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三月四。
天气温暖,似乎那漫长的严冬已经到了末梢,但是行人匆匆却没有不裹上寒衣,因为他们知道三四月乱穿衣的道理。
老树长新芽。
这鬼天气是说变就变。
宿城。
江北的一座古镇,以前的一座穷乡僻壤,无人问津的小城,但是最近几年却繁华得不成样子。
因为宿城的武林盟主周大善人。
宿城武林盟主和大善人都不是自封的。
而是他的追随者封的。
周大善人不是大善人,连善人都不算,贩毒嫖娼强买强卖。
他强买强卖了个十个私塾那么大的场地,开了个纺织厂,雇了五百名女工,四五个男工,凌晨五点上班,晚上十点休息,卖命于他。
有一名男工便是胡不服,不是外号,就姓胡,名不服。
他任劳任怨了半年,家中祖父告病,需要请半月假,周大善人不许之。
胡不服怒而辞职。
这是胡不服阔别了两月后,新年后,他托了堂姐堂姐夫请求复工,因为家中无米下锅,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
在周大善人的工厂里,排名第九第十的堂姐夫‘淳朴牛郎’ 潘牛和堂姐‘圣手女’胡大王,但是得知胡不服居然得罪了自己周氏一族,还想吃回头草,便故意使绊子。
在其复工面试当天,给他灌了六大罐子的竹叶青,导致面试失败。
潘牛和胡大王也被迫辞退。
胡不服大怒而归。
杨树。
高大而挺拔,洋洋洒洒的蓬勃绿叶,绿的璀璨绿的让人无法心情糟。
盛夏六月,知了在控诉,燥热的天气,聒噪的马蹄声,刀光剑影,飞翔的箭矢都是那么灼烫。
三个月里,胡不服秣兵历马,拔剑学习《怒剑狂花》,剑道十足。
这个拉壮丁造国家建设,毒贩子大刀客随意横流,命如草芥的时代,第二天自己还能醒来,看看太阳,已经很不错了。
他两行清泪汩汩涌下,使劲攥紧拳头,疯狂砸着祖父墓碑,倾盆大雨落下,他仍旧砸着,拳头砸出血渍雪白的骨头露了出来,他仍旧不肯停手,直到雨停了,他长舒一口气。
他悲恸欲绝地望着天,明月高悬,残星点点,风卷绿叶,沙沙作响。
他的心乱如麻斩不断。
又是正月初十二
残灯。
帘卷西风。
破窗而出的人,在黑暗中看不出脸了,只看得出是精神萎靡的汉子。
他摇了摇腰间红绳系的油葫芦,懊恼地拧开盖子滴了最后几滴在嘴里。
他用力咂咂嘴,他盯着被自己砸破的窗子,里面被风不停阅读的案桌上的书。
终于他走到宿城的周大善人纺织厂。
简简单单便处决了周大善人的左右金童,‘雪地蛮牛’周江海和‘独眼鹰王’巩利铠。
雪花之下。
周大善人晕晕乎乎摇摇晃晃走了出来,神情泰然自若。
胡不服拔出腰间怒剑,踏雪而上,这么多年他和祖父相依为命,因为周大善人的逼迫,他失去了祖父也失去了工作。
他卖命的为周大善人工作半年,最后像狗一样踢开。
周大善人微笑,嘴中忽然吐出三颗‘呼啦钉’。
胡不服一剑挡之。
‘丁丁丁——’。
他一剑刺过去。
周大善人并未躲闪,只是微笑。
只是身后无数人纷纷唾骂指责,因为周大善人一死,他们也没了养家糊口的营生。
正犹豫间。
五把黑色鲨皮刀鞘便按在胡不服脑袋上。
捕快到了。
宿城的捕快们总是闲事触及到利益来的很及时,而大事发生他们却哑火。
胡不服万念俱灰,他收剑,内力一闪,只轻轻一招武当梯云纵,便跳走得脱。
他要去苏州河找秦可卿,那是最后的爱人,冬日的暮色下,他黯然神伤。
不知道他能不能再回来,宿城是他二十二年的故乡。
那天下着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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