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猪头

野猪头

我出生于1951年，十岁那年刚好赶上国家轰轰烈烈的大跃进，闹饥荒的最后一年。

那时候民间传唱一首歌谣：人吃人，狗吃狗，老鼠肯砖头……现在想来，胃里还会翻江倒海，恶心到不行。当然我是没有吃过人肉的，因为听老人家说，谁如果吃过了人肉，他的眼睛就是血红色的，一眼就能辩识出来。我可不想让自己这双眼携带这种罪大恶极的标志。

可饥饿就像恶魔一样如影随形，空虚的胃肠甚至无力蠕动，恨不得塞快石头填充下！

母亲起先还能变戏法似的从床底或者牛栏食槽下弄出一小把米来，熬一锅粥。我看着自己碗里的米粒没有弟弟碗里的多，有些生气，可回头看看坐在门槛上的母亲，她碗里只有清汤寡水，一粒米也没有。我惭愧的低下头。

后来母亲实在找不到一粒米，我们开始吃野菜。每天在睡梦中被饿醒，被饥饿吞噬的感觉，让人心生绝望！

天不亮就闻到厨房野菜糊糊的味道，我哭着和母亲吵，我真的不想吃野菜糊糊，我要吃白米饭……其实我哪里知道，即使这让我难以下咽没有油盐的野菜糊糊还是母亲从自己嘴里省下的。因为全村人都在挖野菜，野菜也濒临灭绝！那种饥肠辘辘，头眼昏花的感觉让我一辈子也忘不了！

母亲一双干涩的眼睛常常望着骨瘦如柴的我们皱眉头，充满了焦急！多少次我看见她那单薄瘦弱的背影躲在厨房里颤动着，偷偷拭泪！

饥饿让人恐慌，常常为了一口吃的，做出不可思议的事情也不足为奇！

隔壁的虎儿姐19岁，还没嫁人。穿着一身破旧的棉袄，靠在一棵老榆树旁，用黑黢黢的手指将一块块抠掉的榆树皮往嘴里送，如老牛咀嚼。

村西头30多岁的光棍富贵走过来，眨巴着狡黠的小眼睛，在虎儿姐面前停了下来，从乌漆油亮的袖管里掏出一个生地瓜，举到虎儿姐面前晃了晃。虎儿姐瞬间瞪大了眼睛，眼神放光，伸手便去抢夺，富贵一个机灵跳到一旁。他厚着脸皮对虎儿姐说，只要她肯脱光衣服，在村里走上一圈，便把这个地瓜送她。

虎儿姐底下头，眼睛却盯着那个地瓜打转转，终于饥饿战胜了理智。她咬咬牙，没有更多犹豫，哆嗦着解开了破棉袄的扣子。富贵膛目结舌，不敢相信的盯着虎儿姐。

只一会的功夫虎儿姐就脱的一丝不挂。她冻的上牙磕下牙，双手抱着胸从村口开始出发，我们一群小孩子跟在后面起哄。我看着虎儿姐原本骨瘦如柴的脊背，在冷风中只一会就变成了紫红色。她瑟瑟发抖，跑的速度快了起来。

路过她大爷门口时，他大爷狠狠唾了一口吐沫在地上，臊的眼皮都不抬下，转身进屋，丢下一句“咋不去死！丢人现眼的东西！”哐当一声关掉大门。

虎儿姐也无所谓了，一副泼出去的神情。也许从脱棉袄那一刻起她就想好了，失节事小，饿死事大！只要能吃上一口那地瓜，被吐沫星子淹死也值了。最起码不会是个饿死鬼！

虎儿姐继续跑着，有人笑，有人暗骂，有人叹息摇头。更多的人是同情！

围着村子一圈跑过来，停在富贵面前，面上已经渗出细密的汗珠。 富贵乖乖交出那个地瓜。虎儿姐接过来就大口啃了起来，衣服都来不及穿。那吃相馋的我们直流口水。仿佛那不是一个普通的地瓜，而是一颗稀奇又好吃的人身果！

富贵走老远了还不忘色咪咪的回头瞅两眼虎儿姐那因为营养不良而发育不全的胸部。

后来虎儿姐病倒了，因为脱棉袄着了凉，家里请不起镇上的大夫，服用了几次自家从山上采来的草药也不管用。连饿带病，体质又弱，痛苦地拖了一个多月，死的时候，连眼都没闭。他爹一张破草席裹着送到山里埋了。她娘哭着，“可怜的孩子啊，一个地瓜就要了你的命，咋就这么傻呢？”

她哪里知道，即使没有那个地瓜，虎儿姐也逃不过被饿死的命运。

因为后来饥荒越来越严重，能吃的都被吃光了，饿死的人越来越多。更可悲的是，有的一家子都未能幸免，连个收尸的都没有。院子里，床榻上，灶台旁躺着的都是尸体，那种触目惊心的感觉仿佛世界末日要来临似的。

富贵就是饿死在自己屋里好几天才被人发现。尸体上的黑蛆都爬出了屋子，被玩耍的小孩看到，告知了大人。大家伙推开他家门时，那种腐烂的味道让在场所有人作呕，纷纷后退。

还是村里最年长的老爷爷组织大家把尸体都堆在木柴上，一把火全焚烧了，目的是防止发生尸瘟，然后把骨灰都埋到了山里。

那时听闻别的地方已经出现了人吃人，逃荒的逃荒，死于尸瘟的人也不计其数。恐惧像恶魔一样笼罩着我们这个小村庄！幸运的是，我们村自始自终没有出现人吃人的现象，也没有发生瘟疫，只有少数人逃荒去了。剩下的人都坚持了下来！我娘常常给我们说，就算活活饿死，也不能吃人肉，那是畜牲行为！要遭天打雷劈的，会死的更惨！吓得我们使劲点点头！

然而村里却有一户人家丝毫没受到饥荒带来的影响，那就是村长家。当时就是他带着县上面来的人挨家挨户的搜查，将粮食、铁锅、铁锄头、铜镜子、甚至门上的铁锁都被撬下来，然后统统没收！对上面来的人可谓点头哈腰，对山民却尖酸刻薄，毫无同情心！即使是多年共处的老邻居也不留一点情面，直接往死路上逼！

二婶家有个几个月的孩子，担心孩子饿着，得到风信的二婶偷偷将半包小米藏在了屋后的菜园里，用土埋了起来。 当村长带着一队人马冲进二婶家时，不顾哇哇吓哭的孩子，像土匪一样，翻箱倒柜，铜的铁的，米呀面呀统统被没收。完了，村长问二婶，还有半包小米没找到，是自己交出来，还是我们这群爷们去取？二婶当时就吓懵了，忙装糊涂，摇头说没有。村长毫不客气的走进菜园，不一会就挖出那半袋小米提到二婶面前，二婶忙给村长下跪，求他给几个月的娃留口吃的。村长并没有理会她，伙同几个人提着半袋小米和其它战利品扬长而去！二婶红着眼睛诅咒他；没良心的，不会有好下场！

原来村长料到二婶家因为有孩子，肯定会私藏粮食。便让自己的女儿英子躲在二婶家屋后的栅栏外偷偷观察。刚好二婶埋小米的那一幕被英子看个正着。 他们就这样一家接着一家搜刮，背后留下一片骂声哭声。

偶尔有个别藏些吃的，也不敢开火烧。因为村长会站在村里最高的炮楼（打仗时留下的，石头垒起的圆形堡垒。）上观察，发现谁家烟囱冒烟，就认定他家还藏有不少粮食。立马带一队人马冲过去。那时候我母亲给我们熬的稀饭和野菜都是半夜起来偷偷开的火。那口熬稀饭的锅还是母亲得到信后提前扔进了后院的水塘里。才躲过了那一帮人的搜查。

后来这口锅被打捞上来，成了全村唯一的一口锅。瞒着村长，私下相互借用，转来转去。不知道煮过了多少野菜糊糊。实在轮不到的或者等不及的直接吃生野菜。活得畜牲都不如。

可村长家就不一样，他家是可以开火的，而且他有猎枪。虽然用枪是犯法的，可他在村里大小是个官，没人敢说。因为他有个远房表弟是县里的副县长。

村长三天两头去山上打猎，日头快落山时背着几只野兔野鸡啥的回村来，嘴里不忘哼着小曲。我们一群孩子跟了上去，他厌恶的骂道，“滚远些，一群小馋鬼！”我们还是跟，一直跟到他关上家门。

等到饭点，他家门就又打开了。英子得意地从屋里走出来，手里抓着一只大大的野兔腿，故意来到我们这一群馋鬼面前，啃的那叫一个香。那野兔的香味在我们面前飘来飘去，我们直直的盯着英子嘴边的兔肉，口水流下来都不知道，吐沫咽的咕咚咕咚响。却没人敢伸手去要。 等她啃咬完了，把骨头往地上一丢，就会满足地打个嗝。我们像群乞丐一哄而上去抢那个骨头。你舔一口，我舔一口，吃不到，舔舔那个味道也是知足的。英子看着我们，一脸的嘲笑和鄙视！

村长最后一次去山上打猎时，再也没有回来。家人找到他时，只剩半幅骨身躺在山上的草丛中。根据现场的痕迹，有人猜是被群狼攻击，也有人说是被狮子偷袭。反正英子是再也没吃到兔腿。后来还险些被狼叼了去。

那是冬天最冷的时候，山上的树叶都枯黄飘落，很多动物都躲进山洞里过冬去了。整片整片的山笼罩在冬日的萧条里！饥饿难耐的狼群竟然盯上了山里人，并且在夜里偷袭村民的住宅，惹得人人惶恐！有时大白天，就能看到成群的狼在山路上狂奔，甚至来回张望。山民们看见了，举起火把大声冲它们吆喝，目的是把它们都赶走。那时候大人训斥不听话的孩子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在不听话，就让狼把你叼走。”吓得我们不要太乖！

一天夜里，北风吹的紧。人们早早关上门窗睡觉了。有两只饿昏了头的狼偷偷潜入了村子，无人察觉。

村长家就剩孤儿寡母的，虽然害怕，可没了男人，防狼措施就相对薄弱些。越是害怕，还偏偏就被狼虎视眈眈的盯上了！两只狡猾的狼在她家门外潜伏到半夜，待里面人熟睡，拱掉了门闸。（以前人建房子时喜欢将门抬到一截，这样一来额离地面还有一定距离。是高高在上，日子红火的寓意！然后单独做一块木板，这个木板叫做门闸。也就是俗话说的门槛。古时候，门槛越好，象征这家地位就越高！可山里都是穷苦老百姓，她们的门槛都差不多，只为了方便安全才设成这样。下面两边竖着掏出两条槽来，将木板插进槽里，关上门，插上门栓就可以放心睡觉了！有的人家门下面是木槽，也有的是石头槽。石头槽耐用，但容易磨损木头；木槽不怎么耐用，但不会相互磨损。说不出那种更安全！还有就是方便天黑了猫儿狗儿鸡鸭进屋。当然爬进个十几岁的孩子也不成问题。）而英子家大门下面是石头槽的，他家的门闸自从她爹村长死后就没有再换过。门闸两边被石头槽磨损的有些秃圆，放进槽里就会松动，那两只狼轻易就拱掉了门闸，然后钻了进去。

英子还在睡梦中，冷不防被一只狼添了屁股。那狼舌上似乎有尖利的倒刺，只一口，英子的屁股连同衣服少了一大块！吃痛的她惊醒后吓得大哭。 她母亲忙睁开眼，只见四只泛着幽幽绿光的东西在黑夜里格外阴森刺眼！而且那绿光就在女儿英子身后！ 她惊恐的意识到了什么，突然大叫起来，两只狼同时扑了上去。她并没有多挣扎，而是让她女儿赶紧去叫人救命！

吓傻的英子忙回过神来，哆哆嗦嗦地光着脚在漆黑的屋子里摸索着，打开了门的一瞬间，拖着血淋淋的屁股疯一样跑了出去！

惨淡的月光下，她鬼哭狼嚎般的呼喊，挨家挨户的击门声，在冬夜的小山村里显得格外凄厉，好多熟睡中的人被惊醒！了解情况后，大家不顾寒冷纷纷举着火把抄起家伙去救人……

等大家伙赶到时，英子母亲早就断气了，胳膊和腿少了一只，肠子被扯了一地，带些零碎的皮肉，惨不忍睹！那两只狼估计是听到动静，早溜的连影儿都没了！英子趴在床边哭的死去活来，再场的人无不动容。忙有大婶去抓来草灰给她消毒包扎。山民最不缺的就是草药，个个都是中医。虽算不上顶尖的，治些跌打损伤的小毛病还是挺在行的。看着这个无父无母的孩子，大家都充满了同情心。几个大婶轮流照顾她，给她消毒、敷草药。 后来还算恢复的不错，虽然屁股少了一块肉，但是穿上衣服基本上看不出。

人们都说，是英子母亲救了她，她引狼吃自己肉，给英子逃脱的机会。

都说狼凶狠，狡猾，它们会为了食物配合的天衣无缝。可是饿极了也会乱了方寸，相互争夺，甚至撕咬。而忽略了其它目标。英子母亲就是利用狼性的这一点牺牲了自己，给女儿创造逃跑的机会。母爱是如此伟大！

后来还有一家山民的孩子被狼叼去吃掉了。饥饿的狼群发疯似的盯着山里的人们。人们开始警觉，学会抵御，从山上砍来大量木柴，堆在村口，天一黑就燃起熊熊篝火，那火能烧一宿。吓得狼群再也不敢进村，只能在山路上徘徊！

熬过漫长的冬天，终于迎来生机盎然的春天，土地开始馈赠给我们一些可以填饱肚皮的美味！那些躲在洞里过冬的小动物们也感受到了春天的气息，纷纷出来觅食撒欢！那些狼群开始把注意力转移到它们身上，便不在骚扰山里人。

早春雨后，我约上村里的小姐妹，提个小篮子上山去采蘑菇。当然我们去的都是离村子较近的山坡，远一些的深山老林怕有野兽出没，临出发前大人们一再嘱咐过。

来到山上，我喜欢爬上小树去掏鸟蛋，在野灌木丛中寻找野鸡。它们听到我去的动静，就扑棱扑棱飞跑了，可是不要紧，窝里肯定有几个野鸡蛋。我兴奋将它们当宝贝似的轻轻拿出来揣进上衣口袋里。下山途中，还不忘挖些野香葱。等到傍晚时分，便满载而归！

回到家母亲就可以用这些新鲜的食材给我们熬一锅香浓的蘑菇汤。还有洗净去根的野香葱炒鸡蛋，淋上棉仔油，格外香。 开饭时，全家围坐一起，吃着说着笑着，那气氛比过年还开心。那时候村长不在了，也不用提心吊胆的半夜煮吃的了。可我们还是很久没有吃过一口白米饭或者一口麦面馍。

一次大姐去山上捡蘑菇，不知不觉就走进了深山，那里蘑菇很多。她忘了那里有狼群甚至狼窝。捡着捡着，茂密的草堆里突然冒出个大野猪头，吓得大姐一屁股坐在了草地上！ 等缓过神，发现那野猪头动也不动，便壮着胆子走过去，用砍刀捅捅那猪头，这一捅，又把大姐吓了一跳，原来是颗没有身体的野猪头。齐脖子下被狼吃的干干净净，连骨头都不剩。现场还有狼留下的粪便！ 估计是狼群吃饱离开了，这颗野猪头就被剩下了！

大姐意识到自己误入了危险地带，来不及多想，也不敢多逗留，欣喜若狂的忙将猪头抱进篮子里，并且用野草盖起来，一路奔跑着下山了，深怕狼会跟着来似的！

回到家，累的气喘吁吁的她将篮子提到母亲面前，母亲还纳闷她有些反常。直到看见大姐拨开野草，露出里面的野猪头，母亲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母亲说看那野猪头肉质的新鲜度，估计也就是大姐去之前刚被狼吃剩的。便责怪她不该去那么危险的地方捡蘑菇。没被狼盯上，算是命大福大了！母亲嘴里忙念着阿弥陀佛！

待将狼吃过的地方切去，清洗干净，发现足有10多斤。母亲将它们切大块，放入新鲜的蘑菇足有一大锅，倒进甘甜的山泉水，没过野猪头肉，慢炖了几个时辰，那香味飘满了整个小村庄，馋的我围着灶台不停转悠。

全村人闻着香味都跑了过来，又赶上晚饭点。有的老人直接拿着空碗来了，准备讨点肉汤解解馋。母亲将炖好的野猪肉撒上些野葱花，那香味更浓，刺激着每个人的味蕾！

热情善良的母亲给每个乡民装一大碗肉混着汤，并且给老人家小心翼翼的搬来桌椅，怕她们烫着。那态度谦卑谨慎，友好和善！ 大家聚一起，热气腾腾，忘记了寒冷，有说有笑，孩子们手舞足蹈，那气氛像过年一样热闹。

人们有多久记不起肉的滋味了，多少老人感激的涕泪纵横！拭去泪，饮一口漂着猪油花的热汤，暖暖的，一直暖到心窝。每个人的脸上都出现了满足而又愉悦的表情。那种温馨的氛围让我一辈子难忘！母亲还不忘让我给英子送了一碗去。英子一边吃一边哭，和着鼻涕眼泪还吃的那么香！

夏天来临时，山里的很多野果子成熟了。还有路边的蓬蓬果。不管有多热，都挡不住因为饥饿而变成馋嘴猴的我，和小伙伴们一起漫山的转悠着，摘来野李子，野葡萄，将蓬蓬果穿成一串串带回家和弟弟分享。

山沟沟里稀有的旱地都种上了地瓜，仅有的水田也插上了秧苗。大跃进已经结束了！估计熬到秋天，天公作美的话，我们就可以吃上一口饱粮了。

第二年，我们已经不在缺吃的了，勤劳的山里人开荒种地，扩大土地面积，山底下一片绿油油的庄稼和五谷杂粮，风吹来，如波浪翻涌！

由于很多荒山都被开发成良田，威胁到了野兽们的生存，那些狼、虎、狮子及小动物们成群结队奔向更远的大森林里去了！

到了秋天，花生、玉米、黄豆、小麦稻谷，装满了粮仓！交去公粮，也足够吃了！即使这样，妈妈也舍不得卖一粒，她望着那满屯的收获，脸上充满了喜悦与满足！她说她实在饿怕了，情愿多存些，等我们都长大了。实在吃不完，在拿些去卖。妈妈说这话时，我清楚的看到她眼里有晶莹的泪珠在打转！

如今我们的生活水平都提高了许多，再也不会为吃不饱饭而发愁。人们也渐渐望掉了那些苦难的日子，铺张浪费越来越严重！我们这些吃过苦头的老年人应该多多教育自己身边的子女，无论多富有，也不能忘记勤俭持家，艰苦朴素的作风，这是一个国家，一个名族长久立足于世界之根本！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也是华夏子孙应牢记的祖训！保留这些好的传统，我们的祖国才会越来越强大，才会永久立于不败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