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胖胖小鱼儿
“我再最后问你一遍!那男人究竟是谁?”村长的沙哑的声音穿透燥热的空气,敲击着方梅朵的耳膜。
方梅朵感到自己已经有些发晕,她用尽全力才扬起了头,这个时候他在村民们的眼中看到了一份不忍与同情。她知道这份不忍与同情是来自己那份集体骗婚的愧疚,也正是这份愧疚才使得这场审问变得异样漫长。
“梅朵啊!你就说吧!你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孩子考虑啊!”
方梅朵朝着声音的方向看去,模糊的视线中是一个中年女人矮小肥胖的身影,方梅朵认出她是喜婆金花。一直以来这个女人都对方梅朵怀着强烈的愧疚感,因为骗婚的主意可以说是她首先提出的,所以在方梅朵和傻根结婚后,她时常会送些东西过来,或是主动帮梅朵做些家事。
但对此方梅朵始终没有回应过,她是恨金花的,但却又无力反抗,于是她只能沉默、只能无视、只能用冷漠的表情拒绝她那些可笑的补偿,于是渐渐的金花便不再搭理她了。
甚至开始心安理得的认为,自己已经做了足够过的补偿,是对方自己不愿接受。
但此刻,当方梅朵即将面对浸猪笼的厄运时,这个叫金花的女人却再次不安和害怕了起来,那份消失已久的愧疚感又再次出现。她明白对方的厄运是由自己骗婚的主意引起的,甚至可以说使自己间接导致了对方的死亡,这样的想法实际上并不仅仅盘踞于喜婆金花的心头,更是盘踞于每一位村民的心头。
于是大家都渴望着方梅朵能够招出男人的名字,以挽救自己和孩子的命运。
“或者……或者是傻根……傻根晚上可以呢!是吧?”喜婆突然没来由的这么说道。
一瞬间,大家仿佛抓到救命稻草一般纷纷议论起来。
“是啊!人傻,身体总不傻吧!”
“傻子晚上也该硬的!”
“我上次还看到傻根对着隔壁村老马女人硬了呢!”
“梅朵。”村长眯着眼睛叫起她的名字。
方梅朵将视线放远,然后借着余光看向人群里的孟曾,她是那样的小心翼翼,生怕被人发现自己正看着孟曾。
孟曾的眼睛依旧是那样黑白分明,瞳孔龙眼核般清凉浑圆,他正看着自己,他的眼神是那样的复杂,他微微张着口似乎想说些什么,他的眼睛有些发红,他是哭过了吗?
于是方梅朵自然而然地想起了老孟头死去的那一天,那一天孟曾的眼睛也是这样红得厉害。他就坐在厨房破旧的板凳上,屋子内浓重的油烟为他疲倦的脸庞镀上一层肮脏的油光。
方梅朵走向他时,踩到了地上破碎的酒瓶,玻璃渣刺伤了她的脚底,鲜血流了出来。但她没有在意,她走到他面前,伸手想要触碰他的面颊。
但当手抬起来时却又犹豫了,于是白皙的手僵滞在半空中,并在混沌的空气中变得冰冷。直到他抓住她、触摸她、亲吻她,将她推倒在冰冷僵硬的地板上时,她的那双手都还是僵硬的、冰冷的,一直到最后都没有温暖起来。
当一切过去时,孟曾如孩子般睡去。她坐起身穿好衣裳,伸手触碰他在睡梦中抖动的睫毛,然后她起身走出厨房回到自己的房间。她看到睡梦中的傻根憨憨的笑了一下,梦呓般地喊了声“婆娘。”
这时候,她才哭了起来,结婚后第一次哭了起来。
在那之后的第二天,她害了病,身上火辣辣的发起了热。但孟曾没有来,他还在处理着老孟头的丧事,他甚至不知道她害了病。他亦是不知道在那样一个燥热的夜晚、有那么一个冰凉干净的女人与他共同栖身于肮脏的厨房之中。
他更不知道,在这个世界上存在着这样一个女人,一个坏了他孩子的女人,一个爱他胜过生命的女人。
于是最后,他说:“梅朵,你……你不该的……再怎么样你也不该的……”
方梅朵闭上眼睛,她笑了起来,她的声音轻轻柔柔的飘扬在午后的空气里。
方梅朵最后是这么说的,有那么一个男人,我爱他一直从他还是个少年开始。我爱他,将一直爱到我随着猪笼沉浸到冰凉的河底为止。他不是傻根,不是这里的任何一个人。他,只是他,他是我回忆中的少年。是我幼时的一碗苦口良药。
鱼儿有话说:文章到这里就结束了,或许梅朵的爱情太过于悲烈、太过卑微,她把自己的一切都付诸到一场并不公平的爱之中,甚至为此付出了自己的一切。但我们必须知道的是,这对她也许亦是最好的结果,或许于她而言,为爱情、为回忆中的少年付出一切已经变成了混沌社会形式(家庭破裂、父母死去、小妹寄人篱下)之中的一种解脱。最后,希望大家喜欢这篇文章,喜欢故事中追求着爱与辛福的梅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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