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林枢不自觉的拉住了康衍的手，眼中满是关情。康衍见她如此，心下何等受用，不禁春风满面
第六十一章
“衍儿，你这样说，可是查到了什么？”听康衍提及自己之前险些伤及之事，不禁问道。云金雀听说此事吓得面如金纸，就连云夫人的脸色也都变了。
康衍见此情形，不禁对着云夫人说道：“我押解那任广梁入宫之前，早已审问清楚。可怜那任广梁惧怕，什么都肯任。若是拿出了这张口供来，即便是云氏腹中之子也会扣上杀人未遂的罪名。”云夫人被吓得险些一屁股坐在了原地，还是云苍隼扶了一把，他也低声地问：“母亲，你，你和妹妹……你们……”
突然只见云夫人抢上前去，哭喊道：“此事都是我的主意，不关我女儿的事……要打要发，要捆了送到开封府也全屏外甥做主，我只求你们，千万不要发卖我这女儿……都是我这做娘的宠坏了她啊……”说罢便哭喊起来。
云金雀见母亲如此，也撑不住哭出来说道：“母亲，此事我是主谋，怎么能捆了母亲去见官啊……”随后她拽着康衍的裤脚哭道：“二郎，二郎都是我的错……我知道错了……求你，求你饶了我母亲……她年岁大了，况且是你的姨母，如此出去到底不好看，倒不如，倒不如捆了我去开封府的好……”
康邵氏听如此说，气得倒仰。直指着她妹妹，气得说不出话来。倒是云苍隼说道：“母亲，妹妹，且先不要哭……那任广梁若是真的说了此话，定然早已发作，在皇后娘娘宫中便已和盘托出，何苦等到如今？”此话一出，抱头痛哭的两母女便双双愣在了原地。
云夫人同云金雀怔怔的看着康衍，说不出话来。只有云金雀低喃道：“自小的情谊，原来，原来都是做此用途的……”康衍倒冷笑道：“表妹如今再拿出从小的情谊来，这话可就难说下去了。若是你们真的信得过我，又何必处处使心思耍计策？究竟是谁先负了谁的真情，你们心中难道不清楚吗？”
话说到这里，云金雀也无话可说，只伏在地上痛哭流涕，自道十几年的情分毁于一朝，却不止是她无法信任康衍，更是康衍未曾周全与她的情谊的。既然如此，路早已走错，又何必继续错下去？云金雀忽然跪正，对着康邵氏同林枢磕了一个头，又给云夫人磕了个头，说道：“女儿不孝，做下此等不忠不孝的错事，情愿求去，只求，只求让这孩子归入族谱……也是我们的……一场情分……”说罢便嘤嘤呜呜的哭泣起来。
听到如此说，林枢缓缓的对她说道：“如果你早有这么通透，也不至于落到今天的下场。”云金雀忽然想起来入门的第一天，林枢问她有没有别的目的，竟然是个她万分不及的水晶心肝玻璃人。如今行事体面，礼节周全，康衍倾心于她，也不无道理。云金雀独自苦笑道：“从前是我迷了眼，误到如今。将军同夫人，想如何处置我，我都没有异议。”说罢便磕头伏在了地上。
堂上诸人见云金雀如此说，都知她已经下了决断，不能勉强，康邵氏只得说：“如今姨娘毕竟也是良家抬来的贵妾，也是明公正道摆了酒请了客的，发卖断乎使不得。可你谋害婆母、主母，其罪当诛，康家也容不得你。如今你怀身大肚，便就先去庄子上养着，等生了子，我康家与你写一张隔绝字儿，以后自行婚嫁，与我家再无瓜葛。”
不等云夫人开口拒绝，云金雀先磕了头。云夫人哭道：“闺女儿啊……早劝你莫要做此事，如今给人做妾叫人撵了回来，这今后你可怎么活啊……”云金雀满脸泪痕，自顾自说道：“若是能活，总还是能活下去的。总比女儿在康家的庄子上守一辈子的好。”云夫人也不敢在哭闹，只得送了两个贴心的人去照顾。
康邵氏知道她妹妹太半知道这些事，也不去理会，便是亲姐妹做出这样的事来也要冷上几日的。只把发送云金雀的事交给贴身的莫妈妈和崔妈妈去办。出门的时候要去给各人磕头，也只有林枢受了她的礼，康邵氏同康衍一面也未曾见得。
云金雀出门的时候，林枢站在小门内。云金雀见无人再送，只对林枢说道：“早知今日，夫人根本没有同我争勇斗狠的心，我也不敢如此造次。毕竟你怀的也是泽川哥哥的孩子。可惜我当局者迷，到如今才算彻悟。我今天走的无怨无悔。”说罢便转头离去，再也没回头看一眼。
燕草和碧丝缠着林枢回到了白鹭洲，都觉着她心情不太好。崔妈妈也看出来了，把她扶到抱厦之中坐了，有递上了手炉，往脚踏塞了脚炉，这才坐在脚踏上替她捶着腿问道：“夫人如此情状，可是还可怜姨娘？”林枢听她如此问，也笑道：“她也是个聪明人，如果不是为了一时意气，怎么会看不透这些事？将军也还能有个知冷知热、倾诉衷肠的人把他当做依靠，她肚子里的孩子，也能长在亲娘的身边……”
外间燕草和碧丝听见这话，也都停下的手里的活计面面相觑。可一抬头便见康衍就站在外间，差点叫出声来，被康衍止住了。
崔妈妈听她如此说，倒是笑道：“夫人是良善之人，如今这样，也都是姨娘咎由自取。再说知冷知热的，夫人不也是个人在这吗？难道还不能跟将军互诉情肠？”林枢却反拉住崔妈妈的手说道：“妈妈，将军对我好，心里有我，可是我很慌啊……我不知道要怎么去回应他才不会辜负他。我从来也不知道情是什么，嫁过来也只是做好分内之事——我没办法回应他的感情……”林枢想了想，继续说道：“崔妈妈，你知道将军结婚之前，有没有什么通房之类的？要是有，你告诉我，我给将军放在身边吧。”说完就低下了头去。
康衍在屏风后面站着，听了这话也不知心中作何感想，燕草和碧丝也不敢说话。倒是这话听得崔妈妈顿时哭笑不得，只说道：“原先是有这么两个人的，只是从前跟姨娘议亲的时候，就都打发了。”林枢失望的点了点头，又问：“那书房那边，有什么奴婢伺候吗？要是没有的话，放两个过去吧。”
“不用了。”康衍从屏风后面走出来，对林枢说道：“劳夫人操心了，这才打发走一个，就要再添一个吗？”崔妈妈见康衍来了，就瞧瞧的退了出去。留下林枢目瞪口呆的说：“这，哪个大户人家家里没有几个妾室的？”康衍一屁股坐在了林枢的身边，拉过她的手，她的手被手炉的温度烘的火热，也就放了心。便对她说道：“刚送走了金雀，我心中又是对你的愧欠，又是对金雀的疏于照顾，又是怒其不堪，你叫我在如何对着新人？”说完便看着林枢，不再说话。
林枢被他看得心生愧疚，这才说道：“这个我倒没想到过，是我疏忽了。那将军自己看着办吧，我也不多管了。要是看上了谁，就放在房里，我不会反对的。”
康衍见她还在这里绕不出来，只得往榻上一趟，说道：“如今也在北疆之地屯了兵了，准备随时攻打张珏。如今北疆外也没有什么得力的将领，也不知道会派谁去。”这么说起来，林枢这才有点紧张的问道：“那将军的意思呢？”康衍笑道：“马步军司都检点高止云，十七岁随其父在西夏大破敌军，立下汗马功劳；卫国公邢万操也是在北疆摸爬滚打回来的，虽无过甚功绩，但也对那边地形、形势熟识。如今楚国公已经年老，只有在军中把持操练的……”林枢关切的问道：“那，那将军你呢？”
正说着，燕草和碧丝听崔妈妈说里面缓和下来了，这才敢进来送茶水果子手炉脚炉的。康衍见林枢着急自己，便也等着两个丫头下去了，才继续说道：“我嘛，既无战绩，也无名声，只是在军中摸滚爬起来的，走到这个份上也算是造化了。”说罢端起茶碗喝了一口。
林枢忖度着说道：“那，现在正是你施展拳脚的时候啊。”康衍将眉毛一挑，说道：“夫人是明白人。”林枢心中愈发着急和惧怕，说道：“那将军，将军是不是要请战？”康衍说道：“如今若是康王请战，齐氏一族也未必会给他长这个脸。能请战的也只有我们。此战虽说不甚凶险，但也不能马虎。想必我们同晋王是要走一遭了。”林枢不解道：“跟晋王一起去？”康衍一边给她递糕饼一边说道：“是啊，从来出兵要有大将，我们将老病残，如果没有宗亲带领，必然军心涣散。”林枢一边认同的点头，一边吃糕，继续说道：“那，那晋王要去，将军现在站晋王的队，只怕也得要去了。战场刀剑无眼，将军一定要小心。”
说着，林枢不自觉的拉住了康衍的手，眼中满是关情。康衍见她如此，心下何等受用，不禁春风满面地笑道：“我晓得。此去除了建功立业，我也会保重自己，不教你和母亲担忧的。倒是你，家中现在无管事的人，听说大嫂如今潜心修行，母亲遣人去请，也说无能管家请辞了。母亲又有年纪了，又连日事多烦心，做了一病，母亲又不许你操心，眼下你作何打算？”说罢便将茶碗放在了炕桌上。
林枢也擦了擦嘴，说道：“这件事我也听说了，我倒是有个想法，还没跟婆母说呢。”康衍笑道：“不如说说？”林枢从善如流的说道：“现在家里没有能管事的人，但是三妹妹和四妹妹还是闲着的。三妹妹和四妹妹虽然是没出阁的女孩儿，但是以后出去了也都是去别人家看账管事的。要是到了人家家里现学，倒不如现在就在家里学的好。”
康衍听她这样说，顿时笑了，说道：“还是夫人想的周到，想必母亲必不会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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