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涓涓清流/参赛编号210
只有青龙高万丈,不叫白虎抬头望。二百多年了,在这个林荫笼罩祥和古朴的山村,青龙白虎依住址一分为二,青龙咀的人抬头挺胸了二百多年,白虎咀的人低眉顺眼了二百多年。
这也得怪祖先的决择,青龙咀祖先是长房长孙,自然格外恩宠,从出生就严加教养,青龙咀的子孙有私塾,先生都是远路请的饱读诗书的圣贤名儒。青龙咀的子孙多是读书人,经商的、学医的、为官的,都是体面人,从古到今,都是穿绸缎长衫的富贵人。白虎咀则不一样,从一开始就没有特权,祖先也在私塾读书,却教养得稀松平常,草草的识得几个字,却传下了不好学的劣根。后辈读书人稀缺,子孙大都是手艺人,盖房的、剃头的、屠猪的。都是吃苦的手艺人。从古到今,都是穿粗布旧衣的劳作人。
两房人群居在一个村里,除了红白喜事还在一起操办,其余的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倒也相处的平和安宁,从未有过大的纠纷争执。因为两房的大家长德斋先生和学海老爹都是吐口唾沫砸个坑的狠角色,族人自然也不敢逾矩半步。
尽管外面的世界战火纷飞,外侵内战的不得安宁,村子里却依然男耕女织,春种秋收周而复始。也曾路过一队日本兵,却连村子也没进绕道走了,祖先把家安在山窝子里,参天大树环绕四周,远望是丛林密布,见不到一丝人迹炊烟,当然是过村而不入了。
夏日午后的安宁终被疾走的人群打破了。德斋先生领着县侦缉队的官兵在村子里翻箱倒柜,他们追着一个共党分子到了这个村子,一进村就没了踪影,上级下了死命令,不抓到人吃不了兜着走了,所以他们恨不得连只蚊子也不放过。德斋先生跑得气喘吁吁,浑身上下被汗水浸透,缎面长衫贴在削瘦的身子上。倒不是他胆子小体力差,他行医穿州过县,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了。只是隐隐觉得他们要找的人是自己的长子鸿羽,画像也像,那发型眉眼,八九不离十了。
德斋先生知道鸿羽是有大志气的孩子,也信任他不会走上邪路,可真要到丢性命了,他的心刀扎似的痛。他跟在这群凶恶的狼狗身后,暗暗地祷告上天,他家族世代行医,救过多少人的性命,他求老天爷看在他们的功德上,庇护儿子一条性命,他老了,经不起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打击了。
学海老爹迎着德斋先生,一行人来到屋里。学海老爹满脸堆笑,“官爷,内房是儿媳女人住处,不方便进入吧!”
“废话,大白天的什么方便不方便的,就是公主的闺房今天也是搜定了,滚开!”一只拿枪的手猛推了一把学海老爹,他打了个趔趄,摔倒在地。
儿媳凤衣衫不整地坐在床边,三岁的孙女吓得躲在她的怀里嘤嘤啼哭。学海老爹脸色一沉,抢先打开屋子里唯一的旧衣柜,一把揪出一个衣衫不整的光头男子,“王八蛋,老子杀了你!”他抡起拳头,照光头男子的头脸打了过去,男子也不敢反抗,求饶道:“叔,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学海老爹终于打累了,停了下来瘫坐在地上。
“家门不幸啊!出了这等丢人现眼伤风败俗的事,叫我老头子怎有脸去见故去的先人啊!”学海老爹老泪纵横,地上的光头男子口鼻流血,两只眼睛青肿变形,在地上瑟瑟发抖。人群中哄笑起来,领头的收起枪,拎起光头男子看了半天,摇了摇头,一把扔在地上,“不是他,走,下一家,浪费时间。”人群迅速撤离,德斋先生抹了一把汗,瞧了地上男子一眼,转身跟了人群而去。
“爹,你这样安排,让我和凤如何在村里抬头做人,我成了现王八了。”
“你既已知晓是安排,你就不是真王八,怕什么?”
“可人家不知道啊!明里暗里会笑话的。”
“暗里笑话你管不了,明里的,拿上你的杀猪刀跟他拼命,保管没人敢说笑了。”
“爹,你这又是何必呢,青龙咀强压咱们二百年了,爷爷当年是他们见死不救冤死的,我巴不得他们倒霉绝代呢。”
“谁告诉你他们见死不救,你爷爷误伤人命,青龙咀是名医不假,可也管不了官司,写封信就放人回家是谣传,没有那么容易的事。”
“村里人都这么说还能有假。”
“废话,现在村里人都说你媳妇偷汉子了,可你我知道不是真的,流言蜚语信不得真的。”
夕阳西下,一个戴帽子的年青男子踏着暮色匆匆离去,身后两个长者驻目良久。长衫长者双膝跪倒在地,短衣长者忙上前搀扶。
“谢谢学海兄救命之恩,德斋无以为报,来世必做牛做马报兄之恩。”
“你我本是同宗兄弟,我理应如此啊!”
“可是令媳的名节终是有污,我于心有愧啊!”
“名节算个什么东西,虚的,跟人命比起来不值一提的,人命关天,顾不得许多了。”
“当年令尊身险牢狱,我父也曾设法营救,无奈人微言轻,实是惭愧!”
“我早已知晓,青龙白虎出自一脉,虽有富贵贫贱之分,但终归是血脉相联,手足情深啊!”
“说实话,学海兄好手艺,转眼工夫犬子满头乌发剃尽,看不出一丝痕迹。”
“彼此彼此,当年内人产后血崩也亏得贤弟三副妙药起死回生,如此说来是我应该报恩。”
“哈哈……”“哈哈……”
夕阳下,两位长者携手向黛影朦胧的村庄走去。(原创作品,抄袭必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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