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炼人生（《追求》第二部连载 54 ）

54.云大娘悔恨卖房子

岁月不饶人，云家人也没有饶过岁月。

眼见家底儿越来越丰厚，生活越过越好，云老太爷却一病不起。

毕竟七十几岁的人了，拼命干了一辈子，落下不少老毛病。

咳嗽，白天夜晚咳个不停。最后，一口老痰卡住喉咙，一口气上不来，眼一瞪，腿一蹬，云大爷走完了他风风火火的一生。

云大娘伤心欲绝，吵了一辈子，恨了一辈子，夫妻几十年，早就变成见不得又离不得的欢喜冤家。

儿女多，受奔波，云大娘深有体会。都说多子多福，老两口风风雨雨几十年，还没来得及享受儿孙之福，他就伸腿去了……

几个儿子，老大云飞蛮横无理没主见；老二云忠心无城府无算计；老四云宁唯唯诺诺头脑简单；老五那年出了意外，他就是来讨债的；老幺云健聪明灵秀，可惜做了上门女婿；三丫头最是伶俐可人，可惜女儿毕竟是外人……

云大娘肖正华食不下咽，夜不能寐，酸甜苦辣说不出个什么味儿。

几个儿媳呢，玉梅公证无私也很善道；光琴能干勤快，可惜一根筋缺心眼；金元秀，那个金家的混账东西，不说也罢，看到都头疼；幺儿媳妇马永丽心厚，巴不得啥都给她，可是她张小嘴儿甜，哄得人开心……

云大娘思前想后，丈夫的后事需要有个得力的人来操持，就交给玉梅办理吧？

谁知云健两口子处处掐尖要强，颐指气使瞎指挥，事事要依从他们的意见，要不然就吵吵闹闹不依教。

玉梅不擅长针锋相对，更不想过多计较；光琴被靠边站，敢怒不敢言；金元秀诸事不管，只顾吃喝，长得一身好肥膘。

有云健出头把持，云飞、云忠、云宁几兄弟乐得不操心，只需听命行事。

热闹了七八天，吹吹打打，一副棺木，几个花圈，终于把老父亲送上山了。

风雨炼人生（《追求》第二部连载 54 ）

云健马永丽两口子跟老母亲商议，当年分给他的那两间正房，还有现在老娘住的几间老屋，连同旁边的牛栏猪圈，把它们卖了，好拿本钱要去贵阳省城做买卖。

马永丽保证说，等做买卖赚了钱，就接老母亲去享福。

云大娘犹豫不决，虽然心疼小儿子，喜欢幺儿媳妇儿，对他们的承诺也深信不疑。可是，房子卖了就再也没有了，那可是自己和老头子，还有他残疾兄弟几十年的血泪汗水挣来的呀！

他们偷偷商议了几天，不曾想被光琴听到了：“云健，你还要不要脸了？不说老汉刚走，房子不能卖，家头还有老母亲、老四叔！再说了，白纸黑字，你想反悔不得行！你是马家的上门女婿，有资格回来卖房子嘛？”

马永丽道：“不是分给他的唛？”

朱光琴：“那是以前！给你家做上门女婿，赔他嫁妆了，屋头就没得他的份儿了，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你不信？所有见证人都还活起的呢！”

又过了几天，云健两口子到底说服了老母亲，联系上了江津太平埂的一个贩卖木料的生意人，以四千多元的价格卖掉了那五六间房子，说好对方只拆房梁、谷板和瓦片，其他物件统统不要。

云健带来的十几个师傅，花了三天时间，取瓦片，拆谷板，抬房梁。房梁是老香楠，谷板是老松树……

云大汉尸骨未寒，不知他地下有知，心头有何感想？

云家的十几间屋子，可是他这辈子的心血！他十几岁时，带着年幼的四弟，从习水的东皇，来沙坡凼落脚，先住岩洞，然后搭建茅草屋，开荒种地，娶妻生子……

有了家底，土墙瓦房一间一间慢慢修起来，十几间屋子，修了五六回才得这个规模，它们花去了云大汉大半辈子的心血钱粮。有一回抬石头，四弟摔断了背骨，落得终身残废。

都说他云大汉是厉害角色儿，说他心狠手辣。其实，他不过是为了发家致富、为了儿女家人的幸福有些过激和抠门儿而已，却不曾缺德昧良心祸害乡邻……

亲朋好友想着云大汉生前的好，看到曾经申明不分家产的那个嫁出去的小儿子带人回来拆房子，无不摇头叹息：人哪，一辈子啊，有啥意思呢？

活着时候争强好胜，死了还不是一样一了百了啥都带不走……

房子，只剩下空架子了。

玉梅几妯娌清理干净所有家具用品，按照婆婆的意思，大小贵贱搭配一下，每家各拿几样。

谁知朱光琴和马永丽拼命争抢自己喜欢的老床老柜，互不相让，争得面红耳赤。

玉梅也懒得搭配了，谁要谁拿，我不要，也不管了：争得那些东西，我肯信你们就不用吃饭了？

金元秀无可无不可的，这回倒是不争不抢，随便拿了几样朱光琴和马永丽挑剩下的。

玉梅心头难过，老父亲才过世没多久呀，房子拆了，家具分了，只剩下土墙空架子，任它风吹雨打，看着就瘆得慌。

云健真的会接老母亲去养老？我看马永丽精明厉害，一脸的算计，这事儿，恐怕得打个问号……

云大娘每天给丈夫烧香化纸摆饭，祈求丈夫保佑儿孙们安居乐业。一边痴痴等待幺儿和幺儿媳妇来接她去享福。

幺儿他俩都聪明能干，指不定已赚了好多钱，用都用不完的钱！

云大娘时常梦到幺儿媳妇甜甜地喊她“妈……妈……”

云大娘等了大半年，也不见云健来接她。起初信心满满，可是后来越等越心焦，又不敢抱怨念叨。

入冬了，云大娘心里煎熬，茶饭不思，一天天瘦下来，眼看就要病倒。

朱光琴争得了大半的家具，云大娘又给了她几百斤粮食，心安理得住在她家。

时间一长，朱光琴耐心用尽，她怕老太婆有个三长两短，以后都赖在她家不走，又怕别的兄弟一概不负担，到时候害的她一人承受……

于是光琴有理无理就跟云忠大吵大闹，动不动拉长了脸，饭菜简陋不堪，洗锅刷碗乒乓作响……

云大娘忍气吞声，度日如年。

都怪自己一时心软，不该听云健两口子怂恿卖了房子，这回上无片瓦，下无立锥之地了。眼睛都望穿了，背时的云健猴儿还不来接老娘，该不会存心坑死老娘吧？

这回的家具和粮食，玉梅一点都没要，云大娘也不好意思去她家蹭饭。

金元秀呢，从来不把我这个老太婆放在眼里，我这辈子也别指望她了。

光琴十几岁嫁过来，人最老实，心眼不坏，别看她故意弄得乒乒乓乓，可也每顿煮了让老娘吃喝，总不至于拖碗搭筷。

哎，老了，没用了，我肖正华仗着一张老脸，就过一天算一天吧？

云大娘只是胡思乱想，没有好好吃饭睡觉，身体是一天不如一天。三位数的健壮体格儿，不到一年，生生下降成轻飘飘的两位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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备注：

罗开琼女士倾心之作《追求》，

简子友情整理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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