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险游戏

作者: 赫连寄奴 | 来源:发表于2018-09-06 13:22 被阅读45次

1

“早和你说过,娶媳妇就应该娶个像你妈这样,能照顾家庭的女人。

你看看许萧萧,和你一样天天加班,没黑没白,家都没个家的样子!

我当初就不同意你们结婚,要不是看许萧萧是个医生,以后一家老小看病都方便,打死我都不点头。

”我并不想偷听婆婆讲话,但是她这大嗓门一喊,即使站在门外也听得一清二楚。

“你赶紧让许萧萧从一线转二线,以后能帮家人挂号开药就行了。

”呵,婆婆最喜欢在家庭里充当指挥官,公公常年像个闷声葫芦,被她压了一辈子。

我才不要进门三年,就变成她的提线木偶。

钥匙插进锁孔,开门进家,脖颈挺得笔直,“老杨,我回来了。”

老杨接过我手中的帆布包,我瞥了一眼餐桌,豆浆油条茶叶蛋,三份,没有我的。

我二话不说坐在公公、婆婆中间,端起老杨的碗,咕嘟咕嘟喝了一大半,抹了抹嘴巴,才假意想起来,“老杨,我是不是喝了你的豆浆啊,那你喝什么?”

“你先喝,我喝你剩下的。”

我的目光无声地扫过婆婆铁青的脸。

这种不见硝烟的战争每天要爆发好几轮。

当初没有人把刀子架在老杨的头上逼他娶我,是他在一个刚刚睡醒的清晨,问我要不要一起去领个证。

我笑着吻他的胡碴。

曾经我是坚定的独身主义者,一个人经济独立,生活充实。

是老杨在原本平静的湖面上掀起了波澜,撩拨了我的春心,让我决定踏入婚姻,试一试。老杨来到餐桌旁,我把咬了一半的油条喂到他嘴里。婆婆的嘴角抽了抽,觉得画面辣眼睛就不要看,没人逼着婆婆大清晨以送早餐之名,对别人的生活指手画脚。

“小许啊,刚才送你回家的男人是谁啊?开着大奔吧,我都见好几次了。”

老杨一脸云淡风轻,似乎没有听出这句话里的杀机。

我轻描淡写地“哦”了一声,“那是妇产科刘医生,和我夜班排一起,顺道捎我一段儿,老杨都知道。”

老杨咬了一口我手中的油条,顺带舔了舔我的手指,“你总说怕我麻烦不让我接送你上下班。

要不我也给你买个大奔你自己开?”

“杨大基金经理,你日理万机,我才不要给你添乱呢。

那入门款的破奔啊,你喜欢我送你啊。

”“别调皮。”

老杨端起剩下的半碗豆浆,仰头而尽。

我笑了笑,帮老杨擦了嘴角溢出来的豆浆。

婆婆撇撇嘴,“小许,菜市场要开门了,我带你去买活鱼,杨杨最喜欢吃鱼。”

婆婆边收拾菜兜边说,“抓住男人的心,要从抓住男人的胃开始。他爸就是吃着我做的菜,几十年,越吃越香。这男人就像孩子,得照顾得管。”

我在心里冷笑一声,眼神扫过在一旁闷头喝豆浆的公公。

婆婆自以为是贤妻良母的典范,殊不知后院已然起火。

婆婆有空真应该多管管自己,何必总要把手伸向别人的生活。

“妈,我刚下夜班,想休息一会儿。”

“夜班怎么了?还不是找个房间和那个什么刘医生、李医生、张医生聊聊天,打个盹就天亮了。能有什么事?”

婆婆边说边把我的鞋从鞋架上取下来,两只眼睛示意我废话少说,赶紧出门。

我对婆婆仅有的一丝同情,在她义正严辞的自作主张中消失殆尽。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活该被劈腿。

“如果手术救人在您眼中都不算事,那天下确实没什么事了。”

撂下筷子我回了卧室。

2

倒头栽在床上,老杨摸了上来抱着我。

我蹭了蹭,挑了个舒服的姿势,窝在老杨的怀里,解释着,“那个刘医生,就是个同事,你别多想。

”“傻瓜,我信你。

妈的话你也别往心里去,她这几十年管我,管我爸,管习惯了。

你左耳进右耳出就行。”

老杨的声音从耳后传来,低沉有磁性,我一阵心旌荡漾,反而有些惭愧。

我也不是故意要和婆婆剑拔弩张,只是实在不习惯处处被她指指点点。

另外,刘医生捎我一段儿不太顺路。

全医院都知道刘医生家里鸡飞狗跳,婆媳之战打得不可开交。

刘医生之所以成为妇产科一把好手,全是被家庭给逼的。

刘医生说,加班工作是躲避家庭的最好理由。

他绕道儿送我,只是为了尽量拖延回家的时间。

刘医生乐意开着他的破奔送任何一个女同事回家。

“在想什么呢?”

老杨的吻在耳后一寸寸贴着肌肤,火辣辣地烧着我,我的思绪翻飞。

要不是今天亲眼看见公公开车送一个姑娘来医院,恰巧姑娘挂了刘医生的产科号,还有公公那慌张躲开的眼神,我都不敢相信近些年听到的流言蜚语竟然是真的。

他们说公公在外有一个相好。

别看公公跟在婆婆身后像个闷声葫芦,但一声不响处个相好,一处就是很多年。

这些流言蜚语巧妙地躲过了婆婆的耳朵。

为了不引发家庭大战,至少不是由我点燃这把火,我只能捡了别的说,“这几天有个姑娘天天挂我的特需号,却说不出哪里不舒服。你说是不是有病啊?”

“没有病谁去医院啊。”

我笑了笑,没有否认。

那姑娘大概有心病。

老杨的吻从耳后滑到脖颈,然后沿着脊椎一路向下。

我像树叶般轻颤,不错啊,老杨的技术又上升了。

我就喜欢老杨穿衣服成熟稳重、独立自强;脱衣服黏人耍赖、风骚无限的这股可爱劲儿。

酣畅淋漓,言语已经无法形容我对老杨的爱,唯有行动。

一场大战过后,口干舌燥,我去厨房拿冰水,我还以为老杨跟在我身后,打开冰箱一回头,却发现站在我身后的人是公公。我吓了一跳。

公公说:“小许,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你妈该管的不该管的统统拿在手里,爸知道,你比你妈有分寸。”

公公意味深长地看着我,然后走出厨房。

徒留我一人待在原地。这算什么?

让我无声无息吞了这颗隐形炸弹吗?

3

第二天脑仁疼,我顶着黑眼圈来到医院。

刘医生看笑话一般说,“昨晚和老杨干架了?”

“没有啊,我们根本没吵架。”

“昨天那女的来找你,你晚上没和老杨闹啊?

若是有个小姑娘去找我媳妇儿,估计我晚上回家要被扒一层皮。”

刘医生说的是那个女的,是连着三天挂我号的患者,叫曹芸,老杨的下属。

自从我认识老杨,曹芸就跟着他。

老杨跳槽她跳槽,老杨自立门户她第一个拥护。

这忠诚的追随谁听谁感动,若说没有一点儿私心,谁都不信。

可是我不想和老杨吵架。

我相信就算曹芸有心,老杨也无意。

刘医生却在一旁碎碎念,“早8点半打卡上班,晚8点半还不一定能下班,办公室里两个人每天朝夕相处超过12个小时,你就一点也不担心?

我觉得这俩人若不滋生点不一样的情谊都对不起这近水楼台!”

“去去去,就你话多!”

“许医生,我以过来人的身份和你说,有些事情憋在心里憋久了会出问题的。

你没必要把所有问题都自己憋着。

总得找个抒发口。

就像你公公,这些年若不是靠着在外有个精神寄托,他能忍你婆婆忍到今天?

这男人啊,在婚姻里找不到的,就会寻摸着去外面找。

”刘医生口若悬河正准备再给我上一课,传来了紧急手术通知。

昨天来医院产检的姑娘,小产了。

姑娘被推进了手术室,身后跟着义正严辞的婆婆、脸色铁青的公公,还有不明所以的老杨。

我一愣,这么快东窗事发了?

公公颤抖着手指着婆婆,“没想到你如此歹毒!!!”

公公是被婆婆拿捏在手心的软包子。

自从我嫁进家门,从未见公公对婆婆发过一次火,说过一个不。

婆婆头一次被公公反抗,立刻炸毛,

“我歹毒?我是瞎了眼,照顾你几十年,没想到你一把年纪了在外面偷女人!”

“我都说了,我和她没关系!”

“没关系你三天两头跑去她的馆子吃饺子,没关系你越来越晚回家,没关系人家突然就怀孕了,没关系你给她钱!”

“我就是和她聊得来,仅此而已。

”“聊得来?一把年纪了也不知羞耻,你也不照镜子看看你自己,半截身子埋入土了,还有谁看得上你?

除了我,还有谁几十年伺候你,照顾你?

还有你!许萧萧!”

婆婆的矛头突然指向我,我一愣,“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你爸背着我在外面乱搞!

不然怎么会在你的医院!

是不是你给介绍的刘医生?!

”躺枪,我立场坚定地摇头,但丝毫没有洗刷婆婆的怀疑。

“你们联合起来骗我!我今天就要替天行道打掉她肚子里的孩子!”

“是你故意推她的?”

“是,是我!你儿子都娶媳妇,你都等着抱孙子了,难道你还想再生一个儿子?休想!”

公公气得半天说不上话,终于憋出一句,“离婚!”

然后一头栽倒在地。

4

公公刚醒来,婆婆就开始炮轰,“我照顾了你一辈子,为这个家付出一辈子,你为什么和我离婚?!

那个贱女人有什么好?”

“照顾我?”

公公冷笑,“你只是想控制我。

我找的工作,我交的朋友,我穿的衣服打的领带,哪一样不是在你的要求之下。

你可有问过我的意见?

你可有尊重过我?

你永远都是对的,我永远都是错的。

你处处压我一头,我忍,我让。

我只不过遇到一个能多聊两句的人,没想到你这么残忍。”

“我残忍?我看你是鬼迷心窍!”

“你从来都不会承认你错了。

既然你坚持认为我鬼迷心窍,就算我和她清清白白,我今天还就为了她,要和你离婚。”

公公闭着眼睛,任凭婆婆在旁发疯,公公除了离婚两个字,绝口再也不说其他。

刘医生手术出来了,他说那是一个四个月大的男胎,已经初步成型。

这么一摔,就摔没了。

刘医生还说,按照公公现在这个年龄,让人受孕的可能性是很小的。

老杨把我叫到了医院的天台。

他问我,“我爸的事,你知道?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搓着手不知道怎么回答。

怎么告诉老杨呢?

说他爸有外遇了?

说他爸不仅有外遇还暗示我不要多管闲事?

无论我说什么,都无异于掀起家庭大战。

而我从来都不愿意和老杨争吵。

公公出院后收拾了简单的衣物,在饺子铺旁边租了个房子,周末下班的时候替小产的姑娘去看店。

公公热情地请我和老杨吃了一顿饺子,我头一次见公公竟然也有如此开朗的一面。

老杨木然问,“你为什么离开妈?”

公公倒了一碟醋,饺子蘸着醋,吧嗒着嘴巴吃,醋溅到了衣服上。

若是从前,婆婆肯定拍桌子说公公缺少家教,但姑娘坐在公公旁边安静地笑着。

姑娘其实并不好看,和保养得当的婆婆比起来,显得既没有气质也没有气场。

可是偏偏公公和她在一起显得更加开心,我从公公的脸上看到了舒适,自在。

公公说:“既然你们都知道了,也不怕把话说开了。

这些年要不是靠着和她互相慰藉,我和你妈的婚姻根本撑不到今天。

我本没想着离婚,我只是想每天过来吃一顿饺子,在这里安静地充会儿电,然后再咬着牙,低着头回到那个家里。

那个家像个没有爱的牢笼,我终于自由了。”

我看着眉飞色舞吃饺子的公公,突然想起刘医生的话。

他说那些发生婚外情的,只不过都是失意的人。

他们贪恋的不是新鲜,刺激,而是舒适感,归属感。

他们在婚姻之外寻找着本应属于婚姻的东西。

在家之外,寻找着家的感觉。

那婚姻呢?

那家呢?

是因为被填充了太多东西,而遗忘了最初的模样吗?

那又是谁把婚姻逼到了这步田地呢?

5

走出饺子店,外面的阳光有些刺眼,我攥着老杨的手问,“你觉得家是牢笼吗?

你也会不想回家吗?”

我曾问老杨,我们一个人原本可以过得很好,为什么要结婚?

为什么要组建一个家庭?

老杨说,虽然一个人可以过得很好,但两个人可以过得更有烟火味。

从前总是一个人煮泡面,时间久了,连泡面口味都懒得换,只用在购物车重复上一次的订单;和老杨在一起后,时而也会牵手逛菜市场,在厨房捣鼓许久,整出来一顿勉强下咽的饭菜,然后互相喂着对方。

看对方吐着舌头勉强下咽,最后一起窝在沙发里愉快地点外卖。

和老杨在一起,再小的事情也不觉得琐碎,再大的事情也不觉得沉重。

日子稳妥而幸福。我想起从前的独居生活,虽然外表看起来光鲜亮丽、令人羡艳,但每天晚上躺在床上,抱着偌大的海绵被,只有自己知道,孤独从四面八方袭来。

老杨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我又扯着他笑问了一遍,“你喜欢咱们家吗?”

我期待地看着老杨,老杨却摸着裤兜,又摸了摸上衣兜,才想起来什么似的,跑去报刊亭买了一盒烟,摸出一根送到嘴边。我心里咯噔一下,老杨为了备孕已经戒烟。

半年了,他没有抽过一根烟。老杨叼着的这根烟就像对我的无声反抗。

可是我不知道他在反抗什么。

一路无言,回到家,老杨问我,“你为什么从来不管我?”

我愣了。

“我以为你喜欢我,是因为我成熟理性,给你绝对的尊重、自由,我以为你不想像爸一样,被妈管着。”

老杨烦躁地嘬着那根没有点着的烟。

我试着伸手,从老杨嘴巴里把烟拔出来,“不然从今以后,我管管你?”

老杨像个委屈的孩子,“我以为我这辈子绝对不要找像我妈那样的人,可是当你不管我时,我心里又有点慌。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曹芸找过你。”

“你都知道了?”

我低着头,“我不告诉你,是因为我相信你,我不想和你吵架。”

结婚三年,我和老杨从未发生过任何争吵。

我始终相信爱是无声的约束,爱胜过一切的管教。“你不想吵,是不是因为你不敢?你怕我也过问你和刘医生。

6

刘医生?若说我和刘医生,我绝对内心坦荡。

别说暧昧,我对刘医生连好感都称不上。

“我们什么关系也没有,就是普通同事。”

“普通同事,他绕几公里送你回家;普通同事,他故意调班陪你上夜班;普通同事,他动不动找你聊天?”

“你调查我?”

“我没有。是曹芸告诉我的。”

“呵,”我双手抱于胸前,背对着老杨,“那你信曹芸还是我?”

我不明白被潜在威胁对象滋扰的人是我,怎么我还没发火反而被责问?

我高昂着头等老杨来求和。

可是一秒,两秒,老杨并没有来抱我。

我掐着胳膊默默数数。多么希望老杨用他的胡碴来扎我的脖颈,我的脸。

我突然发现,我以为我坚强独立,其实我深深依赖着老杨。

我不管他,是因为害怕失去他。

我软下来,缓缓回头,看见老杨颓败地坐在沙发上,摩挲着那一根香烟。

放在嘴边咂摸了好几口,但始终没有点燃。

老杨把烟放在茶几上,像打了一场败仗一样耷拉着脑袋,“对不起,我没想要和你发火。

我只是没想到,爸妈离婚了。

我一直以为,他们很恩爱。”

这一刻的老杨就像一个惶恐无辜的小孩。

公公婆婆的离婚就像一颗炸弹,炸在我和老杨的心头。

我把手插进老杨的头发,抓了抓他的脑袋。

他顺势把头靠在我的腿上,我抚摸着老杨的脑袋,“不要怕,我们会好好在一起的,我们不会离婚的。”

老杨仰起头,睁着亮晶晶的眼睛看着我,“你爱我吗?你为什么从来都不吃醋?

曹芸前两天团建喝多了,说她喜欢我。”

“我知道她喜欢你。”

老杨看着我,仿佛不相信的样子。

“这是女人的直觉,天生能从人堆里精准地找到敌人。

我还知道,她可能并没有喝多,而是借酒装醉,是不是还一直往你身上靠?”

老杨有些脸红,“我推开她了。”

“我信你。

”那天曹芸来医院找我,我就知道她一定喜欢老杨。

年纪轻轻的小姑娘,一连三天都挂我的特需号,不是钱多得烧得慌,就是真的有病。

就像小三都喜欢打探正房一样,曹芸看了我一眼,她的眼神就出卖了她。

曹芸义正严辞地说我不懂老杨,说我配不上老杨。

曹芸说当老杨在创业路上披荆斩棘时,我却一点忙都帮不上;是她为老杨摇旗呐喊,帮扶老杨出来单干;当老杨没白天没黑夜奋战在一线时,是曹芸陪在他的身边。

是曹芸陪着老杨冲锋陷阵。

老杨工作失意的时候是曹芸陪在他的身旁。

我反问曹芸,难道所有的领导都要爱上为他们拼命的下属吗?

不要错把工作中的战友情错当爱情。

我坐在老杨身旁,和他十指相扣问道:“那工作中那些烦心事,你为什么从来都不和我说?”

“傻瓜,不想让你担心。

我从小看着妈辛劳地照顾爸,想着以后要努力照顾另一半。

可是,你那么独立,从来不给我机会。

所以,我更不想给你增添麻烦。”

我看着老杨温柔的眉眼,觉得有些酸涩。

曹芸说错了。我是和老杨隔行如隔山,我是在工作上帮不上老杨半分。

但我和老杨是一类人。我们都选择独自去面对工作中的不如意,我们都独自解决遇到的种种困难,我们都努力向对方呈现一个正面、积极的自己。

我们都努力不把负面情绪带给对方。

但时间长了,难免精神会有些堵塞。

于是我偶尔会向刘医生倾倒情绪垃圾,老杨可能在曹芸面前表现出疲态,让曹芸误以为她有机会爱他、照顾他、替他分忧。

我们为了维系更完美的婚姻,不得不在婚姻之外释放着压力。

这就像一场危险的游戏,稍不留意,就葬送了婚姻。

就像公公和婆婆。

最好的方式,其实是直面解决问题。我把头枕在他的肩窝,“以后我们之间不要再有小秘密好吗?

无论好的坏的,我们都一起面对,好吗?”

老杨刮了刮我的鼻子,“就听你的。

7

“叮”,手机响了,我摸过手机,是刘医生的信息。

我毫不避讳地当着老杨的面点开。

“我离婚了。”

紧接着第二条信息,“老杨不在你身边吧?”

第三条信息,“我想和你聊聊。”

凭空一声惊雷。

突然感觉就像吃了苍蝇,像把屎糊在了身上,这下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老杨厌恶地甩开我的手,一脚踹翻了茶几,用力砸碎了我和他的情侣水杯。

玻璃渣子四溅开来,弹在我的胳膊上,腿上,脚脖子上。

“你听我说。”

“咣当”,老杨摔门而出。

我抄起手机一个电话甩给刘医生,“什么情况啊?!”

“我媳妇儿和我闹离婚,能陪我聊五毛钱的不?”

“你媳妇儿和你闹离婚,你赶紧去哄啊!你找我聊有什么用啊?”

“只有你懂我,你是我的精神寄托。

”“啪”,我把电话挂了。我不敢应答。我不是他的精神寄托,我不是。

所有夫妻之间的问题,都应该在夫妻内部解决。

而不是找爸妈,找闺蜜,找同事。

我一向自问内心坦荡。却突然发现原来刘医生一直把我当婚姻之外的抒发口。

细思极恐。

我双手抱膝蹲坐在沙发上,看着满地狼藉思量着,老杨不会是去曹芸那里找寄托了吧?

每一个劈腿的男女,一开始都不是奔着劈腿去的,都是在婚姻之外寻找着在婚姻里没得到的温情。

为什么我懂这么多理论,却还是让老杨生着气摔门而出。

我给老杨打电话,发现老杨气得手机都没有拿。

我换鞋出门找老杨。可是北京城这么大,我去哪里找?

从手机通讯录里翻出了曹芸的电话,在手贱拨通之前,摁灭了手机。

我来到饺子摊,看见公公独自一人坐在收银机前,蓬头垢面,神情落寞。

没有了婆婆的照顾,公公不再精神抖擞,衬衫上的醋渍,似乎一直都没有清洗。

如果公公婆婆一开始就能开诚布公地沟通;如果婆婆不插手、不对公公过多地干预;如果婆婆尊重理解公公;如果公公不在婚姻之外寻找精神寄托,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个中对错,又怪的了谁?

这一辈子,究竟是谁负了谁?

8

我来到老杨公司楼下。

公司还亮着灯。

我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上去,我怕看见老杨和曹芸在一起互诉衷肠。

我坐在公司楼下的马路牙子上,因为出门太着急忘记拿外套,夜晚的凉风吹过,掀起一阵鸡皮疙瘩。

我抱着膝盖回想和老杨结婚这三年。

没吵过架,没红过脸,似乎一直都甜蜜和谐,但总觉得中间就像隔着一层纱。

北风吹过,浑身一颤,我想老杨。

其实我根本就没有看上去那么坚强,为什么要伪装得那么独立?

为什么在最亲密的人面前,都不能彻底松懈呢?

大概就是因为那个人是最亲密的人吧,所以才想展示最好的一面,把所有的负面情绪都偷偷处理掉。

不想吵架,其实是害怕失去。

可是却用着一种更危险的方式,在婚姻之外寻找着寄托,来维持婚姻的稳定。

真是可笑。突然身上多了一件外套。

立即抬头,看见老杨绷着的臭脸。

我拉着老杨的手站起来,然后用力把他拉着侧向一边,我踮起脚亲在他的脸庞。

“我不是不爱你,我不是不吃醋,我只是不想和你吵架。小时候我亲眼看着父母像斗鸡一样争吵,把婚姻吵得分崩离析。所以我发誓,我的婚姻,一定不能吵架。

别人在我眼里什么都不是,全世界都不如你。

我们回家好不好?”

我急着向老杨表忠心,看见被老杨宽阔身影挡住的曹芸。

心里一紧。老杨把披在我身上的外套紧了紧,然后揽我在怀里,对着曹芸说:“这是我太太,许萧萧,你见过了。

天宇基金最近在招团队负责人,我把你推荐给他们了。

在我这里,太委屈你。

我给不了你,你想要的职位。”

老杨是情商很高的人,一句话,当着我的面给了曹芸清晰的答案。

我看着曹芸红了眼眶,咬紧嘴唇。

“我们先走了,不送你了。打车票找财务报。”

老杨揽着我走向地库,就像我们从来不曾吵架一样。

可是一路沉默。

虽然我把老杨找回来了,但我不知道他的心是不是已经丢在外面了。

回家后发现停电了,一片漆黑,地上还倒着茶几,还有一地玻璃渣,和那包从未抽过的香烟。

我在黑暗中摸索着抱住老杨,“说好的,我们之间再也没有小秘密,还算数吗?”

老杨吻着我,轻轻说:“傻瓜。吵架也是生活的一种烟火味。

我希望你想要的我都能给,我想要的,也只希望你给。

”我把头埋在他的肩窝,“对不起。”“婚姻里,永远分不清对错。不要说对不起,要说我爱你。”

老杨把那包香烟丢进垃圾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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