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也是一辈子,短也是
在医院,黄伊伊终于慢慢学会了吞咽,可以吃些清淡的白粥,很快就可以下床走走了。此时,孩子还在她的肚子里。她迫不及待的要见到她的孩子,她难以相信自己在腹部绞痛的时候,孩子跟着受了多大的罪,还安然无恙。当她以为一切都过去了的时候。
“女儿啊,这孩子要不得,她会要了你的命。”妈妈也舍不得她的孩子,却更不舍自己的孩子。
“可是,妈,我恐怕就再也没有机会,有属于自己的小孩了,医生说手术对我的子宫伤害很大,不是吗?”黄伊伊。
“伊伊,你还有爸爸妈妈,妈妈可以不要外孙,但不能没有你,你明白吗,你得替我们想想。”黄妈的含泪的双眼满是深情的哀伤。
黄伊伊觉得自己开始往下沉,整个人,整颗心,不知所以,她在的心里呐喊:“妈,我该怎么办啊?”
黄一凡两天没有到医院报告。刚来就再门口听到岳母的这番话,又退了回去,大脑一片空白或一个人静静的坐在人来人往的出口,一直想被眼前的莫名其妙的问题套牢,这些来往的人,到底是进还是出,他们是要走进医院,还是走出电梯,他们到底想怎样,他们知不知道,老天爷知不知道?
当黄伊伊的孩子真正脱离她的身体,她一无所知,她被打了全身的麻醉,意识全无。
推进手术台半个小时之后,一切都结束了,原来这就是她曾经以为的一辈子啊。
现在,身体里的一切都清空了,是不是一切又回到了原点?但从此,黄伊伊的人生伤痕累累,只剩“赤”字和负数。
如果人生就是一场牌局,你在一上场就输了大半,在你漫长的下半场你是不是都以沉重的心情面对,为了这从开始就远不如人的差落,奋力直赶,这种感觉确实很令人沮丧。生活虽不是如此,但凡有绝对的输赢利益之分,黄伊伊认定她从一开始就已经输了。
那个夏天,黄伊伊在的医院耗了一个多月,医院的冷气开的很足,这是她唯一没有热气的一个夏天。出院的第一天她只觉得自己穿的像一个怪物,当路人还是凉拖短裤加T恤的时候,她却全副武装,唯独自己在寒冬里。
在这个城市,这般摸样的她,真没有人认识,但日久不见的日光和睽睽眼光着实令人生畏。当她发现投向她的眼诧异神里满是诧异和取笑的时候,她已经觉得毫无羞耻感,她知道自己和人群中的人不同,就变的无所谓了,她面如死尸,身体有已经虚的不行,所谓元气大伤,也大抵如此了。
任谁都没有权利对我们的人生负责,除了自己,谁又能保证什么。医生告诉黄伊伊,说她失去生育你能力是个意外,黄伊伊根本不相信。她在心里痛恨有关医院的一切。
除了意外不是还有奇迹吗?可是她觉得自己的余生一览无余。她开始相信前世,她一定是个作恶多端的人,否则是不会连累到现在的。
她早就想着死了,死在手术台上,一了百了,或者一觉睡去,就别醒来,她曾认真的想过,就算她不在了,黄一凡也只是痛苦一阵,不久又将开始自己新的生活,对她的生活来说,就只是一场虚惊的噩梦一样。伤痕却一刀刀留在自己身上。
很多时候,其实黄伊伊还是没有选择。她生病的时候母亲一直在病床前伺候着,自己轻微的沮丧都会引来两个人的泪水,不得不逼得她向前。时间过去越久,黄伊伊在养病住院,艰难度日的每一天越是发现,想那些都无济于事,医院每天的费用上千,隔三差五的就会有催费的单子送到你的床位上。跟催命符似的的提醒你,要活命的,又该续费了。
黄伊伊从未认真的去记恨过一个人,但她没办法不去恨。她想把彭慧带到一个山顶,一把抓住她的衣领子,发泄她所有的仇恨。要么与她势不两立,要么与她誓不相见
恨乌及乌。黄伊伊自已认识到黄一凡和她的一辈子,在她身体被清空的那一刻,也过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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