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遇

清晨阳光明媚，和煦温暖，空气温润如洗，清新通透，除了院墙铁栏杆上伏着的慵懒的一簇簇蔷薇，别的花都依次盛开过，该花褪残红青杏小了吧。一派养眼的新绿。

白水绕东城，青山郭外斜。目之所及，远山轮廓似刻，黛青巍峨。河边成排的国槐和泡桐微风中摇曳，昂扬高秀，自信从容。空中弥散着甜蜜的味道，似桃似李，似槐似榕，这样的天气适合慢跑，也适合大口呼吸。我拿了证件出门，想偶遇以前那些喜欢运动的朋友们。可是一个也没有。

小区一派静谧，人们都宅在家了吧。街道也冷清，没有往日的车水马龙。城市各处都静止了一般，像不允许燃放烟花爆竹的除夕夜。平素一向喜欢闹中取静的我竟然有点失落，心底如涂上一层灰色，淡淡的没有了精神。我难道有点叶公好龙？无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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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区

我沿着河边的健步绿道慢跑，漫无目的。鸟儿肆无忌惮唱和，婉转高亢，看见有人过来也不慌张，一幅“春去花还在，人来鸟不惊”的立体画。一个人的世界，竟然可以这样随心所欲的百无聊赖。我茫然。

突然，高架桥下小河边，有辆脚踏三轮车退向河床方向，车主有点控制不住，刹车失灵了吗？我三步并作两步往跟前跑，在前轮即将离地瞬间一把抓住车把。

车主是个卖鱼的小贩。车上有几个敞口的白色塑料箱，盛的都是半斤以下的野生小杂鱼，大概有一半是活的。箱里水太多，车有点失控。他稳下来，惊慌的眼神里充满感激，连声说多亏了你多亏了你。

我问你从哪来，要到哪去？他说家在黄河边住，村子搬迁没剩下几户人家了，平时逮鱼临时养在池子里，一般都是早上起来进城送货，可市场今天没开门进不去，想就近找个地方卖了算了，偏偏没有顾客。停在小河边想把水箱卸下来，没想到差一点掉到河里去。

我说掉到河里去就好了，鱼儿们自费游回黄河，说不定领头的认识路，你没到家呢，他们就走水路先回去了呢？他哈哈大笑。

我说街上没人，你卖得这么慢，天黑也卖不完，算批发价我给你做做广告吧！薄利多销，你也可以早点下班。他将信将疑，黝黑的大眼看着我，好像在说：你行？我咋就不行了？你看我是咋给你卖的吧！

于是在小区群里发照片。过了大概十来分钟，平时那些活跃分子就接起龙来，有三十多个人要买，但是需要送货到大门口。万能的微信群！

我说你这样吧，把鱼分成一公斤一包，尽量挑活的，人家要多少包，你就直接按包卖，效率高，大家都省事。河南到河北，两省。

他顿时来了力气，不一会儿，骑车绕到小区西门，已经有很多人靠绿化带排队等在院子里。隔着栏杆，依次拿过鱼，通过群收款一会儿就大功告成了。鱼老板似乎很得意，他眼睛眯成一条缝，灿烂如菊，能够看见口罩后边他上翘嘴角的轮廓。

不知不觉太阳已经升到树梢，有一点点饿，该回家吃早饭了。我手里也拎着两包野鱼，边走边盘算：清炖呢还是红烧？吃不完的话是不是可以一鱼多吃？要不要给七楼小朋友的猫留两条？

穿过弱柳扶风的花砖小径，我已经在琢磨中午的食谱。原本感觉有点闷，此刻被什么东西提了神，瞬间觉得世间美好。

新竹横斜，枝叶扶苏，阳光正好，微风不燥，静静的五一假期就这样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