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害

“啪，啪”两声青脆的响声打在袁辉的脸上。袁辉下意识地赶紧用手捂住了脸，眼里露出愤怒和恐惧，眼角斜睨着邓玉松，一副不甘心的样子。邓玉松歪头痞笑：“咋？不服气！那再来两下狠的吧？”说着冲丁二胖和马旭使了个颜色，丁二胖和马旭两人一人架起袁辉的一只胳膊朝着他的腿上和后背踢了起来，至到把袁辉踢跺趴下才算收手。

袁辉趴在地上忍着疼痛蓦地抬起来头来，裂着嘴，眼神里怒火燃烧：“邓玉松，有种你打死我！我哪里得罪你了？”

“呵，这都不知道？校篮球队除了你还没有人敢抢我的球？你他妈的给我听着，以后再抢我的球，看见你一次打你一次，一次比一次狠。”邓玉松说着手一挥，丁二胖和马旭跟上来了，“走人，今天就不跟这小子玩了。”三人扬长而去。袁辉蹲在地上，浑身上下哪都疼，脸上火辣辣的好像肿起来了。他摸了摸包里还有几张纸巾，拿出来把脸轻轻擦了擦，然后扶着墙缓缓站起来。这地方行人稀少，没有人看见袁辉狼狈的样子，邓玉松选择在学校后面这条偏僻的小路也是好下手不惹人注意吧。

袁辉歪歪扭扭勉强回到家，妈妈已经等他好久了，见他回来一边忙手里的活一边催他吃饭，饭在锅里给他留着，妈妈和妹妹已经吃过了。袁辉坐在饭桌前，双手捧着碗，遮住了妈妈看向这边的视线。他怕妈妈看见他的肿脸，怕妈妈担心，手一直举着碗。妈妈叮嘱他以后不要下学这么晚，作业可以拿家里写，不要在外面玩大人太操心。袁辉吃着饭嘴里嗯嗯哦哦回应着妈妈的话，匆匆吃完饭进了自己的房间，生怕妈妈再和他说别的事跟来。一想到脸明天肿不消妈妈会看见就害怕事情露馅，他趁晚上妈妈和妹妹不注意在冰箱里拿了去年没吃完的两个冰糕，亏得自己没扔，要不是去哪找冰块敷脸呢！他不想让妈妈操心，爸爸经常不在家 ，妈妈太辛苦了为了这个家，他不能给妈妈添麻烦，他只管好好学习就是了。

“袁辉！袁辉！”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在一群刚放学的学生中向袁辉招手，是同班的毛少杰。袁辉站在原地，毛少杰匆匆走到跟前：“叫你也不答应，走那么快”。毛少杰一边喘着粗气一只手搭在袁辉的肩上，“咱学校春季运动会要报名了，你咋没报？”

“我不知道啊，你听谁说的？”袁辉还真没听说这事。不过他现在想想邓玉松的威吓心里有点不安，他不是爱找事的人，上次和邓玉松只是平常的课外活动一个篮球小比赛，他拿下三个球最终获胜。没想到后来给他招来这样的祸事。偶尔听人说邓玉松在学校很牛，家里有谁是当官的，有几个小跟班都挺爱打架，其中那天打他的马旭和丁二胖也是他们一伙的，他们在学校很有势力没有人敢惹。

“你可一定要报哦，你一个篮球大将可不能缺。”毛少杰一脸兴奋地看着袁辉，挥舞着双手：“我也报名，我和你一起。”说罢匆匆离开了。袁辉眼眸暗了暗，他不确定自己该不该报名，他应该不是胆小如鼠的人，可他又害怕万一和邓玉松是对手比赛那是不是还得挨打？挨打并不可怕，又没做错事，就怕如邓玉松说的那样一次比一次狠，那样子妈妈是不是就会知道了？知道了该伤心难过了吧，妹妹又该给爸爸报信的，爸爸在外面工作又该担心家里了。袁辉想想自己又该挨妈妈的唠叨和爸爸的训斥了。该怎么办呢？报还是不报？袁辉心里很矛盾。

周五的下午最后一节是体育课，老师领着同学们跑了一圈又做了俯卧撑，许多同学都累了，老师让剩余时间自由活动。不知啥时候学校的篮球场有人在打球，毛少杰拉着袁辉要去看，袁辉很想回教室做题，但毛少杰硬拉着不让走只好跟去了。袁辉走到跟前才发现邓玉松也在这，而且丁二胖和马旭也在这，他赶紧转身要走，突然从背后有个东西朝他掷去，不偏不倚正好打中他头上，只觉得眼前一黑倒在地上。

等他醒来时跟前围了几个同学还有老师，问他要紧不要紧，他只觉得头疼，伸手往后面一摸发现有个鸡蛋大的包。“是谁踢的我？”袁辉看向在场的人包括毛少杰，没有人回答，他盯着毛少杰又问：“你当时也在场就没看见谁踢的球吗？”毛少杰眼神恍惚，犹豫了一会说：“我光顾着看那么多人也不知道谁踢出去了。”袁辉从地上坐起，老师让他去医院检查一下看看有没有事，他谢了老师转身回家了。

妈妈晚上回家时袁辉躺在床上不想起来，他不知道怎么了总觉得头昏昏沉沉的。妈妈叫了几声他不想回答，等妈妈去他屋里看他时才发现不对劲，脸色不好看又没劲不像平时的模样，妈妈去扶他不经意间摸着了他的后脑勺，触碰到一个软软的包，再摸了摸仍然是个包和其他地方不一样，这个约莫鸡蛋大的包里面软软的。

“怎么回事？咋磕着头了？”妈妈焦急地问。袁辉听了没出声，他想着要不要说出来真相，明明是邓玉松他们踢球造成的却没有人证明。说自己不小心吧这种事不像是自己的做事风格，一向稳重谨慎的他怎会把自己磕个包？但是不给妈妈说实话心里又不甘，说了实话又怕妈妈找到学校没有人证明自己是无辜的，还是白去一趟也丢人。想来想去袁辉矛盾极了，要是爸爸在家多好，可以给爸爸说这个事，最起码帮自己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愣啥愣？赶紧跟我回医院看看有事没有？”说着妈妈扶起袁辉上了电三轮车上，开车去了医院。

拍了CT片子，医生看了看说是头皮血肿，硬膜外没有血肿，吃一些活血化瘀的药，一周以后就会恢复了。这期间要好好休息，尤其是头部不要很活动，有恶心呕吐和头疼的症状及时来看。好歹没啥大问题，袁辉的心掉在了肚子里，就怕有大病。这次又花了三百多

块钱，平时省吃俭用的妈妈又该心疼了，哦，妈妈不会心疼这些钱，他没事就好，可是他心疼这些钱，这些钱买菜得吃好多天呢！妹妹上次看中的一套裙子妈妈就没有买，这次居然花了不该花的钱。袁辉心里懊恼极了！他本该让邓玉松给他看病出钱，可没有人肯给他作证，他只能忍受委屈。他能有什么办法？他没有。

袁辉在家休息了三天，周二这天去上学了。课间袁辉上厕所时发现邓玉松跟着他，袁辉为了不惹事趁他不注意赶紧跑开了回了教室，心里咚咚直跳，回来好大一会儿心跳还在加速。邓玉松好像恶魔一样在他心里，明明自己什么都没做，他竟然如此嚣张，一直和自己过不去。袁辉在这节课上老师讲的内容啥也没听清楚，脑子里一直在闪着邓玉松的身影，他不知道怎么才能让邓玉松不再来纠缠自己。

这天上午第一节数学课，班主任李老师提前十分钟来到教室，他笑盈盈地走到袁辉跟前：“袁辉，我看你篮球打的很好，给你报了春季运动会篮球比赛。”袁辉一听腾地从座位上站起来，面色刷一下变了，但是他立刻反应过来了这是老师的一番好意。“谢谢老师！可是我不想报，怕耽误学习。”这句违心的话说出来后袁辉头低了下来，心里难受的很。他何尝不想报自己喜欢的篮球，如果因为这造人殴打影响学习和身体那他宁愿不报。

“你不是很喜欢打篮球吗？我记得你是咱四初中的篮球大将，怎么会怕影响学习了？再说了，以前你也参加过这样的比赛没有影响你学习的，你还是那个踏实好学名列前茅的你。”老师看来是真心实意的想让袁辉报名，不想浪费这样一个好赛手。

“谢谢老师！我回头考虑考虑吧。”袁辉低头脸涨的通红。老师微微一笑，看向袁辉的目光柔和中充满赞许。

这一节课袁辉又是半听半想，一会儿听老师讲的数学算式，一会儿又想起邓玉松那张噩魔样的脸，他心里七上八下的矛盾的很，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周五下午，袁辉在学校赶了几道数学题走了比别人稍晚一些，刚出校门没多远就看见两边好像有人朝他这边跟过来，他赶紧加快速度小跑着朝前。可是当他跑向拐弯处时余光看见两三个人从周围一起围向他，心想不好了，邓玉松这个恶魔要打我了。

只见邓玉松和丁二胖还有马旭三人把袁辉围在了一处大树下面，三人不由分说就拳打脚踢，边打边说：我让你报名！我让你报名，成心和我们作对不是？身上脸上，一会儿被打了个遍。袁辉现在想逃，他不想挨打，只有大声吆喝才会引人注意。他抱着头屏住气用力大声喊了一声：“来人啊！打人啦！”邓玉松仨人见他还大声吆喝就对视了一下又打在他胸口：“你个胆小鬼，怕了你不成，还敢大声吆喝看我不使劲打你”。说着又朝袁辉身上跺了两脚，这边袁辉疼的嗷嗷直叫又大声吆喝了一声：要打死人啦！他心里清楚不大声吆喝没有人会注意这树底下的三个人打他，况且现在爱管闲事路见不平的人很少，只有引起人们的注意邓玉松他们仨才会放手。

果不其然，袁辉这一声大叫就有人开始往这边看来，有人还朝这边走来。有两个五六十岁的老伯也往这边走来了，他们两个边走边说，现在的孩子真难管，不好好学习就会打架找事。邓玉松三人见有人走来，也不好再打，“缩头乌龟，有种你别喊。”邓玉松不屑地睨着袁辉。“你们仨打我自己还不许我喊人，你们欺负我几次了？”袁辉卷缩着身子蹲在地上。邓玉松见有人围上来恶狠狠地瞪了袁辉一眼：“今天就便宜了你”。说完仨人慌张地走了。几个大人看了袁辉一眼，有人让他赶紧回家给家人说说这事，有人唉声叹气不明就里地说现在孩子太张狂了，动不动就打架家里惯坏了。

浑身难受的袁辉在暮色渐沉的残阳下艰难地回到了家。他躺在床上浑身上下都难受，更难受的是这仨人欺人太甚，他凭什么挨这样的打？难道就因为邓玉松是个孬人就不能报名了吗？上次被他阴了一回没人给他作证他自己去把病看了，这次又这样打他，他实在咽不下这口气。他要把这事说出来，无论结果如何都要让老师和同学们知道是邓玉松欺负的他，而不是他不愿意报名，他受到的伤害都是因为篮球，自己的一个无心之举竟然带给自己这样的祸。

袁辉把这几次发生的事原原本本给妈妈说了，妈妈听了这些天发生的事心疼无比，她整日忙忙碌碌没想到孩子竟然受到这种欺负，她让袁辉在家躺着先不要去上学，等事情解决再去。袁辉把这些事写在纸上交给了妈妈让她转交给老师，他相信老师会公平公正的解决问题。

第二天一早，袁辉的妈妈就拿着袁辉写的东西找到了班主任，班主任李老师又把这个事反应给校长。校长答应了一定会处分这几个人，但是运动会在即等运动会结束重罚他们三个人。袁辉听到这个消息时心里沉沉的，他知道这几个人不开除单受处分还是不会和他算拉倒，到时候吃亏的还是自己。明明他们犯错在先，校长为啥还要等运动会结束再处分他们呢？难道人犯错了不能立即得到惩罚还让他们继续吗？他想不明白校长的用意。

这几天袁辉爸爸正好来家休假，他听说这事后立刻为袁辉找到了一所差不多的中学，让袁辉转学，刻不容缓！他说，校园欺凌很厉害，这样几次三番的欺负决不能再在这个学校上了，不能让孩子再受人欺负的阴影下上学，那样对他学习和心理甚至成长都会受到影响。然后他抚摸着袁辉的头，语重心长地说：“辉儿，以后在学校发生任何事都要及时告诉我和你妈，要让我们知道事情的经过，我们一起去面对想方法。”

袁辉离开学校的那天，天空晴朗，万里无云，校园边的树上小鸟喳喳的叫个不停。班主任李老师不舍的眼神看着袁辉，但是他只有祝福袁辉以后学习会更好。毛少杰在教室门口看了一眼袁辉，心里思忖了一会还是鼓起勇气来向袁辉告别，袁辉还是像往常一样和他击掌：好好学习，回见。

此刻，袁辉像出笼的鸟儿终于能自由了，心里轻松了许多，看看天是蓝的，草是绿的，鸟儿唱着歌，连行人也好像都带着笑容。他欢快地坐在爸爸的车里，心情愉悦地看着美好的一天，也许属于他的以后都是美好的，但愿以后没有这样的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