几百米之遥,父亲在世时,如二哥几天没过来看望他们,父亲就会牵着母亲的手去二哥的小区,看到二哥停在楼下的车,母亲有了见车如见人的满足,那些无处安放的牵挂,才会稍稍放下。
小时候,我们将母爱装进书包,长大了,行囊里满满的母爱,伴着我们勇往直前,从呱呱落地到现在,母爱,从不曾离开。
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愿时光清浅,对母亲温柔以待。
祝愿母亲,生日快乐!端午安康!身体棒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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