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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参与猫妖联合征文【博】
一辆旅游大巴拉了一大家子来到这山中度假。
窗外天色很灰暗,准备要下雨的样子,五姐的心中一阵沉闷,但难得和家人,兄弟姐妹等一起出一趟门,五姐也不好表现得不开心,只得静静地看着窗外闪过的风景。
但当大巴车经过村口的密林时,五姐竟然看见密林中赫然站着一大一小两只老虎,正在阴沉地看着她们的车经过。
她吓得几乎要叫出声,又惊又恐,转手用力掐着身旁丈夫的大腿,狂乱地扭头示意:那!那!那里有两只老虎!
但睡眼惺忪的丈夫忍耐又厌烦地白了她一眼,当她发疯:“神经病,现在哪还有老虎?”
她把脸贴到窗上,密林在车速中迅速后退,已看不见那两只条纹相间的凶兽,转头再看看车中其他人,都各自低头看着手机,打着游戏,根本不知道刚才骇人的一幕,也没人抬头看一眼紧张兮兮的她。
晚上,大伙宿在一家门口只装了一道一米高的小矮门的民宿。
一厅四房,厅的两边各两间房间,复古的青砖与年画,像极了以前乡下的老房子。
五姐不明白,为什么这屋不装大门?
家人全围在厅中的大桌前就餐,但五姐看着那小矮门,食不下咽。
那两个老虎阴沉的眼神一直萦绕在眼前,挥之不去,她甚至觉得,它们已盯上了她,已经走在进村的路上,随时随地会出现在门口,扑进来。
她握了把雨伞,站到小矮门处,紧张地往外察看。
大雨开始哗哗啦啦地下了起来,屋外天色一片黑暗,只有巷子间昏暗的路灯静静地映照着门前坑坑洼洼的积水,反着微弱的水光。
夜风冷冷地刮过来,带来了危险的气息。
它们已经来了,五姐想,它们肯定是已经来了,它们盯上了她,认定自己是它们在这冷雨夜中的食物,它们肯定已蜇伏在黑暗中,阴沉地看着她,伺机而动。
她看看身后,兄弟姐妹们早已酒足饭饱,到房间去休息了,只留下她那喝多了的丈夫瘫在近门口处的沙发上,鼾声如雷。
没有人在意她并没有吃晚饭,也没有人注意到她的惊魂失魄,更不会关心她站在门口干什么。
一直以来,她为大家做任何事对大家来说都是理所当然的,只要是对大家有利益没有损失就行,至于亏损的是谁,她又承受了什么,才没人会管。
她一直守着门口,又冷又饿,不敢走开,但是她知道黑暗中的它们也肯定又冷又饿,虎视眈眈。
雨停了,夜深了。
她还是紧紧地握住伞,这是她唯一能用来防御的武器!她紧张地看着门外,虽然她的腿已站到麻木,心也在颤抖,但她已下定决心,她无论如何也要和这两只猛兽对峙到天亮。她不容许它们伤害里面中任何一个人或自己,自己还要照顾婉婉和明明。
对,婉婉呢?她快速看向身后。
哦,婉婉已到后房去睡觉了,她稍稍放下心来。
婉婉自小体弱多病,需要好好休息,今晚冷,不知她有没有盖好被子?
她这样想着,身子竟不由自主地往厅底的房间移过去。手握住房门把,她不放心地看看屋外,外面暂时没有动静。也许,老虎也等得累了,在打旽吧。
再看看沙发上的丈夫,依然睡得不省人事。根本不知道门外的危险。他是怨恨她的,这么多年来,他一直怨她,恨她,还将他对她的怨气发泄到一双儿女身上,整日打打骂骂。
他不肯相信那是张打错血型的报告,他不相信她,不听她解释,还说这对儿女不是他亲生的。
她看看门外,又看看沙发,矮门离沙发不过那么两米多的距离,她平时会看看中央九台的记录频道,《动物世界》节目说,老虎的一次跳跃最长可高达6米,刚好就是这厅底到门口的距离。
老虎只需要跃个半步,就能一口叼走这睡死的人,如果此时他被老虎叼去,或许以后就不会有人再打骂婉婉与明明了。
明明是从小怕极了他爸的啊!只要他爸在屋,他就躲在房中不肯出来。
她正想着,突然前面那间房门一响,一双雪地靴子快速地跑了出来,奔向小矮门。
是婉婉!婉婉!她吓得魂不附体!
婉婉不是在厅底的这间房间睡的吗?怎么在前面的房间出来了?
“婉婉!婉婉!”她飞扑出去:“婉婉,不要出去啊!这不是大街,外面有老虎啊!”
但话音还未落,一只黄黑相间的大影无声地从门口窜过,一把叼住那瘦小的身影,一下子地窜进了黑暗中,无影无踪!
她冲出去,门口的坑洼里只留了一只棕色的靴子!
“婉婉!婉婉!”她狂叫起来。
突然右手腕传来一阵剧痛,人一下子就猛地醒过来了。
视线慢慢清晰。
窗外阳光高照,她正和衣躺在自己家中的沙发上,原来刚才只是做了一场恶梦!
而梦中狂叫挥舞双手时,右手打到了茶几的边上,过于大力,手腕外侧马上又黑又肿了起来。
原来只是做了场梦,幸好不是真的,她抓住领口,幸好只是场梦,只是梦!只是梦!
胸前的领口都湿透了,散发出汗酸味!她抹了抹冷汗湿腻的脖子,觉得整个人都虚脱了一样。
看看钟,已是下午的三点,三点半她就得回托管中心上班了。
她拨通婉婉的电话。
“喂,妈,有事吗?”婉婉应该开的是免提,那边传来一片吵杂。
“哦,没有,没有,就看你今日怎么样?”她嗫嚅地说。
“挺好的,上班,正忙着呢。你呢,妈,你怎么样?”婉婉问。
婉婉不发病时对她是很体贴的,每日会微信她吃得怎么样,睡得怎么样。
“哦,那就好,我也很好,正准备上班。”她放下心来。
“嗯,那行,没事我先挂啦,一堆的活等着呢,妈,拜拜。”
“好,拜拜。”
她放下电话,婉婉没事,那就好,那就好。
正准备去洗个脸,桌上电话又响,她拿起来,是弟弟的电话视频又来了,给她看一个大衣橱,唯唯诺诺地说,阿珍还是让人送上门了,现在工人正在客厅等着拿货款,他没有钱,阿珍就逼着他让他打电话给她,问她借八千块先结账,她看看,视频内那阿珍却不知躲在哪。
阿珍就是弟弟的老婆,平常好吃懶做,这些年来,总买这买那,撺掇懦弱的弟弟来叫五姐帮买单,前几日又问她借八千块换衣橱,她没答应,今日先斩后奏,逼宫来了。
“总不好又叫人家搬回去吧,那多没面子。”弟弟说。
“我也没有,我剩下的那点钱要留给明明交首付的。”她揉着手腕,无力地说。
前些日子,六妹说要换车,又来拿了她二万。
“但柜子已搬进来了,难道叫人搬回去不成?姐,你先借我,过几日再还你。”
屏幕那边的弟弟脸色已十分不耐,仿佛她才是来借债的那个。
借?她苦笑。
总说借,个个都说过些日子就还!但这十几二十年来,这些兄弟姐妹中谁还过?谁还过她一分钱?
她十五岁辍学出去打厂工,那时她一月拿四百五十元的工资,她只留五十元自己生活使用,每月按时寄四百元回家给父母。
后来因为她勤快肯拼,升了职,一月发一千二百元,她也只留一百元,寄一千一百元回家给大哥,姐姐,弟弟,妹妹交学费。
那年,母亲病重,家中盖房子,哥哥读大专,姐姐读中专,弟弟妹妹读初中,处处都要用钱。
她孤身去了深圳,白天在楼盘上班,卖楼花,晚上在夜市摆摊卖服装。
那些年,硬凭着死拼,诚实,苦干,帮家中盖了房子,养活了一大家子,供完兄弟姐妹读书。
等兄弟姐妹们都毕业出来,她连个初中文凭都没有,却已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了十多年了。
再等她大哥姐姐都结婚了,父母才想起,这个长年在外的二十八岁的女儿还没有对象,她不结婚,后面的弟弟妹妹不好结吖,农村里,一般小的不能爬了大的头。
特别是她与弟弟间,要她先出门去,弟媳再进门来,不能弟媳先进姐姐再出,意头不好的!不吉利!村里的人都说。
你不能挡在前面妨碍弟弟娶媳妇啊!先进后出,不吉利的,连母亲也这样对她说。
后来,她就因那个所谓的“吉利”,把自己嫁了出去。
“你到底借不借?”
那边弟弟声音高了八度:“你借两万给六妹换车都行,我就借个八千,你还不答应?对!我们没有你本事,赚不到什么钱,要厚着脸皮来求你,但父亲临死的时候,你答应过父亲什么?你还记不记得?”
她捂住脸,弟弟,你忘了吗?你的车,你的房子,你儿女的学费还都是我出的钱呢!
六妹?六妹是那个偶尔还会打个电话问一句婉婉病况的“亲人”。虽然这都是为以后借钱做的样子,但毕竟她还装一装样子,而弟弟,大哥,姐姐你们就连样都懶得装,都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单刀直入的!
父亲?父亲临死前说了什么?她答应了父亲什么?她怎么会忘?那敢忘?大家时时耳提面命,想忘也忘不了啊!
对,她是父亲捡回来的,从襁褓养到了十五岁,如果当年不是父亲,她早已死在草堆中。
她欠父亲一条命,欠他养育了十五年的恩情。她一辈子都还不清的,以后都要一直还下去的啊!
老父亲临终那时,枯瘦嶙峋的手握住了她的,喘着粗气对她说:亚五,五个中你最能干的,以后要多担待些,照顾一下他们,毕竟他们也是你的手足啊,你多帮帮他们,他们都还不懂事的啊!
她眼泪直流,老父亲啊!你活了一辈子,活了八十八年,到了临终这一刻,行将就木,你记挂的终究还只是亲生骨肉啊!
你怎么还放心不下?你的儿女都已是做父母的人了,连最小的六妹都三十三岁了,他们早就懂事了!从小就懂事了!知道有什么事都理所当然地来找亚五,亚五能干,亚五凡事都能摆平,有锅都可以叫亚五背,丢给她就行,她自然会有办法的,她应该做的。
但年迈的老父亲,那时已被死亡的阴影笼罩,说不定牛头马面已拿了枷锁等在床边,她又怎能说出半个不字?她怎能让父亲让养育她的恩人走得不安心呐?
所以她只得流着泪,点着头,告慰父亲说,我知道,我会的,我帮,我都帮……
人说:为父母者,必为儿女计深远。
父亲在临终的一刻也没有糊涂,赐了亲生骨肉们金牌令箭,每逢那一家有难事有经济问题,一律问亚五,她若不答应,他们就说,你记不记得你在父亲死前答应过什么??
她记得,她一直都记得。她欠了父亲的,要报回在他的亲生子女身上。
父亲说:他们毕竟也是你的手足啊。
是的,只有这样关系的手足,才会毫无愧色地当她是二十四小时的自动柜员机,想取就上门。
父亲是她的恩人呐,捡她回来养大,这样的人和事,她怎么能忘记?
她默默地挂掉电话,随手转了八千块到弟弟的微信上。
开了盆水,她把脸浸到冰凉的水里,让眼泪溶到水中,脑中一下子全清醒了。
婉婉在深圳工作,明明上班通常住在宿舍,周末才回来一天。家中通常就只有她一个人在。
丈夫今日依然没回来,他已两个月没回来过了。
前些年,他问她拿钱回镇上开了个摩托修理铺,然后就很少回家来了。
偶尔回来也只是问她拿钱进货,对一双儿女要么就是不瞅不管,要么就是动辄打骂。
但修理铺收租的电话却总打到她的手机上来,说她丈夫说的,租由她来交,一交就是半年。
有一次她回乡下经过那修理铺,站在对街上,看见一个女的正在帮他递工具。
他厌怨她,她早就知道,看见这样的情境,也是意料中的事。
当年她本来打定主意为了家人梳发不嫁的,就为了她母亲说那“意头”,加上他屡屡在她最困难的时候帮助了她,感动了她,所以才转了心意。
长贫已是难顾,况且遇上了不贫,但人心不足的兄弟姐妹?次数多了,就连老实巴交的他也因为她对娘家人的过分帮助而生了她的气,继而怨恨。
他怨她帮娘家人帮得过了火,帮到来借的人与出借的人都无药可救!
可她有什么办法?她欠老父亲的,欠他们的啊!
认识丈夫那时,在特区,她的小摊晚上就摆在维修铺前面,她帮他分摊点铺租,货物白天也堆在他的维修铺里。
他曾经很佩服她一个女孩子在城市里苦干打拼,敬她一颗善良的心。所以经常帮忙她开铺收铺,知她家中困难,常常二话不说借钱给她度过难关,他有意,但她多是一种感激。
成家后,他们回了本市。
那时,本市的基本工资才平均六百一个月,小产权楼房才刚刚起步。
但她凭着在特区积累的丰富经验帮房地产的大老板打下手。因为她工作做得好,手脚勤,脑子灵活,敢吃苦,还替老板掌管着财务,为老板屡屡创收。
她赚到了人生第一桶金,在市中买了房子。
又得大老板提点,在市郊买了块地。不到一年,遇上开发,她在地上建了厂房出租,一月的租金就顶普通打工仔一年的工资。
那几年中,一双儿女也相继出生。一家四口也曾过了几年幸福的时光。
那时市中稍有点钱在手的老板,最喜欢的娱乐就是喝茶、摸杯底、“筑长城”。
大老板拿了两层铺,分了股份给她,合开了一个茶庄,楼下卖茶叶,红酒,楼上设了雅间,牌室供老板们喝茶打牌,光一晚的“水头”,就是平民百姓可望不可及的。
后来老板又让她插手了他其他的“生财渠道”,这让她的收入一翻再翻,财源滚滚,连着买车买房又买铺,一堆物业。
那时在圈内,谁见了她不恭恭敬敬地叫一声:五姐。
谁会在意她原只是个弃女,大山里出来的,一个初中都未毕业的妇女。
那些年,她的确赚得很多。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娘家四个兄弟姐妹当然也懂得抓住时机,买房买车开店,侄子外甥读书上学一律来找五姐“借”。
人人都知道她赚了大钱,总是空手来,又满意地鼓着兜回去。
就连大哥的大女婿,那年趁她环境好,也上门来借了几十万,开了个酒楼。
但钱,从来没有人还过一分。
她丈夫气得牙痒痒,恨她娘家的那群白眼狼,长年累月地把五姐当成提款机。
每每说借,但又总是肉包打狗,从来不会回头。
这么多年,有事就上门,无事就个个都无影无踪,要帮忙时也都总推三阻四,脚底抹油。
偏五姐又像是他们的菩萨,总是有求必应,养得那些白眼狼舒舒服服白白胖胖。
他总劝,但又总劝不住她不给不借,夫妻间总为这个时常争吵。
五姐忙着赚钱,早出晚归时,人们又在背后议论他一个修摩托的,没出息,配不上五姐,这让他倍感压抑,总觉得抬不起头。
当五姐在外面跟大老板们应酬时,那些闲言闲语,让他心中怀疑的种子已经生根萌芽。
五姐一向高瘦白净,模样一直不差的。
而那张弄错婉婉血型的检验单出现,只是一个契机,一条导火索,彻底点燃了丈夫隐忍多年的怒火。
多年的积怨,自卑与怀疑随着一张检验单,一夜爆发,追着她与一双儿女来打。
从此视她与一双儿女如陌路人。
还报复性地学了她娘家人那一套,有事无事问她拿钱,用他的话叫,不花白不花。
而家,对他来说,开始还当作是旅馆,回来住一晚,打打骂骂,后来就可有可无了,连月不见人了。
五姐有苦难言,只得默默忍受。
那些年,连她自己也觉得钱来得太容易了。
容易到后来,她自己也认为,婉婉的病,是对她敛了某些不义之财的惩罚。
但这不该报在婉婉身上啊!
婉婉自出生就体弱多病,整一个药罐子,六岁那年,正是她最风光的时候。
婉婉却病得只有出的气了。
那一年,她是科学、迷信,中医、西医、仙姑,大师一起来,四处求医,钱大把大把地花出去。最后才总算从阎王爷手上抢回女儿一条小命。
但自此以后,平常乖巧可爱的婉婉就像换了个人似的,敏感,刁蛮,任性,和父亲,老师顶嘴,吵闹,和同学打架,欺负弟弟,但学习上却是个拔尖的。
到了十四岁那年开始,婉婉像是精神出了问题,经常动不动就离家出走。
有时整天整天地不吃不喝,叫也不动,不去上学,有时又整天整天地暴饮暴食,一到晚上,就出其不意地跑下楼,一声不吭,满大街漫游,有时坐在路边发呆,有时站在蛋糕店的橱窗外看着那些蛋糕非要买,买来了给她,她却又随手丢掉,然后不知疲倦地满大街疯跑,追得她筋疲力尽,声嘶力竭地跟在女儿身后叫魂似的,婉婉!婉婉!
吓得街边的住户都以为她才是傻的。
总是快要到天亮,婉婉才失力似的瘫倒在街上,总是她一步一步蹒跚地背着她回家。
那时她丈夫早已彻夜不归了,没有理会过。
婉婉“夜游”,也只有她与儿子明明两人轮流看守。
明明很胆小,但幸好从小就听话懂事,体贴她,总让着姐姐,上学放学也总跟着姐姐后面,不让她走丢,放假也不出去玩,帮忙在家守着姐姐。更不去惹父亲,父亲回来就躲回房间。
婉婉上大学那年,看着这千疮百孔的家,五姐想了一夜,为了婉婉与明明,她咬了牙,向老板辞了工,脱离了那个圈子,从此“金盆洗手”。
又把之前以“那些门路”赚到的铺、房、车变现,将所有的钱都统统捐给福利社,贫困山区与寺庙。
她又开回了小绵羊,只靠着市郊那份厂租,在家专心照顾婉婉与明明。
说来也神奇,从此,婉婉的夜游竟然真的慢慢地少发作了,性格也变好了些,学习成绩更好了,只是敏感与侈奢的习惯却还改不了。
但她已经很高兴了,只要婉婉身体,精神好好的,她怎样都行,随她买贵的衣服,随她上好的酒楼,买最好的手机,换最好的电脑,只要她开心,不发病,五姐都愿意。
只是娘家那些人,虽知道她没了工作与物业,但还有租收,还总是会隔三差五就来讨钱,仍是拿老父亲临终的事做令箭,就连她丈夫也一样,经常回家来榨她的钱财。
这使得婉婉与明明见了父亲与她的兄弟姐妹们也慢慢开始仇视起来。
婉婉常骂她软弱,傻好人,查她的账,不让她再借钱给娘家,甚至让她与父亲离婚。
但她觉得婚离不离都差不多,改变不了什么,就随缘吧。
她怕婉婉发病,所以娘家人来,只能偷偷地,也不敢告诉她,她总想,这恩情,能还到那时就算那时吧!
婉婉的病情仍偶有发作。工作后,花费比以前更大了,一份九千的工资也不够她买名牌衣服与化妆品,每月还要五姐帮交两千五百元的公寓费,明明也经常发工资就补贴姐姐的伙食。
今年,因为经济大衰退,厂租比往年收少了一大半。
她却筹算着要帮儿子,女儿各买一套房子加车子。
她开始去托管上班,做个厨房阿姨,一个月只有三千块。后来又找多了一份酒吧夜班端茶水的工作,一天做十多个小时,共七千一月。
很辛苦,但她觉得很踏实,甘之如饴。
谁也不知道,那个在小托管厨房煮饭的,那个在某酒吧中端水倒茶的衣着普通的阿姨,曾经是本市小产权房地产界中赫赫有名的“五姐”。
下午三点半,出门上班时,她拨了个电话给明明,叙了些话。
明明喜欢养狗狗,她决定明日休息就去抱一只回来,养在阳台上,周日明明回来就可以一起带着狗狗出去溜一下。
只要一双儿女平安,健康,开心快乐,其他的她都能忍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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