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朋友从澜沧江边回来,特别与我说:“吃到木棉花。”我十分惊讶:木棉花可以吃?
木棉总是让人无语的,因为完全无法了解它的心思。第一次见它,是在江边,独自开一树红花;后来见它,是在旱地,整个村子因没有水源已搬迁,它犹不知世事变化地擎了满树繁花。在福州的街头,它一朵又一朵硕大的花落下来,与闹市相得益彰;在红河的高山上,它像面旗帜,美丽得让人失了言语……无论置身在哪里,它都能与之成为浑然的一体,因而不明白,它想要的是什么。
那天在蜿蜒山路上,一路都见木棉。或在田野间,或在村落中,花已过盛期,枝上红花,地上也铺了一层红花,美得像画。我心向往之,却知看时近,走时远,只能坐在车中,遥遥以对。木棉不知究里,一路繁花相送,我渐渐感觉到忧伤。
突见一棵高大的木棉挺立在路边,匆忙让友人停车。在猎猎的山风中,我走向它。
远远看去时,它一树红花,渐走渐近,花却越来越少,因它们大多开在高高的枝头,只有仰望,才能看到艳红花朵。
走到树下,地上许多花瓣,似已被人把花蕊取走,正不知如何是好:树上花太远,地上花已残。突然间,“啪”一声,一朵木棉就落在我身前。匆匆捡拾起,一朵花,一手还无法盈握。又是“啪”一声,一朵木棉又落下。我就在树下,等花落。木棉知心知意,一朵一朵落,不落到坡下,也不打到我。
太阳已西沉,友人唤我上车赶路,只得抱了那一捧木棉花离去。正以为这就是今春和木棉最近距离的接触时,却峰回路转,有意想不到的惊喜等在前路。
当晚,我吃到木棉花。盘中是花蕊,佐与蕃茄和韭菜。许多可食花卉都要剔除花蕊,木棉却只吃花蕊,它就是如此与众不同,
我不知道木棉开那一树热烈的花,是有多少热情在燃烧,却知道,当我吃下第一朵木棉花蕊的时候,多年的念想终于成了真。木棉,现在它安家在我的血液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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