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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玄宝
王重楼第二天下午难得清闲，主动提出要跟苏谷雨去逛逛，说是为了报答她的帮忙。谷雨想了想，说：“我来这里这么多次，竟一次都没坐过缆车上山顶，有一点可惜。”真要命，十八岁之后就没再做过这种傻事了。
找酒店拿了票，到了坐缆车的时候，也要跟来自四方的游客一起排队。两人都是休闲打扮，王重楼有身高优势，默默帮她把旁边闹哄哄的人隔开。苏谷雨背了小背包，戴个可爱的鸭舌帽，软软的长发都披在肩上，手上拿着冰可乐呲溜溜地吸，十足十的游客打扮，眼睛亮晶晶的，转啊转，完全不像在办公室里专注严肃的那个谷雨姐，更像是充满好奇心的少女。
王重楼看在眼里，女人们的面孔也太多了一点。
登顶之后，谷雨却说：“我饿了。”眼巴巴地看着他，可怜兮兮的眼神。
“想吃什么？”王重楼脾气也好，他很久没来这些地方，只能随着人流到处走，“喝茶吃面？还是吃汉堡？”二姐听到估计要笑他，小弟也算是日进斗金了，不能带人吃点好的？
谷雨闻到一阵甜香，拉了他的手臂，不经意的亲密，两人都没在意：“走，我们去吃鸡蛋饼。”
点好了鸡蛋饼，王重楼准备付钱，发现竟然没有带现金出门，问能不能刷卡。谷雨笑嘻嘻地递过一张港币：“麻烦你，我们还要两个雪糕。”
王重楼帮着拿了雪糕：“我不知道你粤语说得还挺好。”
“你也没问过啊。”谷雨咬了一小块鸡蛋饼，真好吃，又香又软，往王重楼嘴边送去，“要试试吗？”
王重楼就着她递过来的手，吃了一大口：“唔，不错。”
他是真的很久没这样漫无目的地走过了，心情很放松，在电梯和格子间里待得太久，即使出门爬爬山，感觉也不一样。此刻被人群裹挟着，习惯往有咖啡的地方走，到处都是游客，咖啡店都要排队，只好走到对面的观景台去吹晚风。
今天的苏谷雨似乎比往常爱笑许多，遇到什么事情都能笑出来，绵绵笑意直达眼睛。而王重楼又分外温和，看着她像个小女孩一样，很有耐心，不时逗她。
走累了，谷雨耍赖不肯再动，便找了个地方坐下来看风景和远处的夕阳，在茫茫的人海中，两人靠着椅背，身上和脸上都镀了一层金色的纱。
谷雨趴着栏杆，歪着头，半眯着眼睛，跳跃着慵懒的光，头发倒在了一边，额头有微微汗意，几根长发沾在了她的脸颊上，随着呼吸动一下又静一下。王重楼看着，忍着，不去捻开那几根发丝。
往下看时，是翠绿的山和波光粼粼的海面，背后的山上掩映着几栋别墅，传闻是香江某几位有名富豪的府邸，私家路一直蜿蜒到山顶。这个时候，山上竟然还开有红色的杜鹃花。让谷雨想起张爱玲写过一篇文章，她喃喃念道：“两边是火红的杜鹃花。”
王重楼没听清，靠近一点询问，谷雨娇嗔，又把刚刚那句话说了一遍。
王重楼终于是没有忍住，伸手把她面颊上的几根长发撩到耳后，带着几许温存：“头发都长长了。”
谷雨不敢乱动，把半张脸都埋进手臂里，轻轻“嗯”了一声，全身心都有黏糊糊、酥麻麻的错觉。她似乎在等着什么，心跳扑扑。
可是王重楼的手指尖只是旋了一下她的发丝，没有其他动作，很快就坐直，调整了身姿，侧身指了指一栋白色的山间别墅说：“那是柳先生府上，下回有空，我们可以去他那里看烟花。他那个位置适合观景。”
苏谷雨的那颗心还在微微起跳，就是放不开，幸而有夕阳遮住了她的脸红。听他这么说，也跟着坐起，随着他的视线望去，调皮发问：“你们家是哪栋？”
“在浅水湾。我妈妈来看的时候，这里已经不卖私人地皮了。”王重楼平淡回复，谷雨吐吐舌头，她只是随口一问而已。王重楼接着说，“倒是有一年，二姐身体不太好，回香港读了一年书。我爸爸在那边买了两层面海公寓，打通了给她住，说是环境好，适合静养。”他指了指右手边一栋白色的楼，当时的风水先生说这个位置有利于王二小姐的健康运势。
有一年夏天他跟杨立秋准备去越南度假，途径香港，来看还在还在港大读书的二姐。二姐跟人约了出去逛街吃冰，留他们两人在家。
彼时他刚上大学，和杨立秋在一起没多久，感情热烈，外面天气热，他们躲在家里喝二姐的藏酒，狂欢私语。阳台面海，亲吻的时候唇齿间都是淡淡的酒香，那么晒的天气，他们抱得严丝合缝，身上都是汗，不给对方喘息的机会，如此缠绵，菲佣见了都要躲着走。
苏谷雨见他脸色慢慢黯下去，不再开口说话，那个冷静淡漠的王重楼正在慢慢回归，距离感逐渐弥漫。华灯已上，维港一片繁华，旁边的游人在大声赞叹，谷雨却有点失落，在半夜数过一些伤痕之后，也以为自己失去了爱人的能力。但是她发现最近的自己，仍渴望走进另一个人的内心。
不少人在旁边拍照，旁边有个说国语的小姑娘，看样子还在上学，估计已经玩了一天，额头还有微汗，和男朋友来游港，拿着手机问谷雨是否能帮忙拍照。
谷雨站起来，帮这对小情人拍了好几张合照，小姑娘搞怪，对男朋友摆各种搞怪的姿势，男孩子一脸疼爱地配合她。恋爱真好。
拍好照，小姑娘谢过，问她：“夜景好美啊，你跟你男朋友要一起拍个照吗？”
谷雨忙摆手：“你误...”
王重楼此刻却站起来，对她招招手：“好久没拍照了，一起拍一张吧。”
谷雨这才拿出自己的手机递给那个活泼的小姑娘：“麻烦你了。”
“客气！快去快去！”小姑娘拿着谷雨的手机按来按去，又指挥道，“靠近一点”，看他们靠近了一点，又说，“多拍几张，叫你男朋友再过去一点，好帮你们拍到月亮。”
王重楼往谷雨的方向靠了一下，两人并没有碰到对方。拍出来的照片角度很讨巧，仿佛是王重楼的下巴刚好抵在谷雨的头上，谷雨遮住了他的半个肩膀，像是一只依人小鸟偎在他怀里。而他们身后就是一弯淡淡的月亮。
后来这张照片被谷雨打印出来，小心珍藏好，放在无人知晓的角落。她执意把看过的这一轮明月，当成一场不经意患过的伤风，努力想躲过一劫。
司机来接了他们后，送苏小姐回酒店。而王重楼在车上接了电话，是在纽约的王会心托他帮忙买画，大意是几个月后返港，从前二姐的品位全数毁掉，不作数，大概是近来又喜欢上新锐画家的画，让王重楼去买。
那几天进出都有王重楼的司机接送，谷雨揉着自己的小腿，望着窗外的街景。长期下去，就很难离开了，由奢入俭难，小心一点，可不能太习惯了。
早上从酒店出发回家，在楼下等行李时，发现连廊挂了不少的画，说是今日 有小型画展，集合了最近几个风头正盛的画家，因为在前段时间都已经卖出去，酒店跟客人借来，放在这里，供住客观赏用的。
谷雨想起王重楼昨晚说要替自家大姐买画的事，她不懂，兴头上来，也跟着上前去看，都是西洋画，斑斓的色彩，或浓或淡，都凝聚着画家想表达的情绪，静下心来，慢慢也看得懂零星一点。
她停在一幅色彩强烈的水彩画面前，底下有个小小的卡片，近年来的新兴华人画家Liqiu，还有寥落的几句介绍。她不认识这个人，只是觉得色彩太过奔放，对比强烈，如果是画家本人的荷尔蒙和思绪，那会是多么热烈，简直奔腾如潮水！
“喜欢吗？”王重楼不知几时出现在她身边。
谷雨摇头：“看不懂。”想了想，又补充，“像是毕加索的风格。”
王重楼有点惊讶，杨立秋的偶像就是毕加索：“你还是看得懂。”
谷雨失笑，似乎有些不合时宜，但嘴角仍有笑意：“这只是一点直觉。大学时候，选修过一门《艺术赏析》的课程。当时我门门课优秀，唯有挂过这一门，幸好当时其他科学分修得多，不影响。”见王重楼也笑，“还有，全校修这门课的上千人，挂科率95%以上，比高数更甚。”
王重楼笑而不语，大姐曾笑他没有艺术天分，只能做个生意人。连从前的杨立秋都甚少和他讨论绘画或文学，他可惜了好久，以为是自己的缺陷。今日听苏谷雨这么一讲，心里安慰许多，像是找到一点同类的感觉。
目录：【连载小说】《绵绵》目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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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章：绵绵（23）
周五啦！周末愉快！
我似乎每到周五就来个周期性的亢奋，哈哈。
上次我去山顶的时候，就想到了让王苏二人看一次日落的。
把自己去过的地方钳在自己的小说里，感觉有点奇妙呢。
还有就是，下个礼拜，我真的要开始一周三更or二更了。
那点可怜巴巴的存货，不知道能撑多久，想哭，但更想偷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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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阅读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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