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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1年初春,穆莲借同学的自行车,骑行100多华里,到邻县某乡镇医院看望姐姐(她太想念姐姐了)。姐姐是本院护士,姐夫是放射科医生。
晚饭后,姐姐、姐夫和穆莲围着矮饭桌对坐,姐姐怀中抱着几个月大的儿子,问起穆莲在姨家的情况,穆莲如实回答。诉说了姨夫那如狼的色眼,和因得不到满足对穆莲那可怕的样子(当然穆莲隐去了姨夫某些狰狞的细节),及姨的不待见和时时拉着的长脸。穆莲边说边哭,成了泪人。因为,在穆莲的心中,姐姐是她唯一的亲人,她没有矜持,也不需要戒备。
终了,姐姐告诉穆莲,“你去找咱爹吧,如果他不收留你,你就回来给我看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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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早饭后,穆莲骑140华里自行车,到了邻县某乡镇中学(县第二中学,驻地某乡镇),进了爹的家(爹是该中学书记校长)。所谓的家,就是他和大弟,两间土墙瓦顶房,房里没有什么家具,十分脏乱。因父亲和继母不和,长期两地分居;因他喜欢大儿子,一直把大弟带在身边。
当父亲看到穆莲时,惊愕而仇视。穆莲没有理他,也不想让他收留,转身离开,进了隔壁教导主任李叔的屋子。
穆莲上小学一、二、三年级时,曾跟着父亲。那时的穆莲就像一个使唤丫头,照顾弟弟、洗衣做饭、到半里地外的镇上去打开水。总之,所有的家务活都是穆莲一人承担(姐姐在另一寄宿制中学读书,不怎么回家。后考入地级卫校,更少回家。实际父亲对姐姐不错,花钱也不为难她,可能因她是父亲的第一个孩子吧。但姐姐性格刚强,并不领情,一直对他耿耿于怀,可能是因为母亲的死吧)。叔叔阿姨们经常看到小小穆莲蹲在井台上洗衣服,用小水桶从很深的井里往外打水。冬天冰凉的水,洗父亲大大硬硬的衣服,穆莲洗不动,小手经常搓破皮。叔叔阿姨们路过,心疼和怜悯地看看,匆匆而过,不敢多说话,因为父亲那暴戾的脾气下属都已领教。唯有教导主任李叔敢于心疼关爱穆莲,并给与穆莲诸多帮助。
那时,在穆莲的心里,李叔是父亲,父亲是魔鬼。
魔鬼一不如意,就打骂穆莲,经常用右手食指使劲戳穆莲的前额,前额时常被戳破,带着血疙疤。父亲时常用他那穿着皮鞋的脚使劲踢穆莲。有一次,父亲因和继母生气,把火发在穆莲身上,踢得穆莲鼻口流血,继母边用凉水给穆莲洗,边小声嘟噜,“你怎么这么狠啊!你的心也忒狠了!”“我管自己的孩子你管得着吗?你管得着吗?”父亲理直气壮地反驳。那次父亲两天没让穆莲出门,因为穆莲的鼻子嘴巴肿得厉害。
时隔多年,穆莲再次见到李叔,仍感到李叔是那么和蔼,那么亲切,就像慈父。于是,穆莲走进李叔的房间,向李叔说了姐姐让自己来的目的(其实当时穆莲只是想看看姐姐,没有任何目的,只是盲从地服从姐姐的安排,更没有想到后边发生的事情)。李叔非常怜惜疼爱穆莲,决心帮助穆莲。李叔告诉穆莲,“这次,你无论如何都不能走,让他把你留下。”
次日早饭后,父亲扔给穆莲二斤粮票和两元钱,撵着穆莲走。穆莲把二斤粮票和两元钱给他扔在地上,扭头去了李叔的屋子。李叔没在,穆莲给李叔留了封简短的信,冒着疯狂的西北风,跑到医院的职工宿舍,向英姐辞行。英姐说,“这么大的顶风,你怎么走?你能骑动自行车吗?”穆莲说,“爹让我走。”英姐一把把穆莲搂进怀里,边哭边说,“爹让你走,我也不让你走,这么大的西北风,飞扬的尘土,也会把你吃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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