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顶在心里
他俩倒是没什么矛盾，不过也没太多情分。
不过他俩纠缠不清十多年也愣是没分开。用他们的话说就是，我就对你的身体感兴趣，俩人一见面还没说话欲望就起来了，等欲望消褪尽了喘口气该说啥才能开始说。
他给她讲他这个那个的前女友，还有他永远没拥有过的女神。她听了也从来不生气，就是单纯的听着，有时候还点评两句。
她也总给他讲她搭讪小帅哥的故事，有时候他俩躺在一起，电话响了她也张嘴就叫那边亲爱的，他听着也就听着了。
所有人都知道他俩的事，但是他俩从来不认，他没认过她是他女朋友，她也没秀过他是她男朋友。众人是百思不得其解，他俩也没做公开解释，后来日子长了，也就没人追究了。
俩人好的时候是真好，能不住嘴的说上两天也不觉得累。
俩人不好的时候，也是真敢动手，打得厉害的时候菜刀都抄起来了。
相爱相杀，认识他俩的人都这么评论。
他没承认过她是她女朋友是有原因的。他身体不好，不好到什么程度，不好到一晚上得歇好几天。他怕别人笑话他，有病还没正经。再一个，他是真觉得自己没那么喜欢她。
她也不愿意跟别人说他是他男朋友。她总觉得她这辈子不能就这么跟一个人绑在一起了。她没事就出去游山玩水的，认识的人不少，能谈得下去的也没几个，能一直维持联系的更少。
她跟他抱怨。
“我这辈子难道就能跟你说得了话？”
“那有啥？”
她没往下接。
有一次她在国外谈生意，他基友给她打电话，说他在医院不行了。她二话没说就回去了，一路她都在打电话，联系那个医院的朋友，联系转院，等她推开病房门看见他那一刻她就说了一句话。
“跟我走，马上，你得给我好好活着。”
九死一生的动了手术，他可算是要活过来了。身体还是总不好，手术完一直恢复着。
不过后来他俩闹掰了。
俩人闹掰是因为另一件事。
她有个朋友，她这个朋友吧，总看不惯她跟他在一起瞎扯。但是她从来也懒得听，说这话的人不是一个两个，她要是都在乎，那日子也没法儿过了。
但是她这个朋友干了一件令人诧异的事，她这个朋友给他打了个电话。
“你能不能离她远点？”
“凭啥？”
“凭你配不上她。”
他啪一声把电话挂了。
她当时正出差在飞机上，手机关机也听不见他的电话。
他打了两遍没人接，心里就开始不是滋味儿。他不喜欢别人知道他俩的事儿，她不是不知道，就算她跟旁人说，那这个人有凭啥来说他配不上她。一来二去的想着，再加上他联系不上她，本来是她朋友说的，倒全算在她身上了。
她这边刚下飞机，就听说了这个事儿。机场都没出她就坐着飞机飞回去了。她咋找他也找不着，打电话没人接，敲门也没人应。
一直到第二天凌晨，他给她打了个电话。
“我们先分开吧。”
“你什么意思，什么叫分开，我们从来也没在一起过往哪分。”
“是啊，也没什么分的。我不想说了。”
她没说话，这会儿，可能因为经历了一晚上的折腾，她不想解释了。
后来他俩真的谁也没跟谁说话。
就是他偶尔瞅着手机里的照片发呆，她偶尔站在他家楼下发愣。但是日子说过去也就过去了，俩人也都能活。
他俩都觉得啊，他俩一辈子估计都见不着了。但是这世间的事儿，又有谁能说得准呢。
她移民了，拿了美国国籍迁到美国去了。还是自己一个人，这点倒是一直没变。
他有一年去美国交流学习，本来也不该他去的，但是本来应该去的那个人啊，一周以前突然出车祸住院了。除了他剩下的都是实习生，就让他顶着之前那个人去了。
有些事说着也奇怪，俩人有三五年没联系了，中国硬是没容下他俩，在美利坚，纽约的某大道上，赤裸裸的相遇了。
眼睛瞪得跟电灯泡似的，嘴倒是没有什么疏离感。
“我来着学习。”
“我在这定居了。”
“啥时候的事啊？”
“有一年了吧。”
遇着以后啊，这就又恢复联系了。她也不在美国定居了，收拾了一行李箱东西，拎着就回国了。
“你咋还回来了？”
“不然你跟我去吗？”
不一样的是她再也没让他碰过她，这不奇怪，奇怪的是她没说过，他也没再提过。
他俩也还是联系，逢年过节的打个电话问候一下，闲来无事吃个饭聚一聚。
他愿意跟她吃饭，跟他还喜不喜欢她没关系，跟是不是她有关系。
她跟别人不一样的是，她从来没过问过他的身体状况，也没再说过他俩从前那些纠缠不清的故事。这两个问题不知道是不是她刻意回避，两个人吃那么多次饭闭口不谈。
他就喜欢她这点，不像和旁人，一见面总是，你最近身体怎么样啊，没事吧，好好治疗……千篇一律的，他听着就烦，本来没事也有事了，本来没病也有病了。每次见她，她都给他讲一些好玩儿的事，事儿都不算什么事儿，他听得起劲儿。说到兴头儿上他也插两句，没事儿也讲讲，10年，20年前的故事。她每次也不说啥，拄着下巴瞅着他听，俩人有说有笑的，就是旁人看不出他俩是啥关系。
“等我死的时候给你信儿啊。”
“你活着用不用给我信儿。”
那以后他俩再也没谈论过这个话题。
20来年折腾下来，他俩都五六十了。他一直也没娶媳妇，她也一直没嫁人。所有人都说，你俩这么多年纠缠不清的，抓紧在一起得了。旁人起哄得厉害，俩人很一致的都没什么反应。那么大岁数了，还折腾个啥。就算他们还不老，别人得咋看，一辈子也没要啥别的，脸必须得要。
有一年过年，外面下大雪，他俩在屋里包饺子。
“你……”
“咋？”
“没咋，饺子馅你放盐了吗？”
“我放了啊。”
“有点淡。”
“这还淡，不怕齁死。”
有些话说不说呢？
其实说不说都没什么意义了。
有些事我知道，
你也知道，
足够了。
日子总归是幸福的。
这辈子也就这么过去了。
我深深的爱着你。
“饺子好了。”
“给你来点儿醋。”
“又一年啦。”
“老头子，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老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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