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幻]九世浮生(7)

[玄幻]九世浮生(7)

多久了呢，它记不清那样狼狈的活着到底多久了，它带着满心满身的伤痕在新的地方逃亡。

如果小和尚智然没被战火引发的饥荒波及，如果他还活着，他大概成年了。

它，不，现在是她。她有了新的人生，新的开始。都能变成人形了，尽管丑陋。

她给自己取了个新的名字，叫做阿然。阿然想，她到死也会记得智然，是他救了她给了她新的生命。

她想再见他，然后偷一堆很好吃很好吃的食物给他。

那就要更加强大一点，可是怎么办？怎么办，光是中规中矩的修炼太慢了，她想要快一点腾云驾雾，会更多的妖法。

"话说那一日，正是战神飞蓬再受众仙拜托去毒泽除掉一个大妖怪的时候。那个大妖怪搅得三界不得安宁，她每食得一个婴灵，法力便会大增。正因为一次次让它逃脱，它才会越来越强大。已经堪比上古凶兽饕餮，非将军不可收服……"

"啪啪啪……"一阵激烈的掌声想起。

"精彩，先生继续继续啊……我们意犹未尽，别老是吊人胃口啊。"人群里有人附和道。

一家茶楼上，说书人正在绘声绘色的讲他在戏本上看来的神魔故事。

不过是闲人杜撰，他讲的却栩栩如生，引人深入，就好像他真的亲眼见过一样。但说书不过是说书，旁人听了也只是个过眼云烟般地消遣罢了。

然而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即便那很荒诞。

比如楼下凝神细思的阿然。

阿然本来面目阴晦，手里拿着一个包子地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行走。她有了凡人的外表了，可她还是很弱并且无家可归，仍然不会有人接纳她。

她听见周围对她指指点点的说，她怎么这么丑。

也许是法力太浅，幻化的模样依旧不够入眼，皮肤仍然很黑，腰身仍旧粗糙。再加上她穿着一身不入时的黑衣，走到哪里都格格不入。

"哼，我才不稀罕。"阿然想的很明白，她和那些人，永远不可能握手言和。只是可笑的是，她为了求生还必须幻化成那些讨厌的人相似的样子。

"婴灵……法力大增?"

阿然暗暗道，难道这就是她阿然的契机?于是心中已有计较。

一个天干物燥的夜晚，天黑不见月。她潜进那个已有身孕七个月的赵家，看着赵姓夫妻两人熟睡的样子，施了法确保万一。

看着那妇人笨重而高挺的肚子，她有一瞬间的犹豫。但那也只是一瞬间而已，脑子里浮现出弱小的时候被所有人欺凌的日子，她狠狠地把手伸过去……

她硬生生的剜出那个婴灵，床上的妇人瞬间失去血色。

她心慌的带着"赃物"逃到外面，跑地远远地，忍着恶心把婴灵吃了。

眼看着双手渐渐变得白皙，腰身开始轻盈，她整个脸型都变得精致。当然最重要的，是她的法力，那种源源不断的得到补给，迅速充盈的感觉……是那么地美妙。

"啊——快活啊。怎么会恶心呢，多么美味啊……"阿然这么些年来，第一次有这样舒畅的感受。

远在柳宅的流桑忽的睁开眼睛，又慢慢地闭上。

"恶心。"

这是流桑唯一的感觉，但是旁人如何生死，与他无关。世间自有因果轮回，何况他并不觉得他想要做一个秉承正义的除妖法师。

阿然还不知道这座小城池里，那远在城巷深处的柳宅里，早已有一个深不可测的对于她来说是"庞然大物"的旁观者在蛰伏着。只要他想，动一下指头就能让她灰飞烟灭。

阿然所感受到的，只有走捷径、报复的巨大快感。

翌日，赵氏夫人被诊为暴毙，胎死腹中。她丈夫接受不了这个刺激精神失常，变得疯疯癫癫。

"哼。"嘴唇深紫的阿然只想冷笑。

有第一个就会有第二个，接着就是第三个第四个，于是李家、林家、王家……为了不让事情看起来太过离奇和一致，她偶尔也会下手轻一些，让那些孕妇只是流产，并不至于死去。

她只顾着快速的行凶，快速的强大起来。但她终究还是太过了，她的所作所为竟引来了她从未见过的那位白衣仙君。她更不知道，那位出手的理由仅仅是被扰了清净。

阿然原本想强大一些就去找找智然的，可是更加强大和更加貌美的诱惑太深了，她失去了理智。最后变为采完这个城里的婴灵她就走，可是太晚了。

那位白衣男子无声无息地出现在身后树上的时候，她就知道，太晚了。那个人带着君王般，不容抗拒的威仪冷冷的看着她，仿佛在看一件肮脏的死物，他的眼里带着厌恶。

逃跑只是本能反应，有哪个人面临着绝无可能战胜的敌人时不逃呢。

她直视他的眼神都会瑟瑟发抖，那是一种天性，她最后绝望的回头时才明白为什么。

巨大的白色九尾猫王在月光下，每一根毛发都在熠熠生辉。他的獠牙一张一合。

"到此为止了。"

原来他是猫族，他们生来就是宿敌。她明白了，只是可笑她居然在宿敌面前如此狼狈。

到此为止就到此为止吧，疯狂的日子她享受的够多了，这都是应得的报应。可是智然……终究是自己食言了。

她死在流桑轻飘飘挥去的利爪下。

看着那老鼠的尸身，流桑皱眉地退后两步，他觉得那肮脏的不可靠近。

月色依旧皎洁，他完美无暇的九尾有力的在空中摆动着。

很久没有变回原型了，他抬起爪子看了看那锋利如刀的利爪，久违了。

空气中隐隐有看不见的气息随着风在波动，一圈一圈荡漾开去。

"该来的终究要来。"流桑看着天幕下的那轮明月。

这么久了，他都平静的修炼。自己跟自己对弈、喝茶，四处看看人间。可是总有该了结的事情没有了结，心里总归是不安宁的。

他的父王、母后、族人……他本该要给一个交代啊。还有鹿生……到底要拿他怎么样呢？

城里最近总是有异事发生，人心惶惶的。那些流产或难产而死的妇人让人心里压抑。可是昨夜王家的妇人本已无救，将死之人，但随后自然恢复，腹中孩子也没事，一度疑窦丛生。

不日有人在街头发现一只不同寻常的黑鼠尸体，竟水桶般大小。死状凄惨，身上有四道深痕，像是被利爪所伤，伤口几乎剖腹，可谓凄惨。

街坊里传言，定是那黑鼠精作怪，杀人害命。但周员外与其他府邸联合请来的法师在一个月黑风高，妖崇再次作案时将妖精赶到街头，几番厮杀，将妖怪降服。

看来从此以后都会太平如故，人们为了歌颂法师们的伟大，甚至为其造了塑像供在自家供桌上。

于是那些"法师"意外的满载而归，皆大欢喜。

这一日，只有流桑清晰的感觉到。西方的某个深渊里，蝠翼纷飞，层层叠叠绕塔而上。

他正等他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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