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

与法国和德国相比，现存的英国的本地语戏剧要少得多。在前面圣诞剧一节中提过到的《什鲁斯伯里残篇》是在英国发现的较早的带有英语文本和音乐的戏剧抄本。这部抄写于约1430年的残篇只有一个演员在三部剧中的文本部分：《牧人剧》、《访问墓地》和《旅人剧》。英语段落是用一种英格兰中部地区西北方言写成的念白，而拉丁语段落明显是用于演唱的，其中九段用五线黑色有量记谱法记录。这名演员在三部剧中扮演的分别是第三个牧羊人、第三位玛利亚和门徒革罗吧（Cleophas）。九个记谱的段落中有六个来自教仪剧或礼仪，有的在《弗勒里戏剧集》和《博伊伦之歌》中也使用过。《什鲁斯伯里残篇》曾被认为是本地语戏剧来自教仪剧那种中世纪戏剧进化论的重要连接部分，但现在这种理论已被摒弃，什鲁斯伯里的戏剧也许扮演的是像《亚当剧》一样的稀有戏剧类型的较晚遗迹。

英国手稿很少保留有实际的音乐。大多数音乐指示要求演唱拉丁语礼仪文本。中世纪晚期英语戏剧主要是堂区戏剧，现存数量也很少，例如圣徒剧十五世纪迪格比版《抹大拉的玛利亚》和十六世纪早期的《圣保罗的皈依》，两者都提到了使用舞蹈表现剧情。圣经戏剧中很少有音乐留存，尽管舞台指示和文本都指出有重要的音乐内容。似乎约克、切斯特和考文垂的圣经组剧使用的器乐是由市镇的音乐家们提供的，市政账目记录了演出报酬情况。考文垂的《牧人剧》是唯一带有音乐的英语戏剧资料，可惜原稿已毁，只有两首三声部音乐作品得以重构。道德剧或幕间剧都有大量音乐需求。来自荷兰的剧目《普通人》（Everyman）是个例外。“智慧”的音乐最繁复，“灵魂”和她的五种“感官”演唱礼仪式的歌曲，堕落的“力量”有三支罪孽之舞和一首歌曲，“人类的邪恶”使用一首淫秽歌曲来诱骗观众与他们勾结。

现存的中世纪晚期的康沃尔语（一种凯尔特语）戏剧也很少有具体的音乐证据。康沃尔语《戏剧集》（Ordinalia）中的舞台指示多次提到演员在架子和平台之间移动时伴随着和大陆《安静歌》类似的音乐。魔鬼召集随从时要吹奏号角，而基督复活时有天使的合唱。

伊比利亚半岛

西班牙的戏剧发展要分为加泰罗尼亚和卡斯蒂利亚两种传统，而葡萄牙几乎没有原始资料保存下来。

加泰罗尼亚毗邻法国，里波尔和其它加泰罗尼亚中心城市与法国的利摩日和弗勒里有着密切的礼仪上的联系，因此具有丰富的教仪剧传统，包括不常见的圣母升天和女先知（Sibyl）的主题。

厄立特里亚女先知

在西班牙，本地语戏剧和教仪剧之间的联系似乎比别处更紧密。梅尔加的阿隆索（Alonso de Melgar）1520年的一部三幕《受难剧》有一个从《先知剧》而来的尾声《复活》，先知们演唱圣咏，包括演奏比韦拉琴的大卫和歌唱的厄立特里亚女先知。《女先知之歌》（Songs of Sibyl）通常可以在当时的歌曲集中找到。

《女先知之歌》的传统非常古老。厄立特里亚女先知之歌描述了基督在审判日再次降临前的征兆。女先知本属希腊人的传统，但在《圣经》中与维吉尔及尼布甲尼萨一起成为预言弥赛亚降临的异教人物。圣奥古斯丁在《上帝之城》中将《女先知之歌》从希腊语翻译成拉丁语时，将34行六音步诗减少到27行，这是一个象征着三位一体的数字。中世纪归属在圣奥古斯丁名下的《征兆布道书》（Sermo de Symbolo）中也出现了女先知的诗句，但这些诗句在何时何处配上音乐以及这部布道书何时进入礼仪中却并不清楚。九世纪或十世纪早期的利摩日的圣马夏尔的一部抄本中首次出现了《女先知之歌》的音乐。第一行是一个叠句《审判的预兆》（Iudicii signum），女先知的诗句形成十三个对句与叠句交替出现。从十二世纪起，法国、西班牙和意大利相当多的隐修院在圣诞节申正经第六或第九次读经中使用这部布道书，女先知的诗句或者朗读或者演唱。这一惯例在下个世纪也传到了大教堂。

德尔斐女先知

从十世纪到十五世纪，大约有50个版本拉丁语《女先知之歌》，其中西班牙有26个版本。没有两个版本完全相同，但音乐却保持相对稳定。现存的加泰罗尼亚语翻译的六个版本也是如此。《审判的预兆》在加泰罗尼亚语中被翻译为《审判日》（Al jorn de judici）。在《圣母玛利亚坎蒂加》（Cantiga de Santa Maria，将在后面章节介绍）中也有一首歌曲《神的母亲》（Madre de Deus）模仿《女先知之歌》。此外，十五和十六世纪也出现了一些西班牙本地语版本。在伊比利亚半岛许多地方，《女先知之歌》被戏剧化，有时作为本地语《先知剧》的一部分。最早的版本出现在十五世纪中期的巴塞罗那大教堂一部圣经选集的第二部分。在巴伦西亚（Valencia），女先知是先知行进队列中的最后一个角色。在马洛卡（Mallorca），女先知由一名男童演唱，他扮成女祭司，戴着紫色头饰，身着披肩，手持一柄竖立的剑。在托莱多，男童则由四名襄礼员伴随，两名和他一样持剑，另两名则手持蜡烛，女先知演唱诗句，一个唱诗班以叠句应答。虽然在特伦托公会议后《女先知之歌》从礼仪中被废弃，但在某些地方一直使用到今天，例如马洛卡的帕尔马大教堂。

卡斯蒂利亚直到十五世纪晚期才出现相对重要的戏剧传统，这已经是属于文艺复兴时期了。据说这是因为手稿失传，事实上找不到戏剧传统的文献证据只是它们不存在而已。中世纪唯一重要的例外是十二世纪晚期一部不完整的本地语剧作《博士剧》（Auto de los Reyes Magos），但手稿没有包括任何音乐。之后的西班牙戏剧发展这里不再详述。

其它地区

中世纪意大利语戏剧在两个方面有别于法国、德国和英国。首先是在很早就出现了壮观场面视觉效果的倾向，这类戏剧叫做圣剧（sacre rappresentazione）。一位俄罗斯来访的大主教在参加1439年佛罗伦萨公会议时观看了关于圣母领报的戏剧，在他的记录中提到扮演大天使的男童顺着两条绳子从天而降时演唱，他还观看了基督升天剧，“上帝被一群小男孩扮演的天使们围绕着，他们演奏笛子、里拉琴和小钟。”许多圣剧还包括舞蹈。这类大型圣剧一直流行到十六世纪中期，成为清唱剧和歌剧的前身。其次是本地宗教流行歌曲——劳达赞歌（Laude，将在本地语歌曲一章详述）的显著影响。劳达赞歌发展于十三世纪晚期，开始是独白式，后来发展成对话和有多个角色的戏剧形式，但何时从歌曲式劳达赞歌发展到戏剧式劳达赞歌还不清楚。劳达赞歌和平信徒兄弟会运动有着特别的联系。这些兄弟会留存下来了200多部《劳达赞歌集》，但几乎都没有音乐。佛罗伦萨和科尔托纳的手稿是这种音乐的仅存例证。一些文本暗示各种乐器可能参与演出。

低地国家的戏剧曲目和西欧其它地方一致，包括演唱的拉丁语教仪剧和念白的本地语戏剧。荷兰语戏剧唯一保存下来的是十五世纪早期的《范胡尔腾手稿》（the Van Hulthem manuscript）。它包括十部戏剧，分别是四部世俗戏剧和六部闹剧，所有这些剧作的历史要比手稿更古老，但不包括任何音乐。制作信息的欠缺也不能确定在其中音乐不起任何作用。大部分保存下来的作品是十五世纪晚期和十六世纪的，许多包括歌曲的歌词，旋律则使用广为人知的曲调。《普通人》（Elckerlijc）是英国那部剧的源头。

至少从十三世纪起，波兰、捷克、斯洛伐克和匈牙利都有繁荣的教仪剧传统。十三世纪以来的波兰手稿中有29部《访问墓地》。有一部波希米亚的关于戏剧的禁令从1371年起禁止在基督圣体节行进中表演本地语戏剧，暗示了这种表演足够普遍以致于引起了教会的注意。

尾声

中世纪音乐戏剧传统的终结在各地区都不尽相同。在新教国家，例如英国，传统宗教剧不受支持，最终被改革者根除。相反的是西班牙，不仅本地语宗教剧，还有一些教仪剧，例如《女先知之歌》，延续下来直到二十世纪。十五世纪晚期和十六世纪的戏剧体现出多样性，大致可以划分为宫廷剧、学校剧和城镇的流行戏剧三种主要形态。宫廷剧往往是奢华并富含音乐的，例如英国和意大利假面剧，以及意大利盛大节日的幕间剧。中世纪末，特别在德国，出现了教育性的戏剧——学校剧（Schuldrama）。在法国，除了道德剧外，还有属于喜剧传统的闹剧（farce）和讽刺短剧（sotie）；在英国和意大利，狂欢节要上演热闹的通俗戏剧。意大利的大型幕间剧和圣剧最终预示着歌剧和清唱剧的来临，开启了音乐戏剧的新时代。

唱片推荐

标题：1400-1560年马洛卡和巴伦西亚版《女先知之歌》

演奏：La Capella Reial de Catalunya，Montserrat Figueras，Jordi Savall（指导）

厂牌：Alia Vox，AVSA 9806

唱片简介

《女先知之歌》是历史悠久的基督教礼仪音乐。女先知最早是希腊传统的女预言家，后来在《圣经》中成为预言基督降临的异教先知之一。女先知的诗文由圣奥古斯丁翻译成拉丁语，归属于他的《征兆布道书》一般在圣诞节申正经第六或第九次读经中使用。保存《女先知之歌》版本数量最多的地区是西班牙，并翻译成加泰罗尼亚语等本地语，作为十五和十六世纪《先知剧》先知行进的一部分。这种传统在西班牙某些地方一直保持到二十世纪。本专辑选录的是马洛卡的帕尔马一个女隐修院和巴伦西亚大教堂的版本。在后者中，女先知由一名打扮成持剑女祭司的男童演唱。萨瓦尔和他的加泰罗尼亚皇家无伴奏合唱团曾多次录制不同版本的《女先知之歌》，是这个曲目的权威，他的亡妻主唱女高音菲格拉斯的演唱婉转动人，这个版本还使用了不少古乐器，音效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