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乔灵珊在17岁时才意识到自己原来是个私生女。
她爸爸是个权力不小的机关干部,她则是那个男人酒后与保姆交媾的产物。用秦可楠的话说,她就是一个从肮脏下流的子宫里生出来的贱种。
17岁之前,她都和爷爷生活在村子里。
这个村名叫富贵村,可这里的村民却都过着穷苦潦倒的日子,年轻人都出去打拼了,村子里剩下的大多是些老弱妇孺,过得都是饥一顿饱一顿的日子。
因为大家都是这样穷苦的活着,谁也没有比谁好到哪里去,所以邻里之间倒还算是相互敬重。
好景不长,爷爷的二儿子,也就是乔灵珊的叔叔找上门说来要与爷爷谈一笔生意。
他看好了村口的那块闲置地,想挖一个池子,贷款买些鱼苗来养殖,现在急需用钱,想让爷爷出些钱,合个伙。
叔叔信誓旦旦的保证:
“爹,你放心!这生意要是真做成了,赚个一两百万是不成问题的!您老不正愁姗姗的学费没着落嘛!姗姗要是有这笔钱,今后都可以到城里去生活啦!”
爷爷犹疑不定,扭头去看孙女。
不知何时,这个由自己一把屎一把尿带大的小娃娃已出落的这样亭亭玉立:皮肤白嫩,身段玲珑,十足的美人胚子。可偏偏她又是个聪明伶俐,好学好问的机灵鬼,6岁起就总是自己背个篓子去县城捡几本破书回来看,他知道这个孙女虽没上过学,可懂得东西也不比那些有学问的人少。
2
爷爷的大儿子是大官,二儿子是生意人,可爷爷只是个贫农,手里的钱也只勉强够自己与孙女填饱肚子的。于是他忍痛卖了地,把自己所有的家当换成钞票重重地拍在了二儿子的手中,浑浊的双眼,寄予了希望。
“儿哇,好好干,以后要是挣大钱了爹也不图你啥,只要把姗姗这孩子供上了大学就行!另外,虽说那块地已闲置了几十年,但这村里难免也会有人心里不舒服,你先去挨家挨户的给送点儿米粮,再开始挖塘。”
挖塘的时候村民们也只是笑看好戏,这富贵村都贫了几十年了,有出息的也都跑去大城市发展了,在这穷乡僻壤的地方养几条小鱼能赚啥钱?
令村民们惊异的是,几个月后,经过乔家爷俩的精心喂养,小鱼苗开始肥壮起来,已有不少厂家下单预定,只要再等上一二个月,鱼儿长成后以后,乔家就会野山鸡变金凤凰,成了村里面绝无仅有的百万富翁。
村民们心里渐渐开始冒起了酸劲儿,认为乔家人这是在破坏村内的“平和”,有人说,乔家人这样擅自占用村里的地皮去做生意,是损害了大家的利益。
于是,有关于乔姓一家“损人利己”的流言蜚语越传越多,越传越邪乎,没过多久,爷爷便因一块鱼塘成为了众矢之的。
窗户莫名被人用石块砸了好几次,从前“友善”的村民也全变了副嘴脸,不仅放任自家的牲畜在乔家的门前拉屎,还要指使自家的孩子去朝乔灵珊脸上吐唾沫。
3
终于出事了。
一夜之间,塘里所有鱼的肚皮都向上翻白,满满的漂浮在浑浊的水面上,鱼塘周围弥漫着刺鼻的农药味。
当爷爷赶过来看到满满一池子的鱼肚皮时,当场就昏倒在了地上。醒来后,看见孙女满是泪痕的脸颊,他才知道儿子早就丢下这一堆烂摊子,跑了路。
厂家闻风也纷纷赶来索要订金与赔偿金,家里稍微值钱的东西都被估价收走,可这依然抵不了他们所欠下的债款。
厂家临走时放下狠话,三天后如果再拿不出钱来,就要把乔灵珊带走,做工偿债。
夜晚,乔灵珊与爷爷守着空荡荡的屋子,相拥哭泣,不知过了多久,乔灵珊才疲惫的睡去。再睁开双眼时,爷爷已不知了去向。乔灵珊揉着惺忪的双眼,出门去寻找爷爷,路过一片白桦林时,她竟神使鬼差的停住了脚步。
爷爷不会在这里吧?乔灵珊踌躇了一会儿后,才垫脚迈了进去。
林子里幽暗的吓人,借着几缕飘下来的月光,乔灵珊依稀看见爷爷的身影正在不远的前方若隐若现。
她疾步过去,发现爷爷正悬挂在半空之中:眼球鼓胀得要冲出眼眶,裤管里不断滴拉着尿液…
三天后,亲生父亲派车接走了她,乔灵珊这才知道:原来爷爷早在赴死前为她打点好了一切…
4
乔灵珊终于拥有了一间属于自己的卧室,且上厕所的地方不再是苍蝇与蛆虫的聚集地。
她可以每天冲个热水澡,再舒舒服服的躺在按摩浴缸里泡一会儿,最后换上丝绸睡衣躺在柔软的席梦思床上进入梦乡。
她穿着精美的校服被司机送进了本市的贵族学校。
学校里,她们聚在一起讨论的不再是院子里的鸡鸭鱼鹅,而是手表,球鞋,各种名牌;食堂内不是只有馒头咸菜和鸡蛋,而是变成了高档的西餐自助,乔灵珊第一次拿起刀叉时,竟克制不住的颤栗起来。
精致的课桌,崭新的黑板,宽阔的操场….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原来是只跳出水井的蛙,第一次感受到这个世界的美妙。
有时乔灵珊也会想起自己的亲生母亲,可母亲早已被赶出了这个家,不知去向。后来她托人调查,原来母亲在被赶出去不久之后便患上了抑郁症兼狂躁症,为了维持生计,她做了妓女,在一次索要小费不成还挨了打后,咬掉了那人左边的耳朵,被抓到局子里审问几天,就被向垃圾一样丢进了精神病院。
在家中,她只有一个母亲,那就是秦可楠。
秦可楠是一家小型企业的老总,精明能干,嫁给乔灵珊的父亲已有近20余年,经历了父亲多次背叛后,两人的感情早已淡漠如水,婚姻也是千疮百孔。
因此秦可楠把所有的怨气全撒在了乔灵珊这个私生女身上,每次打骂过后,她都会对她冷冷吐出一句:
“是我给你了这一切,这是你欠我的!”
5
乔灵珊30岁时,靠着父亲资助的创业金开了一家公司,与秦可楠相并竞争,3年后秦可楠公司宣布破产,转而被乔灵珊的公司收购,她也只能在家当起了闲太太,此后脾气也收敛了许多。
乔灵珊35岁时才嫁给了一个小她8岁的男模,那时她的公司已风生水起,而她名下的财产也早已超越其母,秦可楠对她的态度越来越恭敬,父亲看她的目光也愈加的慈祥。
乔灵珊虽然年龄相对较大,可在感情上却依然是张白纸。
她只知道如果爱,就要不停地付出,不断地给予。
结婚后,乔灵珊便让丈夫辞了原本的工作,直接安排他坐上了副总的位置,慢慢的将一切都交予他去管理,自己则偷得闲来,去各地游玩了一圈。
那天,她提前到了家,想要给他个惊喜。
刚进家门,就听见楼上传来女人柔弱缠绵的呻吟声。乔灵珊心里一阵冰冷,缓缓脱掉高跟鞋小心翼翼的上楼,趴在卧室门边细听。
“这张床什么时候才能属于人家嘛?”
“很快”男人喘息声逐渐加重。
“还要多久,我等不及了!”
“公司的钱都已悄悄转移到我名下,只差卸了这空壳,我们就可以拿着钱双宿双飞了…”
“那个女人还不和你闹翻天?你倒是一点情分也不讲哦!”
“一个乡下妹,改得了衣装改不了气质,靠着他父亲的支持才能走到今天,要不是看在钱的面子上,谁会娶那个村姑!”
“你真坏死了…”
乔灵珊气得浑身发抖,一脚踹开了房门…..
6
离婚后的乔灵珊再想去补救已全然无用,公司的财产早已被那个男人挪用的所剩无几。
员工罢工,股东撤资,她所有拼命得来的一切瞬间化为乌有。面对公司破产所欠下的巨额贷款,乔灵珊只好去找父亲,寻求帮助。
父亲不在家,只有秦可楠一人等在门口,见乔灵珊急匆匆的从车上跑下来,不禁讥笑了一声,将手里提着的一个黑布袋子用力的向她砸了过去。
乔灵珊躲闪不及,额头被砸的鲜血直流,她蹲下身,用手哆嗦着打开袋子,满满的红色纸钞刺进了她的双眼
“你爸说他可生不出来你这样的败家女,这钱是拿来给你还债的,以后别再进这个家门了!”秦可楠砰地关上了房门。
乔灵珊表情木然,提着钱袋便上了车。
她开着车,漫无目的的在这个城市里转着圈,她不知道要去往哪里,也不知道要回到哪里,自从爷爷死后,她感觉自己一直缺乏着一种归属感。
路过民政局时看见前夫与一个女人牵手从里面走出。
两人手里拿着小红本,幸福的笑容在太阳下熠熠生辉。
男的挺拔俊朗,女的美艳动人,站在一起很是相配,引得路人纷纷把羡慕的目光投向他们。
乔灵珊注视良久,然后一脸疲倦的发动了汽车,加速,再加速。
汽车向那对新婚夫妻猛冲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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