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性下的一种生命状态:无聊与危机一|博古林
无聊的问题对哲学家来看,既无孤独这样话题的深刻性、又无死亡这样话题的严肃性,却是人类生命中最具普遍性的体验,无论是哲学家而言,亦或日常性的人来说,都具有再雷同不过的体验,尤其是在现代性(工业化之后)的时代里,这样的体验更具有一种内在危机的诱因。放眼世界工业化生产力的解放之后,各种歇斯底里地改革运动的浪潮及繁复多样消费社会性的休闲方式,这个问题越来越可能成为这个时代人们所要应对的重大命题,所涉及群体的广泛性,只需稍有深思就足以令人吃惊不已。我不由自问:你多数的日常除了少有的忙碌及创造,不是也备受无聊的侵扰吗?除了那些具有极为刻骨铭心的生存性体验之外,我们不是如海勒斯尼斯所言“有什么比无聊更能让人感到生存的烦扰呢?”
1.无聊能否成为哲学谈论的正式话题?
无聊的问题为何长期以来被哲学家们所忽略?一旦我们谈论无聊的诸问题,很难把它严肃地作为一种哲学的话题,总是觉得这样最具有普遍性的生命状态只能算是人类平庸且无创造性的体验,甚至连丝毫意义都不能有所涉及。要是有哲学家以无聊作为一种话题,加以谈论,那么就俨然成为不适当地作法,因为这必然与哲学家所留给人们的形象相差甚远。令人不由地这样的惊讶,哲学家怎么可能思考无聊的问题?这不是庸人百无聊赖的肤浅之感?哲学谈论的诸多问题,应该是那些极为深刻的:列如孤独、意义、价值,信仰。以及那些极为严肃的话题:列如死亡、悲剧、荒谬,毁灭。亦或那些极为抽象的问题:先验、本体、理性,范式。这些话题,相比无聊来说,更符合哲学家的思域与形象性,长期以来哲学家们也无疑在这些领域获得了大量富有价值的思考。这一系列的困惑被参杂在诸多隐晦不明的状态之中,当我们试图提出为何哲学家忽视无聊的问题时候,几乎就被一系列先设的固有逻辑所淹没了,这个问题在提出的一开始,就变得多余的很。所以我们必须首先回答这样自认为成为定论的观点,即无聊这个话题,不仅仅被哲学家们所忽略,至少在现代性之前,几乎这个问题都不可能作为一个完整的话题,加以严肃的对待。可以说,无聊长期以来就不能算是一个哲学问题,甚至也没有成为心理学问题及社会学问题(如果仅仅涉及个体除外)。这个问题仅仅存在于少数有闲阶层之中(贵族、僧侣阶层、文人官宦等具有充裕时间的群体),不能成为现代性下人人皆有的这样普遍都存在的问题。其次,这个话题不具有通常人们所认为的哲学性,哲学家不能凭借对无聊的思考,自我独立于日常性的人们之上,故不受推崇。此外,无聊的体验不具有剧烈的感绪特质,无法创造出任何悲剧美学的性质与生存性的印象。而且甚至,无聊与空虚、绝望、滥交、冒险等极为消极的精神状态交织在一起,成为后者的前期过渡的阶段,加以排斥。由于这些以上的原由,导致无聊始终都不能具备起码的谈论资格,虽然几乎前现代哲学家以及绝大部分现代哲学家都不曾去谈论这个话题,但不意味着哲学家对它没有体验。它在闲暇工作的各个时间内都会乘机侵入,又没有任何的冲击性体验,使人无能为力,且无法应对,就算是再具备创造力的哲学家都需要应对它,所以作为现代性下的任何哲学家都会被它所辖制,是这个时代集体性的问题,所以也就意味着它能够成为哲学谈论的正式话题,从心理学与社会学的问题中被郑重地置于哲学的思域,加以回顾与深思。
2.从前现代到现代性的过程无聊的集体性问题?
当你无聊的时候,恰恰不是你有意为之,而是你无意之间就会置身于一种无法确诊的无聊情绪之中,深层性的无聊甚至没有确切的外在对象与明确的诱因,而是自发性地被一种无法辨认的无聊情绪所牵制,任何行为以及世界的全部意义在这种情绪中被莫名其妙地缺失掉了,丧失了任何积极的动力与实践对象。犹如菲利普斯所言“显然,我们谈论的不应是单数的无聊,而是复数的无聊,原因在于,这个概念本身包含了各种情绪与感觉,很难给以简单的分析。”正是如此,无聊成为极难言说的问题。但是这样的无聊感觉,绝不尽是现代性下人们的体验。追溯其历史性就成为一种必要。就在《红楼梦》首篇的文中就说“复可破一时之闷,醒同人之目,不亦宜乎?”,其中“闷”的词意就具有无聊的含义,而古代的人们通过小说来寻求摆脱无聊的感觉。西方塞内卡就说“生活的倦怠”。真正具有现代性的无聊,直到18世纪德语才出现表达无聊的词汇“Lange-weile”。类似法语意大利语的无聊的词源,追溯到拉丁语确是讨厌“Inodiare”的含义。所以工业化之前的无聊,并没有被明确地定义出来。也就意味着人们对无聊的认识仍然是晦暗不清的。但不就认为前现代性的人们没有体验到无聊的感受,只是说,无聊仍是少数人的专利,而且更多地是倦怠的意涵。哲学本身的产生很大程度上就是闲暇纯粹追求知识而诞生的,这种闲暇下的古希腊公民阶层也必然应对类似无聊的问题。但是无聊越发频繁被涉及与提出,却是在现代性之后。类如克尔凯郭尔、叔本华、尼采、海德格尔,塞缪斯等众多人都在重多哲学著作中提及无聊问题,以及《美国精神病人》、《欲望号快车》,《乡村牧师日记》等数不胜数的影视文学作品都大量出现无聊的描述。关于无聊的问题都纷至沓来。而无聊随着现代性的不断地推进,这个问题越发地需要哲学性的思考。这不仅是心理学和社会学的理论探讨框架下的问题,而是具有更为深层的危机性质的问题。无论西方还是中国,还是集体与个人都出现了阶段性的无聊的失调症状,所引发的时代问题,由一系列的事件表露无疑(隐晦不涉)。但是在回答无聊所带来的一系列问题之前,有必要通过诸多重要的哲学家关于无聊的论述,来进一步加深与认识无聊的内涵及时代价值。也因为现代性下无聊才能成为重大的问题被提出,那么在工业化之前关于无聊的涉及就不再我们谈及的范围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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