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安
寄生虫和寄生虫可以相爱,却无法相守。爱情不是正义,生存才是。寄 生 虫
小区池塘至少位于阿米巴住处的500米开外,可是令人讨厌的蛙声仍然断续传来,就像某个爱捉弄人的讨厌鬼,永远不会停止毫无意义的恼人行为。
阿米巴一向懒得理这种讨厌鬼,时间久了,他们也会夹着尾巴另寻猎物,可是青蛙就不同了,它们不是冲阿米巴来的,她既没资格赶走它们,也没能力这么做。
其实,阿米巴并不是一个爱挑剔的人,当她开心的时候,也会有雅兴“听取蛙声一片”,可是今天她的心情非常低落。
在离阿米巴500公里外的一幢山间别墅里,贾帝正在给刘总按摩。
他的手法很熟练,很显然不是第一次,不过他的手却很调皮,并不总是好好按摩,偶尔突破一下禁区,惹得刘总咯咯直笑。
“别闹,讨厌~”
“我是个专业的魔术师,遇见你之前,我从未失误过,难道您能怪我吗?还不都是您的魅力太大了啊!”
说着,贾帝在刘总的臀部上重重地扇了一巴掌,那响声尖细得如同一根牛毛针。刘总就像一条刚上岸的鲤鱼,啪一声,翻了个面,并用她那双布满红血丝的双眼,动情地盯着贾帝。
贾帝是识时务之俊杰,他很清楚,今天这马屁拍到点上了。于是,如战士般潇洒地登车上马,他行动勇猛也讲求战略,你推我搡之间,敌方节节败退,即将拿下高地之时,一曲音乐自天而降。
刹时,敌人瞬间溃散,不战而退。
“喂,王总啊,您好,我马上就过去。”
刘总用五分钟整理仪容,两秒钟扔下一沓现金,却没有浪费一秒来看一眼贾帝。他拿起那叠钱,用大拇指在边缘处轻轻一划,哗啦啦,是人民币的声音。
“哎,这工作真是伤感情啊!”说着,贾帝用钞票拍了拍脑门,“清醒点啊,你可是贾帝啊,这点觉悟都没有,怎么干这行啊?”
不知什么时候,蛙声停止了,又下起雨来。
雨点打在窗棱上,吡砰吡砰闷响;打在玻璃上,发出哒哒哒的声音;打在树叶上,淅淅沥沥;打在阿米巴的脸上,没有声音。
其实,那是泪水,阿米巴脸上像雨点的东西。说过了,她今天很低落。
“啊,该睡觉了,我还不想卸妆。”阿米巴四仰八叉地躺倒在床上,一股肌肉放松引发的舒畅蔓延全身。
“真舒服啊!”阿米巴在心里感叹道,可是她马上又忧伤起来,这来得容易的满足感,也总是稍纵即逝。
欲望,是痛苦之源。
在床上扭来扭去几个回合以后,阿米巴决定出门,寻找新目标。
新目标的意思是男人。
阿米巴有过很多个男人,她喜欢男人,就像老鼠喜欢老乡家的米仓。虽然总是不得不冒着被老鼠夹夹住的危险,但潜在的危险抵挡不住近在眼前的诱惑。
贾帝有了钱,整个人都充满了自信,他双眼绽放着耀眼的光芒,就连脸部肌肉也充满活力,笑得很狂妄。
“80块,先生。”出租司机侧过脸来说道。
贾帝看都没看他一眼,径直下了车,司机连忙下车去追,他却突然转身,将一百块不偏不倚地放在司机微微开启的两瓣嘴唇之间,勾了勾嘴角:“不用找了。”
司机望着贾帝的背影,心里涌起一股愤怒,可是他不能,多挣20块并不容易。他走了,带着对贾帝的愤怒,消失在夜色里,像从未来过,从未愤怒过,从未隐忍过一样。
踏进夜店的那一秒,贾帝有种莫名感觉,今天好像有什么事发生,可又不确定是什么性质的事,带着褒义或贬义的感情色彩。
“来了,今天喝点儿什么?老样子?”调酒师Eric惯例问道。
“好!等等……还是要一杯新品吧。”
“稍等。”
Eric认识贾帝很长时间了,大概有前半生那么久。可是,Eric却没从贾帝那里得到过一丝温暖,就像那首歌最熟悉的陌生人。不过不妨事,Eric也是同类。
“失眠。”
Eric将一杯弥漫着雾气的鲜红色液体推向贾帝,却在半路被阿米巴劫了去。
阿米巴将酒一饮而尽,对Eric眨眨眼说:“新品?我喜欢,再来一杯。”
Eric看向贾帝,阿米巴才将视线移到近在咫尺的贾帝脸上,那一瞬间,她分明感受到了心脏停跳一拍。
贾帝刚想发怒,与阿米巴四目相对之际,整个人像沉入海底般平静,连一句话都不想多说,只想迷失在那怪异的眼神里。
“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贾帝问道。
阿米巴把视线移回Eric身上,努了努嘴说:“失眠,再来一杯。”
这次Eric没有看贾帝,而是专心调酒。贾帝扯了扯嘴角,他的好胜心被恰到好处地激发起来了。他经常认输,但从不轻言放弃。
Eric今天第二杯失眠自然是下了贾帝的胃,他瞪大眼睛,像只狩猎的猎豹,势在必得。
没什么能够战胜一颗想要赢的心,除非她更想赢。
Eric早已洞悉一切,但他从不加以干涉,偶尔他觉得自己就是这地下世界的上帝,什么都逃不过他的双眼,但他什么都不想管,一切随缘,都是造化。
可是,今天他想做点不一样的事。
“早该相遇了,不过,现在正是对的时候。”Eric突然没头脑地说道。
阿米巴和贾帝互看了一眼,这次他们都发现了,不是遇见过,只是像自己。
二人被眼前的事实惊呆,仓皇着撤回目光,没有狩猎者敢于在猎物面前展露恐惧,那将是更恐怖的开始。
不过,很显然,他们都失败了。
“这酒为什么越喝越TM清醒?”贾帝没好气地抱怨道,想用愤怒中和刚才对视的微妙气氛。
Eric得意地笑了,却笑而不语。
阿米巴接住话茬,直接上怼:“不然,你以为它为什么叫失眠,切!”
Eric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仍然无话。
“又来这一套,没劲。”贾帝极不耐烦地敲了敲吧台,转身离去。
阿米巴脸色并不好,但情绪控制得不错,静静地喝下Eric特别为她准备的第二杯失眠,才意犹未尽地离开。
她心里装满悲伤,就像一个失眠的长夜,漫漫无期,但是又害怕黎明突然到来。总之,无论何时何地都无所适从的,就是她了。
从地下世界抽出身来的阿米巴,迎着凌晨清冷的空气和人迹寥寥的街道尽情流泪,这是她今日最后的疯狂,最佳的发泄,自伤800的自愈方法。
原配们都以为,阿米巴是蒸不烂、煮不熟、捶不匾、炒不爆、响珰珰一粒铜豌豆。可她们却不清楚,她是怎么建筑铜墙铁壁,怎么炼就铁石心肠,怎么孕育冷漠无情的。
往事大可不必再提,活在臭水沟里,长在烂泥里的女人,要么早已咽气,要么奄奄一息,勉强活着的都堪比杀人武器。女人避之不及,男人趋之若鹜。
阿米巴哭着哭着就笑了,自愈其实不难,再大的痛苦也无所谓,再狠毒的诅咒也受得起,再强烈的侮辱也照单收,只要不是……
“你个小骗子。”
阿米巴愣住了,这个声音,她心想,莫不是刚刚那个讨厌的男人?
她定了定神,将重心倾注在右脚的高跟鞋鞋跟上,准备来个凌厉地向后转,给那个讨厌的人一点颜色看看。
“你!啊!”
“小骗子,我最近练的胸肌还不错吧?”
只要不是爱,任你如何进攻,我都能抵挡。
可,北极的冰也受不住全球变暖,融化了。
Eric没告诉他们,失眠的第一阶段是清醒,第二阶段是感情崩溃,第三阶段是渴望温暖。
在最对的时候遇见不那么对的人,爱情也时有发生。
是的,阿米巴和贾帝恋爱了。
如果不是被酒精卸下防备,这两个灵敏的职业感情骗子怎么可能敢去相爱,永远也迈不出那致命的一步。
然而,既然迈出了,他们便会比任何人都珍惜这来之不易的真感情。
从前的贾帝流连各种酒店会所,根本没有固定的落脚点。阿米巴总是住着别人为她选的房子,却很少有她喜欢的风格。
这一次,他们决定要在一起好好生活。
阿米巴卸下浓妆,换下礼服,脱下高跟鞋,化个淡妆,穿上连衣裙和她最爱的拖鞋,她要去赴约,贾帝说会给她一个大大的惊喜。
“哇,你今天很不一样啊!”贾帝笑道。
“你也是啊,看着善良了许多。”
“嗯,你说出了我想说的话。”
“你!”
贾帝抓住阿米巴的手亲了一下,眨巴眨巴眼睛说:“公主殿下,请看在小人为您准备惊喜的份儿上饶了我吧?我今后会尽心尽力侍奉您的!”
这是一个有小阳台的房子,面积不大,一室一厅。阳台上有一个秋千和许多开得漂亮的鲜花。当风吹进来的时候,挂在门框上的风铃会发出空灵的响声,像是某种神秘人物的呓语。
阿米巴情不自禁地走向阳台,真好迎上一阵风,风把白色的布帘糊了她一脸,她一边挣扎一边咯咯咯的笑着,像个孩子一样。
贾帝站在玄关的位置看到了最美的剪影,随手拿起鞋柜上的拍立得记录下他们的第一个美好瞬间。
他早就想好了,要用手中的相机记录下两人每一个幸福时刻,它们都是爱情的证明。
阿米巴终于逃脱布帘的缠绕,她的头发被弄得乱糟糟地,一坨坨蓬松的碎发在风中张牙舞爪,摆出各种让人忍俊不禁地姿势。
在贾帝眼里的阿米巴,就是这样精细到头发丝的阿米巴,哪怕是从她鼻子里呼出的二氧化碳也不肯轻易放过。
“我爱你,米巴。”
贾帝把阿米巴抱到客厅的沙发上,浅灰色的沙发和阿米巴身上淡蓝的连衣裙很配,他霸道地看着阿米巴的脸,将额头贴在她的额头上,轻轻摩挲着,像只试探猎物的豹子。
“我也是。”
阿米巴吻上贾帝的唇,闭上眼睛时,眼角有泪滑落。贾帝捧起她的脸时,正好压在泪滴上,不知道他感受到了没有,不知道他会如何解读。
毫无疑问,他们对彼此而言都是最好的男人和女人。
贾帝曾经很专业,如今业务能力也没有丝毫退减,阿米巴很满意,只是觉得哪里怪怪的,但她选择毫不犹豫地忽略。
两人恋爱之后,过去的职业自然消亡,想要谈真的恋爱,就必须告别过去。那么,生计该如何维持呢?
“不然我去Eric那边找点事做吧。”阿米巴一边吃着苹果一边说道。
贾帝坐在茶几削另一个苹果:“不行,肯定会有人对你动手动脚的,我不愿意。”
阿米巴点了点头,略有迟疑地问道:“要不,你去?不不不,你肯定不行。算了,我再找找其他的事吧。”
贾帝放下苹果和水果刀,叹了口气说:“我去吧,还是。”
虽然他们没有明说,但就目前的日常开支,如果没有收入,很快就会弹尽粮绝。
贾帝虽然答应去,但他心里却没有做好充足的准备,以至于他在Eric面前坐了半个小时,愣是没说出一个字。
“这么早来?你这常客还不知道几点开门吗?有什么事,直说吧。”Eric调侃道。
贾帝几次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好几次想要转身就走,最后又还是回来了。
“消愁,尝尝。”
“新品?”
“嗯。”
“我不喝。”
“免费的也不喝?”
“早说嘛!”贾帝拿起酒杯一饮而尽,露出惊讶的表情,“怎么是甜的?”
“消愁嘛!”
Eric一早知道贾帝的来意,阿米巴之前来找过Eric。她知道贾帝一定很难做出这个决定,而消愁其实也是阿米巴的作品。
她也曾是个杰出的调酒师,不是因为技术了得,而是她善于洞悉人心,加之酒喝得多了,知道什么心情喝什么酒更合适。
“我觉得你调出来的酒很优秀。”Eric喝过消愁之后赞赏道,“有灵魂,有温度,更重要的是,我喜欢你,无法复制的创意。”
阿米巴笑了笑说:“请注意你的断句好吗?容易产生歧义。”
Eric笑了笑:“那要看听者是不是有心了。”
如果Eric拥有贾帝的外貌身高,拥有阿米巴的才华,那么他可能会成为地下世界真正的上帝,大批的信徒会匍匐于他的膝下,任他摆弄,而不是只敢躲在冰冷的躯壳里看人,看世界。
然而,他没有。他有的只是平淡的外貌身高和基本的能力,以及这个地下城的所有权。
“米巴,你认识Eric多长时间呢?”
某次,贾帝躺在阿米巴大腿上看星星时,突然问道。
阿米巴想了想说:“大概有二十多年了吧。”
贾帝噌地一下弹起来,差点撞到阿米巴的下巴,他激动得快要跳起来了,大喊道:“我也是!可是我们为什么从没遇见过?”
阿米巴想了想说:“你跟Eric熟吗?”
贾帝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阿米巴点点头说:“我也跟他不熟,所以……”
贾帝抢过话头:“所以,我们之间存在的这个联系是无效的,我们自己都不能靠近Eric,Eric就更不可能拉近我们了,对不对?”
“是这么个意思。”
就算穿着服务员的衣服,贾帝也分明一副公子像,他天生的清雅气质,即使家道中落,也并未失掉分毫。Eric为了挡住他的帅气,不得不给所有服务员戴起了面具,夜店由此开启了主题夜的序幕。
“Eric,你说实话,是不是受高人指点?不然,你这个小破脑袋能想出这好招儿吗?”
虽然Eric是老板,贾帝却仍然不改曾经的毒舌习惯,然而Eric也无所谓,他知道贾帝说的大多数话里都是事实,何必执着,庸人自扰。
“对,她确实很高,我很欣赏。”
“别突然转换这么感情充沛的表情好吗?瘆得慌!”贾帝说着踩着滑板鞋,端着盛酒的托盘绝尘而去。
虽然全副武装,依然有很多人被他迷得七荤八素的,好多人都慕名前来偶遇夜店王子。普通的人尚能应付,但是带着一队保镖来的就没法儿忽略不计了。
“你怎么不接我电话?”刘总边摘下墨镜边问,没等回答有接着说,“我找了你好久,你常去的地方都找遍了,竟然都没有,我还以为你人间蒸发了呢,没想到窝在这地下室里当老鼠呢!”
“刘总,你这话太难听了吧?”
刘总长叹一口气,语气舒缓了许多:“你说吧,你到底怎样才肯和我回去?”
“我不会回去了,刘总请回吧,我还有工作。”
贾帝说着要往外走,却被保镖拦下,咬牙道:“刘菲你到底想怎样?”
刘菲跑过来,从背后抱住贾帝:“你走了以后,我真的特别后悔,我知道我以前太忽略你了,以后我保证多抽时间陪你,然后也帮你实现当模特的梦想,你不是一直想当模特吗?”
贾帝没有犹豫一秒,他挣开刘菲的手,刘菲被撞得后退好几步,差点摔在地上,还好被保镖接住了,贾帝趁机离开了包房。
虽然他态度强硬,内心却很受伤,为了防止刘菲再来纠缠,他只好先回家了。
一想到和阿米巴的温暖小家,贾帝心里就舒服许多了,他想好回家一定要先把米巴抱在怀里,抱整整一个小时,修补受伤的心。
他在门外就听到音乐声了,是很浪漫很浓郁的爵士,很适合抱在一起慢舞。果然心有灵犀,贾帝心想,一边在密码锁上按下米巴的生日。
他站在玄关的位置,看见米巴笑得很甜,那种笑美得让人心发慌,可是让她那样笑的人却不是自己。
家是个容不得其他男人的地方,偶遇这种场面的感觉,就像是有人偷偷在你床上撒尿的时候被你撞见了,而你爱的人全然不知,还在一旁笑得很开心。
他想冲过去,把他们的酒都砸个稀巴烂,然后把Eric好好揍一顿,让他变成奇丑无比的猪头,然后……
米巴,我的米巴,我能把你怎么办?
贾帝没有去打扰他们的和谐,他摔门而去,他本可以静悄悄地离开,但他没有,可能在潜意识里他想要获得米巴的关注,让米巴知道自己在生气,很生气。
“是贾帝回来了吗?”Eric闻声朝门口看去。
阿米巴看着黑漆漆的玄关,胸口剧烈起伏:“别管他,这么小心眼。”
“哦哦。”
“你先走吧,我今天没心情了。”
“行。”
贾帝以为阿米巴会出来找他,可坐在楼道里等到凌晨也没有看见人出来,甚至连电话短信微信都没有。
阿米巴以为贾帝冷静一下就回来了,她还做了贾帝最喜欢吃的牛排,可是一直等到凌晨玄关依旧黑漆漆的,甚至连电话短信微信也都没有。
凌晨六点,贾帝全身发冷,肚子也饿得前胸贴后背了,他想进门偷偷吃点东西。刚进门就看见等了一夜的阿米巴,阿米巴一直很冷静,可就在看到贾帝那一刻她眼圈泛红了。
贾帝看到阿米巴那个样子,也很难过,但是他就是没办法说服自己,去拥抱她,理解她,原谅她。他在阿米巴面前坐下,拿起刀叉开始切牛排。
“牛排凉了,我给你热一下。”阿米巴说着眼泪跟豆子似的往下滚。
“不用。”贾帝冷冷地说道,“再凉也没有我的心凉!”
阿米巴听到这话哭出了声,贾帝在桌上重重地锤了一下,盘子都被震得跳起来,他对着阿米巴大吼道:“你哭什么哭,该哭的人应该是我吧?难道戴绿帽子的人不是我吗?”
啪!
阿米巴重重地给了贾帝一巴掌,咬牙道:“你TM有什么证据证明我出轨?少TM胡说八道!”
贾帝推开桌子,跑到阳台上,夸张地模仿他昨晚看到的景象,又滑稽又凶狠又可怜。
那一刻,阿米巴终于明白当初为什么死活不肯去爱,大概就是不想面对这样的场面吧。
“然后呢?然后呢?你TM是捉奸在床了吗?我们是在……是在……”
“在干什么啊?说啊,说啊!”
“调酒!调酒!调酒!行了吧?”
“哇哦!调酒调到家里来,我看是调情吧!”
“你爱怎么想怎么想,反正我身正不怕影子斜!”
“米巴!你现在连解释都懒得解释了对吧?你们到底发展到哪一步了?”
贾帝已经泪流满面,头发被自己抓得乱七八糟,他凶狠地瞪着阿米巴,仿佛要吃掉她一般。
阿米巴捧住他的脸,哽咽道:“这不是我的贾帝,贾帝你别这样,我发誓,我没有做过半点对不起你的事情,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们好,为了我们的未来。”
贾帝退后一步,惊讶道:“你知道Eric喜欢你对不对?所以你就……”
“对!我利用了他,可是你知道我为什么这样吗?”
“我不知道,我想不通,真的想不通!”
阿米巴定了定神,从兜里掏出一张照片,她看着照片的时候眼里满是温柔,她笑着对贾帝说:“因为我怀孕了。我怀孕了贾帝,我们要有自己的三口之家了。”
在听到怀孕两个字的时候,贾帝一阵耳鸣,他没听清阿米巴后面的话,耳鸣太强烈了,甚至他觉得自己就快要晕倒了。
贾帝瘫坐在地上,喃喃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这是你为了让我翻篇编的对不对?”
“你为什么不相信,不,不是,你凭什么不相信,你自己做的那些事你都忘了吗?现在我怀孕了你倒不相……”阿米巴露出惊愕的表情,“你……你现在,不是在怀疑……”
贾帝双手抱膝,把头埋进大腿里,哭了起来。
阿米巴站到贾帝面前,一手叉腰一手指着他,大喊道:“你不会从来没相信过我吧?你这个人渣!”
贾帝像只龙虾一样,腾地一下站起来,指着阿米巴的鼻子:“那你说,你完全相信过我吗?你…就连在…在床上都是假的…啊……”
阿米巴气疯了,她跑到贾帝从第一天搬来就开始记录的照片墙前,把所有的照片都扯下来,一片一片撕碎。
阿米巴一边撕,一边吼道:“对,我就是假的,我觉得你无限讨好的那一套很恶心!很反胃!”
撕完后,她捧起一地的碎片,跑到贾帝面前拋向空中,在漫天破碎的回忆里,她冲着贾帝大喊:“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曾经也那么干过!就算再不想做,也要极力讨好,就算很讨厌,也要隐忍,哈哈,你现在,知道了吧!”
阿米巴捡起那张一团模糊的黑白照片,擦了擦,眼神温柔,她走到玄关处停了下来:“贾帝你以为相爱很容易吗?像我们这种寄生虫能活着就很不容易了,实在承受不起任何怀疑,不过,也许一开始就是错的。我不要爱情了,我想活下来。”说着,她低头摸了摸肚子,“对现在的我来说,那就够了。”
当Eric看到阿米巴哭得乌七八糟的脸时,他知道这场赌局有赢的迹象。
“给我来一杯,一杯,消愁。”
这杯消愁Eric没有放酒,却抓住了阿米巴的手,他说:“我喜欢你,以及无与伦比的创意,在我这里,你可以留下,也可以离开,你有选择的权力。”
说这话的时候,Eric就像往常一样,没有一点感情。
多年以后,贾帝已经成为国际名模Justin了,当他重回故地时,这个夜店早已换了装潢。
一块显示屏里出现了Justin的脸,一个女人凝视了一会儿,对着前方的麦克风说道:“过来一下,取今天的新品配方。”
“哈哈,这个灵感来得快啊!”一个男人笑道。
女人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笑道:“可惜啊,来不及试酒了,就让他当一回试验品吧!”
“我赌他不解其中深意。”那个男人走来抱住女人的肩膀。
女人在他手臂上拍了拍,回过头笑道:“你的直觉一向很准的。”
果然,国际名模Justin问调酒师:“有什么新品吗?”
“有。”
“来一杯。”
几分钟后,Justin收到一杯腌制橄榄色的酒,酒里面浸着一颗樱桃。
“久别重逢,请品尝。”
“有点意思!”说着Justin一饮而尽,喝完不由自主地干呕一下,伸着舌头说,“好苦啊!”
“我们老板说,久别重逢大抵都是这个味道。”
“你说的老板是Eric吗?”
“啊,不是,不过Eric确实是老板,应该怎么说呢,啊,对,那位是我们的老板娘,我们习惯叫她老板。”
Justin点点头,看着杯里深红色的樱桃发呆,这时有人叫Justin离开,他便走了。
女人看着屏幕愣了一下,揉了揉眼睛,对站在身旁的男人说:“老公我有点累了,我想还是去睡个午觉吧。”
男人点点头,笑着说:“别操心了,你去睡吧,估计孩子也想睡一睡。”
“对,我可不能太累了,这回一定要成功。”
“一定会成功的,别瞎操心了。”
“嗯嗯。”
女人走后,男人惊讶地发现,Justin又回来了,他拿起樱桃放进嘴里,露出了微笑。
直到今天,男人依旧不敢对女人坦白,当初他给她选择时多么慌张,多么害怕她选择离开。因为狩猎者是不能在猎物面前展露自己的懦弱的。
Eric看着屏幕中的Justin得意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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