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由于天气逐渐暖和起来,因此上,差不多每一日午饭后瑞年都要跟纠徍一道去河里洑一回水的。
刚才一看见那一河清亮透底的水,瑞年早就又浑身痒痒起来,便巴不得三姐和梅子能赶紧回去歇一会儿,他也好到河里美美儿的泡上一阵子。偏偏他心里想说却又不好说出来的话,梅子竟就说了出来,他自然是满心欢喜,不由得就将她的背影多看了一会儿,更从心底里觉得,梅子跟他的心是相通的,以后肯定会是个好媳妇。
见三妞和梅子去得远了,张纠徍突然长叹一声,仰巴拉叉朝河堤上一趟说:“郭格铭,你狗日的福气要是给我分一半就好了!”
瑞年有些不好意思了,把脸一红,低头笑笑说:“你净胡说……”停了停又说:“咱去洑水吧?”
“好!”张纠徍一咕噜翻身坐起,“咱今儿非要比个输赢不可!我就不信你老是洑得那么快!”
……瑞年在齐腰深的水中不停地扑腾着,心里畅快极了。
那流水就像一只又一只滑腻的小手,在他周身轻轻的抚摸。那一寸多长甚至半寸来长的小鱼儿们,也一群群、一队队的从他身边、他的身底下飞快的游过,越发激起了他的兴致。
他便奋力舒展伸张着四肢和身体,跟鱼儿们展开了比赛。他仿佛看见自己变成了一条小鱼,游进了鱼的行列。他游啊游啊,也不知过了多久,才发觉自己又从鱼变成了人,于是就感觉到了疲惫,遂浮出水面,喘了口气,然后直起身子,踩着河床朝岸上走去……
张纠徍早已仰巴拉叉躺在了沙滩上,沾了一身的泥沙。瑞年便也学着他的样,躺到河滩上。两个人便又漫无边际的闲扯起来。
“……瑞年,这两天我是越想心里越瘆得慌。”纠徍突然又翻身坐了起来说,“刘黑子跟我多熟啊,前天早上还跟我吹牛打赌呢。谁能想得到,还没来得及吃中午饭,就把命送了。他以前老是饿,我从我姐那儿拿的蒸馍,有一少半都叫他赢去吃了。可临了他还是个饿死鬼!你是没看到他死的那样子,长拉拉摆在地上,鼻子窟窿只个流血,脚趾头扎多高,一想起那样子,我心里就难受。今儿早上你看那多悬?算张老五命大,就差了那一点点,所以我心里一直在翻腾,干他妈那隔壁呢!真不想干了!”
瑞年道:“我也早不想干了,可是有啥办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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