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吉豆是一名国家航天站的地面观测员，也是一个记忆天才，他的工作是每天盯着屏幕，观测来自外太空的异常情况。
太空神秘莫测，信号纷繁杂乱，吉豆刚入职时，曾凭着过目不忘的能力，将过去几百年间收到的讯号都尽数收录脑中。
而最近，吉豆收到了一组熟悉的讯号。
这组讯号76年前出现过，152年前也出现过。这个发现让吉豆惊喜万分，迅速写成报告交给上级。
大概是日理万机的上级并没有时间理会这个鲜有报告上交的部门，吉豆的报告石沉大海、杳无音信。
吉豆不甘心，他决定自己追查。
他找到了自己的青梅竹马，也是数学博士的空藤。空藤迅速驱车来到观测台。
“讯号呢？”空藤开门见山。吉豆指向屏幕上一段高高低低的曲线。
“喏，就这个。”吉豆满脸疲倦。
“多久没睡觉了你？”
“还好，两三天吧也就，解不出这东西我心烦。”吉豆刚拿起杯子准备再灌一口咖啡，却被空藤一把拿走杯子。“你睡觉去，给我12小时”
吉豆抬眼看了眼空藤，叹了口气，乖乖走进卧室。窗外明月，繁星满天，吉豆很快就沉沉睡去。
十五小时后，吉豆揉着眼睛起床，看到桌前空藤正举着厚厚一叠纸。
“解出来了。这个电波波速极快，我将他放大了50倍发现其中蕴含了一组小波形。有趣的是，我发现他居然使用了2500进制。”
吉豆一脸崇拜。
空藤翻了个白眼，继续说：“最后我破解出来的是一个坐标，距离我们大概42光年，理论上已经在太阳系之外了。”
“那你定位观测那里了么！”吉豆兴奋起来。
“大哥，这是你的地盘，我不会用你那些仪器好吧”空藤又翻了个白眼。
吉豆一把拉开空藤，坐到电脑前快速输入一行代码，电脑出现了一条直线。
“额……没动静在这地儿”吉豆挠挠头。
“可以放慢五十倍接收么”空藤死死盯着屏幕。
吉豆又一番操作后，令人震惊的事出现了。屏幕上出现了上下翻飞想讯号，像在观测一个正在打电话的手机。空藤和吉豆对视一眼，在彼此眼中看到了极度的震惊与兴奋。
吉豆一把横抱起空藤“天才啊我的藤！你就是个天才！”
空藤挣扎着喊吉豆放她下来，语气里却免不了一丝丝的娇嗔。
今天又是个明月夜，窗外繁星点点，吉豆傻笑着又坐回电脑前，没有注意到空藤脸上一瞬而过的红晕。
02
在上次报告失败后，吉豆不打算再将新的发现上报。他们分析了很多讯号，还是没办法明白内容是什么。
准确的说，是其中的名词一个也看不懂。两人一合计，决定冒险回复这个信号。
“您好，这里是地球，请问您是谁？”两个科学怪才想了半天只想出要回这么一句话。
说干就干，吉豆将这句话用2500进制加密，后又将电波加快50倍，朝着坐标发射出去。为以防万一，吉豆特意将发射讯号又放大了50倍。
“这样就一定能收到了吧”吉豆暗想。
之后便是等待回复的时间，因为收到的每一段波形都需要放大50倍，吉豆的工作量被50倍的放大，好在吉豆记忆力极佳，分析速度也快于常人。
空藤因为好奇决定留住了下来，起身去给吉豆做饭，刚切完菜准备倒油，就听到吉豆一声大叫“我X他回复了！！！”空藤把手往衣服上一蹭跑向观测室，吉豆手上拿着一张已经打印出的回复：
“这里是地球，请问您是？”
吉豆与空藤面面相觑。
接下来整整三天，吉豆都在和那边的“地球人”疯狂通讯，对面回复都极快，只需要分析发出后三秒内的电波就可以找到。
这期间，吉豆知道了那里的星球也叫地球，对面也是一个寂寞的独身男人，知道他们的科技与地球相比发达得多，而那个男人也是瞒着上级偷偷与吉豆联络。
吉豆和那个男人极聊得来，两个人完全忘记距离的相隔，吉豆甚至还跟空藤感慨人生三十年竟终于遇到了知己。
空藤虽然心有小小妒忌，但一方面也被那个男人的才华与聪明折服，加之吉豆天天枯坐电脑前，她难得有正当理由赖在吉豆家不走，所以也没说什么。
一天后，吉豆坐着电脑前聊得火热，和对方慨叹寿命有限，不能一直探索宇宙奥妙，而空藤正在厨房里忙进忙出，突然敲门声响起。空藤诧异地和吉豆对视了一眼，起身去开门。
门开了，门口站着吉豆的上司。
上司皱眉，阴沉着脸，大踏步走进屋，“咣”一声坐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吉豆被吓了一跳，赶紧起身站到上司面前。
“你是不是私自跟外太空联系了？”领导声线中满是压抑的怒气。
吉豆和空藤对视一眼，脑子飞速旋转怎么回答上司。上司见吉豆这样儿，已经知道了答案，重重“哼”了一声，“唰”地站起身就往门外走，留下一句“你俩跟我走”回荡在屋子里。
吉豆赶紧披上外套，趁间隙偷瞄了一眼屏幕，只来得及看到那个男人给他的回复的第一句就匆忙出了门。屏幕上写着：
“我们已经研发出永生技术很多年了……”
03
吉豆和空藤跟着上司来到国家航天总部，上司在电梯中摁了B4，走出后经过一条长长的走廊到达另一部电梯，上司又摁了B3，这么来来回回不知下了多少层，上司终于在打开一扇门后站住了.
房间极大，中间摆了一个巨大的控制台，一位白发老人站在台前。
“局长”上司鞠了一躬“人来了。”
老人转过身，招手让二人过来，上司识趣地转身离开，关上了房门。
老人抬手一挥，控制台上凭空出现屏幕，红色的背景上是两个大字“警告”。老人定定地注视着吉豆：
“是你么？擅自和外太空联系？”
吉豆看了眼空藤，低下头“是我……”
“混蛋！知不知道你犯下多大错误！这是宇宙中心发来的警告，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么！”
“宇宙中心……？”
老人斜眼看了下吉豆“也是，你级别低，什么都不懂”
老人又重重叹了口气，开始解释：“太阳系不是唯一的，在我们科技难以到达的距离，还有无数个太阳系”吉豆和空藤睁大双眼。
“宇宙中心是什么机构我不知道，但他们有能力摧毁我们，也有能力重建我们，他们负责掌管所有的太阳系各自发展，不互相干扰。”
“为什么有这么多太阳系呢？”空藤忍不住抢话。
老人看了眼空藤，目光冰冷：“这些太阳系中天体构成完全一样，但时间流速不同，我们并存在宇宙之中。像你们擅自联系的星系，他们的时间流速是我们的50倍，所以科技也远比我们发达。”
“这简直像实验组与对照组的小白鼠。”空藤心里想着。而吉豆却在恍然大悟为什么那人的回复速度总是快得出奇，以及难怪电波是50倍速。
这是，一道想法突然在吉豆脑海中闪过“那如果不同太阳系发生联系呢？”他抬头问。
老人认真地注视着吉豆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
“宇宙中心正在开会，商讨销毁哪一个太阳系。”
04
吉豆和空藤一路谁也没说话，不知怎样就就一路回到吉豆的住所。电脑屏幕上满是消息，但吉豆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两人像干枯在沙漠的树枝一样瘫在沙发里，最后是空藤先开了口。
“你还有什么没实现的愿望么？”
话语尴尬地回荡在屋子里，久久没有人应答。空藤转头看向吉豆，吉豆闭着眼，满脸都是泪水。又过了许久，吉豆哽咽地说：“还是说你的吧。”
空藤叹了口气，又望向空无一物的天花板“我能……在你怀里睡一晚么？”
吉豆“腾”一下站起来，牵过空藤的手走向卧室。两人满是泪水，在成为真正的“青梅竹马”后，空藤在吉豆怀里沉沉睡去。
窗外繁星下的夜空格外美丽，但二人却毫无欣赏的心情与力气。
不知多久后，二人被房间里骤然响起的电话声叫醒，吉豆恋恋不舍地放开空藤，在废纸深处找到布满灰尘的电话，里面竟然传来老人的声音。
“他们决定了，你想知道么？”
此时空藤裹上衣服，也来到吉豆的身旁，握住吉豆的手。吉豆转头看了眼空藤，那张也许并不十足美丽的脸，可以说是吉豆短暂人生至今最深的挂念。
吉豆闭了又闭眼睛，抿了抿嘴，终于，话筒对面“嗯”了一声，吉豆不由得也攥紧了空藤的手。
“外祖父悖论”老人说完这五个字便挂了电话。
吉豆扭头看向空藤。空藤披散着头发，鬓角碎发在阳光里毛绒绒地像一只小兽。空藤用眼神向吉豆询问着，吉豆欲语泪先流，一头埋进空藤怀里，痛哭流涕。
“得救了！”
空藤轻轻搂住吉豆，一边流着眼泪，一边轻轻拍着吉豆的后背。他们都明白，他们的明天是用另一个星球不计其数的生命换来的。
两人瘫坐在原地，抱在一起，久久无法泪止。
05
吉豆请了一个月的假，带着空藤走遍她想去的地方。在夜空下露营，在沙漠上看日出，在草原上奔跑。
这些日子里，他们从未聊过任何与外太空相关的话题，他们努力遗忘，假装曾经那一组讯号不过是一起看的电影，或一起做过的梦。
但当他们回到工作，吉豆无法继续假装了，因为打开电脑的他看到了长长的消息。
他忍住没有叫沉浸在幸福中的空藤，而是独自滚动鼠标，一行行往下阅读。
“我们已经研发出永生技术很多年了，生活因此变得无趣。星球上每个人都活了不计其数的年份，昨天、今天、明天，在我们生命里都是无所谓的一个瞬间。”
“哎？在么？人呢？”
“跟你聊天真有意思啊，好久没跟陌生人说过话了。”
“反正你也不在，我和你聊聊我的人生吧，再不和人提起我可能就忘记了。”
“哦对忘了自我介绍，我叫珂喃，我的妈妈是数学家，爸爸是观测员。我算是承了衣钵，子承父业了。”
“咦你怎么还没回来？哦对我们时间比你们快，那我等你几年吧。”
“我觉得你特天才！你上次和我说你是通过你们76年一重复的讯号发现我们的，我和你说，要不是你们那颗彗星转来转去把讯号反弹了，你们再过几百年也不可能发现我！你也真行，把讯号扩大那么多倍，真不怕被其他星球发现啊！”
“今天是我不知道第多少个生日，我好想我爸妈啊。他们差一点点就赶上永生技术了。我爸在天文台观测一辈子外太空讯号，我妈简直是数学天才，他们要知道你们的存在肯定兴奋死了！”
“哦对，我爸叫吉豆，我妈叫空藤，名字很好听对吧！”
“唉，说句心里话，我好希望死亡啊。我活太太久了，脑子里又存了太多外太空信息，他们不肯让我死，我活得好辛苦啊。”
“再这么活下去我就要忘记童年和爸妈在一起的感受了，和他们在一起的时光才真正是
‘人’的记忆啊”
……
记录中断了，吉豆忍不住再次搜索坐标的电波，但任凭他放大50倍、500倍，电波都是一条直线，毫无波澜。
“外祖父悖论……”吉豆喃喃着。
空藤闻声过来“你在说什么呢？”脸上还挂着消散不去的幸福的笑容。
“你听说过外祖父悖论么？”吉豆看着空藤。
“啊我知道，就说如果一个人穿越回过去杀死自己的祖父，这个人也会消失是吧？”
吉豆点点头。
“怎么突然提到这个了？”空藤不解“对了，我想换个暖色的窗帘好嘛？”
吉豆想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心里尽是失去挚友与“弑子”的戚戚然。
“是啊……难怪活下来的是我们。”吉豆想着“外祖父悖论啊……如果毁灭了我们，作为未来的他们怕是会因为我们的毁灭而消失，没了父母，何来子女呢？”
“子女……”想到这两个字吉豆忍不住一阵心痛“算了，算了。也好罢，也算满足了孩子一个心愿。儿子，对不起。不客气。”
看着空藤兴奋地指着窗帘，吉豆忍住快到达眼眶的泪水，上前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头：
“好啊，窗帘你挑就好了。对了还有，我想好我们孩子的名字了，叫他珂喃吧。”
今夜依旧明月，繁星布天，各自散发着自己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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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从未停止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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