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植物人
那帮农民模样的几个人刚想雀跃一下忽然听到后面的话又没了声音。李晚秋放声悲嚎，头趴到马为民的肩上。黄建东脑袋轰的一下，流下两串热泪。
主治医生唐宏波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看着院长和李晚秋，补充道：“她还有心跳。”
黄建东、马为民、李晚秋和院长上前一步，唐宏波再望望一眼已经哆嗦得不行的李晚秋，然后看着马为民和院长，说：“子弹已取出，但是已经没有了呼吸，心跳很弱，估计挺不了多久了。”张俊和杨斌反应最快，冲进了手术室。
黄建东心里非常懊悔，他现在都想不明白，这个身手凌厉的杀手，是谁派来要杀自己，以致误伤爱人。他扪心自问，回到衡州没多久，跟黑社会过招也没有致人于死地，都是打伤为止，怎会有人买凶直取性命？短短两日，高竿受伤，云芳陨落，连自己的好兄弟和女朋友都无法保护，太骄纵太托大了，懊悔之心无法言表。
身为一市掌门人，马为民仍然保持着风度，他拍着安慰着夫人，只是神色黯淡，微昂头望着远处的天花板，不让眼泪落下来。
几分钟后，杨斌从手术室出来了，他拉过黄建东、马为民、李晚秋三人，到了墙角，轻声说道：“你们先冷静，张教授在里面用他的办法维持病人的生命，我们联系了直升飞机，马上送去永安，张教授说还有得救。等会儿，黄建东，你跟着。”
没多久，直升飞机来了，降在医院大楼楼顶，张俊协同唐宏波将人用钢架移动床推了出来，床头还挂着点滴，马云芳的身上铺着白色的帷布，露出美丽安祥的面容，看着闭着双眼的女儿，李晚秋握着嘴，眼睛里全是泪，马为民嘴唇颤抖，喃喃欲语，一下子仿佛老了十岁。黄建东和杨斌，果断告别云芳父母，疾步走向电梯。
来的是武警部队的直8白色涂装的战鹰，到了楼顶，众人迎着劲风抬着担架上了飞机，战鹰立即起飞，向永安飞去。
机上，唐宏波说：“非常奇怪，马医生前胸中弹，流血却很少，没有呼吸，心跳却未停止。”
张俊看一眼黄建东，仿佛明白了什么，他跟众人说：“我刚才检查了状况，你们有权知道，云芳现在着实危险，按照这个情形，如果四个小时之内她不能苏醒过来，即使能恢复呼吸，也极有可能变成植物人，我已跟吴教授沟通了，等会儿到达一六三，我们需要你的帮助，黄建东，吴教授说只有你，才能救云芳。”张俊看向黄建东，似乎看向一盒活生生的西药。
黄建东虽然不知道吴教授是谁，但也基本明白是国安的人，至于这些人想干什么，他几乎已经猜到了，他们似乎比自己更了解自己。若果自己能救马云芳，罪过可就能减轻不少了。
三十分钟后，战鹰降落在夜色中的一六三，医院在美丽的月湖旁边，被茂密的树林笼罩着。
医技楼一间房子进去，下到地下室，穿过长长的地下拱形通道，别有洞天，房间很多，都装潢得像科幻电影生化危机里的实验室，他们来到一间足有三百平米的大房间，灯光通亮，房间内无数仪器和器皿，还有两个像太空模拟飞行舱的设备，旁边各有两张铺了白色床单的钢架床。吴教授和几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已在此等候。
吴奇涵指挥黄建东和马云芳各躺上一张床，众医生开始忙碌，吴奇涵过来跟黄建东说道：“我们将提取你的血液和DNA，如果你的血型跟云芳可以配对，那她苏醒的机率就很大。这之前，我们需要你睡着，跟她保持同一状态，所以我会给你吸入一点乙醚。”
黄建东躺在床上，被罩上一具医用面罩，旁边马云芳仍然安祥，几个白大褂人影绰绰，他慢慢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黄建东醒了过来，一切都很安静，他眨巴着眼，缓缓坐起来，房间内没有人，他左右瞧瞧，旁边马云芳仍然躺在白色床上，已经被推进到“飞行舱”，透过透明的玻璃罩，能看到她闭目睡得很香一般，长睫毛仿佛在微微抖动。
他下了床，走到门口，听到外面有轻声的说话声，吴奇涵推门进来了，说：“黄建东，我们到隔壁喝杯咖啡。”黄建东点点头。两人来到隔壁小房间，一间现代感很强的休息厅，两张钢化玻璃灰色餐桌，几张灰色坐椅，有一排餐柜，上面摆着微波炉、成套的自动咖啡机和咖啡壶等餐饮设备。
吴奇涵去煮了两杯咖啡，放了一杯在黄建东面前，将自己也扔在坐椅上。
黄建东看着他，他知道吴教授一定有事情告诉他，他没必要先开口。
吴奇涵道：“黄建东，我们初次见面，我叫吴奇涵，马云芳的研究生导师，你没事吧？”
黄建东摇动一下肩膀：“我还好，云芳怎么样？”
“我等会儿告诉你，先说说，怎么会这样？”吴奇涵身子向后微仰，双手手指交叉，打算听故事了。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有个杀手要杀我，误伤了云芳。”
“你看清是谁了吗？”
“没有，他蒙着面，听到一两句，讲粤语的，应当是广东或香港人。”
“这就是了，你在那边有仇敌？”
“不知道，”黄建东黯然道，“你们不是国安吗？查起案子岂不是更快？”
“呵呵，”吴奇涵偏一下头，不置可否。这时张俊推门进来，递给吴奇涵一张打印得满满的一张纸，吴奇涵接过来看了一会儿，对黄建东说：“黄建东，云芳跟你的血型不配对，估计会比较长时间昏迷，但也不会有致命的危险，为了救她，我们复制了你的基因序列，分子式需要调整，在这方面还需要你的配合，可能一个月，可能半年。”
“那就好，只要能活过来，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嗯，你们是什么时候盯上我的？”
“别忘了，我们是国安，在某些方面，比CIA和克格勃更强大。”
“那好吧，能否告诉我，我的基因序列，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我觉得自已跟以前不太一样，有时敏捷有时迟钝。”
“具体点说。”
“我现在能闻到你们闻不到的气味，气味的各种混杂非常清晰，听得到远处非常细微的声音，声音像从遥远的世界传过来......”
“像帕特里克.聚斯金德的小说《香水》里的天才格雷诺耶一样？”
“是，很像。然而，我的膝盖手肘关节开始疼痛，技术动作变得迟缓，有时想到的攻击动作，肢体却慢了半拍。我的身手退步了。”
“你的‘噬菌体’在被环境改写。”张俊插嘴道，“换句话说，你先前被植入了某种密码，最近你的某种情绪被激活，触发密码的篡动。”
“什么意思？”
张俊侃侃而谈：“‘噬菌体’是可移动的DNA，包括插入序列和转座子。你本来是位点特异性的基因重组，在反转录入整合酶时，末端被密码植入重复序列，逃离了特异靶位点。这种逃离我们称之为‘体’，每一个噬菌体会感染一个细菌，经过裂解周期，宿主细胞破裂后，释放出的子噬菌体又感染周围细菌，结果菌苔上又形成了一圈圆形透亮的斑，我们称之为‘噬菌斑’，这是一种突变，影响到你的进化。”
吴奇涵看看黄建东微微张大的嘴，举手摆一摆，示意张俊打住，说：“如果你听不懂，我用直白的语言告诉你，就是，你自己也很危险，可能猝死，也可能进化到更强的第二代，在密码没有破解之前，我们没有把握能修改好你的序列。”
黄建东晃一下头，苦笑一下，说：“我可不想死，我还有很多事情没做呢。”
“建东，”几句话聊下来，吴奇涵改了称呼，姓也去掉了，感觉亲切了一些，“有一个办法能够让你足够安全，想不想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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