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童养媳

说起童养媳，我家族里就有三个：我外婆一个，我表舅妈一个，我四婶也是一个。

一

我的外婆是个半路出道的童养媳，而不是自小抱的童养媳。

她的父亲即我的祖外公是前清秀才，是当时乡里有些威望的私塾先生。她和我的小地主家庭出生的外公自小订的娃娃亲，所以祖外公家当时算是和外公家门当户对。

可惜世事难料，祖外公家道中落。祖外公开始吸食上了鸦片从此一发不可收拾，祖外母又遇疾病去世。

所以外婆和那些家道中落的女子遇到了差不多的境遇，那些人很多时候是被卖入青楼，而外婆恰好有个夫家可以逃离这个火坑。

于是她在十来岁时上门做了外公家里的童养媳。她以为逃离了火坑殊不知她进入的是更大的地狱。

半道来的的肯定比不过打小来的，除了她与这个家庭本就生分和隔膜，再加上她娘家的败落，那婆婆和小丈夫根本不把势单力薄的她放在眼里。

更悲催的是那个打小来的小童养媳，也就是我的表舅妈，终于有了一个可欺负的对象，于是抢她的食物并指使她干她不愿意干的脏活累活。这真是家奴更欺生啊！

在我的记忆里，已经分家的已入中年的两前童养媳竟然还在打闹，那高大的表舅妈不知什么事然后把我的外婆使劲地推在了地上。

外婆当时是个半大的孩子，本就处于最敏感的时期，又遇到如此多的事故。于是她越发的闷了，再加上没有表舅妈的身高和强壮，她没有任何的出路，只有抑郁加抑郁。

再加上成年后又只生了我妈妈一个女儿，这使她在夫家更加抬不起头。

外公自是更加看低她，在外明目张胆地纳了妾。这造就了外婆抑郁加屈辱的一生！

关于小童养媳的表舅妈稍后再续。

二

我的四婶本来是我父亲的小童养媳，只不过他出来读书后，就不愿认这们亲事了。

结果这童养媳转手就给了我四叔，于是她顺理成章地成了我的四婶。

我父亲一直和四叔关系最好，逢年过节都是在他家团聚。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们夫妇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人，但是否有过尴尬不得而知。

反正在我印象里四婶在妯娌中是最贤良得体的人，是大家庭的粘合剂，可是也是人到中年得了中风以后成了废人。

作为童养媳，四婶面对家中的五个弟兄，难道就没有自己中意的对象吗？这个我不知道，她其实就是可以在兄弟们中可以任意转手的物品。

三

我的表舅是个真正的少爷，在解放前。他是他父母的独苗，家境颇为殷实，出生在合肥东区近郊的一户富裕人家。

再加上他的父母唯一的弟弟即我的外公只生了我妈妈这个唯一的女儿，可见他在家族的地位有多高。他被好吃好喝好生伺候着，她的自小就有的童养媳外加长工之类的对他只能是仰视。

后来一解放，他这个少爷不得不自己干些活了，然后他就悲催了。

他农活一样不会干，好不容易学些瓦工，却被人鄙视太差。偏偏他长得又矮小，而他那个童养媳即我的表舅妈却长出了一米七五左右的高个子，出落得越发漂亮白净。又遇大气候，于是表舅妈翻身农奴把歌唱，早已不把他这个脓包看在眼里，甚至与其他男人厮混并扬言要离婚。

所以我的表舅喝酒上了瘾，以至于成为一个远近闻名的大酒鬼，活是更干不成了。后来喝到鼻歪口斜，在一次喝酒后醉醺醺的倒在了车轮下。

我漂亮的表舅妈在熬成家里的大拿统领家中一切后却毫无征兆的在九十年代的中期的某一天早晨喝了农药，死了。作为一个精明的童养媳，她逃过了旧社会的残酷，却在当家做主后让人不明不白的找了死。

四

我母亲自小对于我的杀手锏是：“你哭什么?你闹什么?你委屈什么？难道你是我们家的童养媳吗？”几十年前的女人，打小就给人做童养媳去，更奢谈父母的庇护。

就我所知的三个童养媳都一生坎坷，那婉君般的穿着美丽服饰的爱情故事与她们是无缘的。

时代进步了，女人们做起了公主梦女王梦了，这也不过半百之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